（番外，產子）

第００１章

秦落懷孕了。

兩個月的時候，大夫告訴她是雙胞胎。

四個月的時候，大夫告訴她是龍鳳胎。

最高興的當屬葉少川了。望著秦落日漸豐腴的身體，葉少川高興得抓耳撓腮卻進不了身，葉子把媽媽看得緊緊的。

如今，葉子也不用住校了，上學回家接送基本都是葉少川負責。不過，無論葉少川怎麼努力，也沒修復跟女兒的關係。

在葉家，長輩、同輩、晚輩所有人都算起來，葉少川現在最怕的就是女兒。他自知不盡責，理虧，只好將愧疚化作縱容，認女兒白眼嘲諷，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這一天，葉子上興趣班了，葉少川把女兒送到地兒趕緊著開車回來，想跟秦落過過二人世界。

秦落已經七個月了，肚子上似扣了一口大鍋，低頭看不見腳面，身子越發笨拙。兩個小傢夥在肚子裡也不老實，一會兒拳打腳踢上演全武行，一會兒骨碌碌翻滾空翻，秦落的肚皮不是這兒鼓起來就是那兒動一下。

白天還好說，尤其到了晚上，平著躺上不來氣兒，側身躺，肚子裡的小傢夥兒似被壓迫，揮起小拳頭不停敲打她肚皮以示抗議。可下要睡著了吧，又來尿了，不得不起來上廁所。

休息不好，秦落的脾氣就不太好，有些急躁。

秦落雖然是解剖死人的，但對心理學也學過，她琢磨著自己這是有抑鬱的傾向啊，所以，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就聽一些舒緩的能放鬆情緒的音樂。

葉少川進門就抱住她又親又啃的。

秦落推開他問：「葉子只有一個小時的課，你回來幹嘛？」

葉少川顯的無比委屈，「不是想你嘛。這丫頭防我跟防賊似的，看我離你一米以內就威脅我，我這不是躲著她嘛。」

一要說葉子確實厲害，不知道葉少川似自己父親的時候，還一口一個「叔叔」的叫，得知他是自己父親的時候反倒改口了，一口一個「葉少川」，喊得那個響亮，那個理直氣壯。

秦落暗地裡跟葉子溝通，葉子偏不改嘴，葉少川也知道女兒心裡的疙瘩，說，「爸爸和葉少川都只是一個稱呼，你要是喜歡，叫爸爸小狗小貓也行啊。」

於是，「葉少川」就成了葉子喊他時的唯一代名詞。即便這樣，葉少川也高興啊。

秦落困哪，就回到臥室睡覺。葉少川尾巴似的跟著進了臥室，解開秦落系著扣子的開衫，大手挑開她後背的搭扣，肥大的純棉胸衣落下，他拱著腦袋就鑽進去，叼住暌違已久的柔軟吸吮起來，跟餓了幾年的狼似的。

秦落本來就困了，被他一撩撥，困意就沒了。多半年不在一起，身子格外敏感，腦子理智，身體確實極度渴望。

被葉少川又是揉又是啃的，很快就有了反應，嚶嚀聲不斷。

葉少川大手揉著她的胸，唇叼著她耳墜，商量，「老婆，不然我去探望探望咱的小寶貝兒？」

秦落開始沒反應過來，許是懷孕的關係，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笨了。

葉少川眼底的渴望和他邪氣的笑，讓她愣了幾秒愛反應過來，罵他：「流氓，色狼！」

葉少川一看她不同意，也只好作罷。畢竟小寶貝最大，他只有忍著，繼續忍著。可是，身體那個地方都要漲暴了，葉少川難受得拉住秦落的手摁在硬邦邦的滾燙上，哀求，「老婆，可憐可憐我，快。」

秦落只好幫著他上上下下的弄起來。不到十分時間，就聽葉少川悶哼一聲，腦門滴出汗，泄了。

簡單收拾一下自己，換了新衣褲回來，抱著秦落又是一番親吻和揉捏。

「老婆，欠我的，我都給你記著呢。等生完了，我要雙倍要回來。」

「葉少川——」

葉少川激靈一下子支起身子。葉子站在臥室門口，眼裡噴著火龍，跟他吼，「你在幹嘛？」

完了，被現場抓包，葉少川訕訕笑著解釋，「媽媽眼裡進沙子了，爸爸給媽媽吹吹。」

葉子冷哼一聲，「撒謊伎倆太拙劣，要是你說給我媽按摩我倒是能信。」

葉少川知道自己忘了去接女兒，又得罪小祖宗了，感覺將功補過去廚房做飯，做女兒和老婆愛吃的。

秦落終於生產了。半夜的時候，突然覺得像尿了一樣，一股黏糊糊的水流下來，她冷靜推推身邊的人。

自從秦落懷孕好，葉少川的覺也格外輕。秦落一有動靜他就醒來。

秦落冷靜指揮，「我要生了。羊水破了。你讓於劍去發動車子，給醫院張大夫打電話，順便將衣櫃裡左邊最下一格的的兩個包帶著，那是小褥子奶瓶等用品。還有，告訴葉子一聲，讓她安心睡覺，明天讓於劍送她上學。」

葉少川到顯得比秦落慌，一著急差點兒撞到牆上。按著秦落吩咐將包拿著，說：「我們一起下去。」

葉子很聽話，囑咐秦落，「媽，你別慌，弟弟和妹妹懂事，不會讓你受苦的。」

秦落點點頭，「睡不著就點著燈，明早有人接你上學。」

葉子答應，看著她下樓。

坐進車裡，葉少川抖著手給身邊的人打電話，爸爸，嶽母，姐姐，也不管在沒在這個城市，全告訴了一遍。

秦落訓他，「深更半夜的，不把大家折騰起來，你就不安心是不是？」

葉少川想了想也是，太晚了，這麼一折騰，估計後半夜都睡不著了，明明錯了，嘴巴卻不承認，硬著說，「我讓他們組團一起給你下奶來，我們好伺候不是。」

大手緊緊攥住秦落的，擔憂地問：「疼不疼？疼不疼？」

秦落本來沒覺著咋樣，畢竟以前生過，心裡還是很平靜的，被葉少川這驚天動地地一折騰，還真感覺不舒服了。

到了醫院，直接推進產室，這年頭通訊工具快捷，葉少川打電話，醫院就準備了。

小護士把通知單給葉少川拿過來讓他簽字，葉少川一看，各種風險俱全，啪地把筆一摔，「不行，這不合理。你們必須得保證我老婆和娃兒安全。」

小護士被他虎著的臉嚇得回去找大夫，大夫跟葉少川熟識，但沒料到他情緒那麼緊張激動，只好安慰小護士，「等生完了簽吧。」

小護士心裡老不樂意了，尋思話，哪有通知書術後簽的啊，真是千古不遇。

產房裡很安靜，葉少川無比緊張，手心裡後背全是汗。他聽人說過，說生孩子很疼很疼的，一般產婦進去都是大哭小嚎的，秦落這麼著安靜呢？

第００２章

葉少川抓住一個要緊去的護士說：「我也進去，我老婆咋沒動靜呢。你們是不是把她怎麼著了？」

小護士瞪他一眼，「沒動靜說明你老婆堅強，你該高興才對。」

于劍就愛你葉少川魂不守舍的樣子，他認識他這麼多年，第一次見他慌亂無措的樣子。

「別急，秦落那麼剛強，肯定不想讓咱著急才忍著的。」

葉少川被於劍扶著在走廊的長椅裡坐下，不到四十分鐘，葉少川卻感覺度日如年。

終於，門開了，護士出來告訴家屬，「龍鳳胎，男孩兒五斤一兩，女孩兒四斤九兩，母子平安。」

葉少川騰地站起來，「我看看，我看看。」說著就往手術室闖。

護士說：「已經從裡邊通道送到病房了。」

葉少川精神一下就鬆弛下來，轉頭跟於劍說：「你趕緊去病房看著啊。」

於劍納悶兒，「你……你幹嘛去？」

葉少川臉色一下紫紅起來，狠狠瞪了於劍一眼壓低聲音說：「我上趟廁所！」

於劍望著他背影，差點兒大笑三聲。

秦落是順產，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回家了。葉少川從參加工作後幾乎沒因私事請過假，這次為了秦落和兩個孩子請假了，請的產假。

按勞動法規定，妻子生孩子，丈夫也有假期的。

葉家派過來兩個保姆，兩個月嫂。秦落享受起皇后的待遇。勞碌習慣的人突然被這麼多人圍繞著，覺得渾身長毛了似的難受。

兩個小寶貝，奶水有些不足，月嫂建議餵奶粉。

秦落在葉子的時候都沒給哺乳過，這個兩個無論如何也不能再餵奶粉了，就跟葉少川說：「你去給我買豬蹄子去。」

葉少川不懂，月嫂懂啊，說，「試試也行，不過，奶粉還是得準備著。」

買回來豬蹄子中午，秦落就讓負責做飯的保姆煮豬蹄子，小火慢燉，最後熬得爛爛糊糊的，不但廚房裡，就連客廳裡都彌漫著濃重的豬蹄子味兒。

保姆把豬蹄子端進臥室。

其實，秦落想到餐廳吃，可是葉少川不讓，說餐廳太涼。秦落生下葉子後沒幾天就下地了，落下一個腰酸腿痛的毛病。

這次，家裡那邊來人，秦落母親也來了，囑咐她，「月子病月子養。」葉少川記住了，就責令秦落一定要把先前生葉子落下的病給養過來。這麼著，秦落就被圈在臥室裡，期限是一個月不得出來。

現在為了閨女兒子有奶吃，秦落已經不在意形象了，攥住一個豬蹄子就啃。

月嫂說，「喝湯吧，喝湯下奶快。」

秦落則持反對意見，「你們那是老傳統，要是講營養，還是吃肉好。」

這頓豬蹄子吃的，一共吃了兩個半，吃的肚子鼓漲漲的，一夜沒睡好。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豬蹄子真起了作用，第二天，奶水就多了，兩個小傢夥吃的飽飽的，睡得香香的。

秦落就保持著每天吃兩個豬蹄子，後來豬蹄子實在吃不動了，一聞到就想吐，就換成吃雞爪子，再後來就是吃豬肉皮，反正這個一個月換這樣兒吃，奶水豐沛充盈，有時候還要葉少川幫著吸出來。

葉少川當然願意，十個月了，難得有接近老婆的機會，這麼親密的接觸當然不放過了。當然，這是後話。

臥室大，本來有一章雙人床，後來得知秦落懷的是雙胎，葉少川特意請人定做了一個大床，睡五六個人沒問題。

秦落想起趙本山跟宋丹丹演的小品，說，「這不是炕嘛。」

葉少川說，「是，咱家改大車店了。」

晚上，伺候孩子是最累的活兒，葉少川將兩個月嫂趕出去，他自己伺候。

孩子醒來次數多，不是拉就是尿，要不是就是餓了。小傢夥們也不會說，就是一個哭。這個消停了那個來了。

葉少川難得好脾氣，困得不行了，睡夢裡都是孩子哭的聲音。

「別哭，寶貝兒，爸爸在這兒呢！」他伸出手輕輕拍著說。

秦落掐了他一下，「你幹嘛呢？打我臉？」

葉少川醒來，發現原來是他胳膊伸長了，夠到秦落臉上。兩個小傢夥睡在他們之間嘟著小嘴，美美的睡呢，小兒子還呼呼地打起小呼嚕。

葉少川焦急地坐起來，四處看了看，說：「我明明聽孩子哭了。」

「沒有，快睡吧。」秦落催促了。

葉少川哦了一聲，再次確定兩個小傢夥睡得香香的，這才關了燈放心下來。

整夜整夜的睡不好覺，葉少川迅速瘦下去，眼圈國寶似的。七天后，葉少川上班了。秦落以為他夜裡不會再照顧孩子了，可出乎意料，他依然睡在大臥室。

一天半夜，她聽見有動靜，就打開床頭的壁燈。

葉少川閉著眼正朝衣櫃走，秦落見他晃晃悠悠魔怔的樣子，嚇一跳問：「你幹嘛去？」

葉少川說：「孩子尿了，我給他找尿布。」

秦落趕緊下床，一把拉住他，壓低聲音「魔怔啦？孩子睡得好好的，不是睡前換的嗎？」

這才一個多小時。

葉少川突然似清醒過來，連聲說，「糊塗了，睡糊塗了。」

秦落覺得事兒大了。葉少川白天上班，晚上照顧孩子，精力肯定不夠用。所以，出現這種不正常狀況。

她決定晚上讓月嫂陪床。

晚上，等葉少川回來，秦落把自己想法跟他說，葉少川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

「我照顧。」葉少川說，「葉子的時候，我沒盡到責任，錯過她成長，我一定要把對葉子的愧疚彌補上，秦落，你得給我這次機會！」

看著葉少川有些紅的眼圈，秦落心裡百味雜陳。「我擔心你，白天工作，晚上照顧孩子，萬一休息不好，工作或者健康上出點兒事咋辦？你是咱家頂樑柱。」秦落拉住葉少川的手好言好語商量，「葉子懂事，我知道你的心結，放心，我會跟她解釋。」

葉少川還是不同意，說：「不！」

就在二人因為這件事要爭執起來時，臥室的門開了，葉子站在門口。

「爸，你聽媽的吧。我班有一個同學他爸爸是司機因為疲勞駕駛沒了。我可不想失去爸爸。」

葉少川眼圈紅了，這是這麼多年以來，葉子第一次喊他「爸爸」，還一次喊了兩聲。

他站起身來到門口將葉子攬進懷裡，啞著聲說：「好，爸聽你的，以後全聽我閨女的！」

葉子緊緊抱住葉少川腰，小聲道歉：「爸，對不起，其實我是愛你的！」

葉少川淚水刷地流下來，哽咽著道：「爸知道，爸知道！」

葉子喊「葉少川」已經習慣了，真的聽到她喊「爸爸」，葉少川激動得心都跳出胸膛來。

秦落看著他們父女相擁一起的畫面，笑著抹了一把眼淚。

坐月子的這些天，葉少川哭了兩次鼻子。一次是葉子喊他「爸爸」，另一次就是給孩子餵奶。

秦落睡覺不小心壓著一側的乳，房，有了炎症，要吃藥消炎。吃藥前就用吸、奶、器將另一側的奶水吸出來放進冰箱，尋思著等孩子們餓了拿出來熱一熱。

身體不舒服，秦落就不願意動彈，這樣，葉少川就自告奮勇要給孩子餵奶。

從出生到現在，孩子們還沒用過奶瓶，葉少川也不怎麼熟練。不知怎麼弄的，是奶熱啊，還是嗆著了，小女兒喝了幾口哇哇哭出聲，從嘴裡鼻子裡噴出一對乳色液體。

秦落一看，孩子哭得這個委屈，就跟著心疼，態度就不太好，一把拉葉少川把他推出去好遠。

葉少川默默地轉身出去。

秦落將孩子哄好了，見葉少川還沒進來，出了臥室。

葉少川坐在臥室門口的一個小木凳子上正在抹眼淚呢。

秦落被嚇住了，緩了一會兒輕聲問他，「怎麼了？是不是我態度不好？我道歉啊。」

葉少川沒言語。

秦落一看，跟自己肯定脫不了干係，趕緊抱住他頭輕輕揉了揉他鋼針般粗硬的短髮，「對不起，我不該跟你那樣，一聽孩子哭，我就心急，我跟你道歉啊。」

從懷孕後，秦落的性子變得柔和多了，跟葉少川也不那麼彆扭了，在葉少川心情不好時，她也開始哄他。

葉少川拉住秦落的手，低著頭說：「我沒生你的氣，我是覺得我沒用。連給孩子餵奶都喂不好。把孩子嗆著，我心疼……」

秦落蹲□子親了親他臉頰，「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你也不是月嫂，幹嘛那麼跟自己較勁呐。」

又勸了一陣，外出的葉子和兩個月嫂回來，這件事才算過去。

後來，秦落把這件事偷偷跟宋穎說了，宋穎笑道：「你家葉少川有當奶爸的潛質啊。先是妻奴，這馬上又晉升為兒女奴了。」

婚姻是一門學問，秦落成熟了很多，葉少川也變化很大。

葉家老爺子說：終於找到一個能治得了少川脾氣的孫媳婦，把少川這個刺頭扔給秦落，我是放心了。

第００３章

葉子十七歲的時候，個子已經一米六八了。葉子的身高集中了秦落和葉少川的優勢，看那樣子，還有繼續竄高的空間。

高挑苗條的體型隨了秦落，長相尤其是寬闊大氣的額頭，黑曜石般的眼則隨了葉少川。

葉子五官集中了父母所有的優點，所以在她所處的圈子裡被人稱頌仙女，美人。學校裡多少男孩子都暗戀她，膽子大的也偷偷寫個情書，送個紙條什麼的。

葉子更倔，人家給她的東西連看都不看，直接扔進垃圾桶。那些膽子小的男孩兒就偃旗息鼓了，再也不敢招惹心目中的女神。而一些膽子大的，也開始小心翼翼起來，因為他們多多少少知道些葉子的背景，有一個寵女無度的老爸做後臺，誰敢頂著被槍斃的危險往上沖啊。

週六，葉少川有個酒會。政府招商引資從韓國引進一個大項目，他作為一市之長必須出席。韓國十分注重家庭親情，對方來使攜夫人前來。葉少川本來定下來讓秦落陪的，接過秦落臨時接到一個出差任務，起早就坐飛機走了。

葉少川便想到女兒葉子。他的寶貝大閨女，他可不想帶出去給別人看呢，恨不得揣進兜裡或者找個盒子裝起來，他也說不出他是一種什麼心理，反正對家裡那兩個小的他就沒這樣過。

總想把女兒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到，每天回家第一眼想看到的是老婆，接著就是大女兒，最後才是那兩個小鬼頭。有時候外邊有應酬，無論回來多晚，都得到葉子房間看看，幫她掖被角，親親她額頭，只有這樣，他才能睡得著。

家裡那兩個小的很有意見，每當看著爸爸擁抱姐姐，也伸出小手要抱抱。葉少川則一手抱一個將他們抱在懷裡。

秦落酸溜溜逗葉少川，「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我看這話不假啊。」

葉少川更是點頭同意，「兒子是媽媽前世的小情人！」

秦落抄起沙發靠墊朝他砸去，葉少川輕輕接住，趁機抱起老婆就回臥室，深入地，進一步研究小情人的問題。

週末，葉子在家，葉少川就跟她說：「爸爸有個酒會，想請你陪著。」

見葉子不太情願，繼續說道：「招商引資，這可關係到爸爸政績的。」

葉子跟葉少川關係曾經很僵，在兩個弟妹出生後才有所緩和，這幾年已經磨合的差不多了。

更主要的是葉少川對葉子那寵得沒邊沒沿兒的，讓葉子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這讓一直怨葉家人的葉子心結也一點點打開，聽葉少川說這個酒會關係到政績問題，她問：「多長時間？」

葉少川說：「時間不長，對方來使的夫人已經六十多歲，那麼大歲數不喜歡熬夜的。只要她撤了，爸爸就讓人把你送回來。」

重視大局的葉子答應了。「穿什麼衣服啊？禮服？」

葉少川說：「爸爸跟你去選。」

酒會是晚上六點五十八分開始，葉少川陪著葉子下午四點就出發了。先是選禮服，然後是洗洗臉，做做頭。

為了葉子的禮服，葉少川可費了不少心思。有的禮服暴露太多，要不然就是顏色太刺眼，反正，挑選了十多件也不合適。

葉子覺得好，葉少川就不停給挑毛病、最後，葉子放棄發言權了，就說：「你挑吧，你說穿哪件就穿哪件。」

這件禮服店是於劍選的，以前他陪著秦落來過，跟這裡老闆很熟悉。今天，老闆見於劍帶來一個人，看著面熟，仔細想了一下，原來常在電視裡看見，這不是市長嘛。

老闆看著葉少川身邊個子高挑眉目如畫的姑娘，心裡合計，葉市長夫人真年輕。怪不得市井傳聞都說，男人有了錢，有了權，第一件事就是換老婆呢。看看葉市長跟他夫人的年紀也差了不少呢。又同情看了一眼葉子，這好好的姑娘，咋不學好，偏偏跟高官權貴糾纏在一起？真是可憐呐，像葉市長這種男人，只管把女人寵上天，至於摔下來，他就不負責接了。這店裡來來往往的達官貴人，她看得多了。有的男人一年內換了三個老婆，結了三次婚都不足為奇。

老闆哪裡知道這個市長還不到四十歲，只是穿得正式，這幾年又因為操心有些老成而已。

「大閨女，自己去看看喜歡哪件。」當葉少川說出這句話時，老闆驚詫了幾秒，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是葉市長的寶貝千金。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素以鐵血手腕治吏，以和藹親民著稱的葉市長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

葉子換了幾件禮服，葉少川頻頻挑毛病。後來，老闆也看出來了，這葉市長就是希望女兒穿的保守些。於是，她將葉子剛剛試穿過的一件白色及膝抹肩坎袖綴著珍珠的禮服拿出來建議：「這件不錯，很適合葉小姐。」

葉少川放下手裡報紙掃了一眼，「後背露得太多。」

老闆說：「葉小姐長髮如錦，黑亮如緞，沒必要挽起來，披著更漂亮，還能把後背這一小塊兒鏤空的地方掩蓋起來。」

葉少川目光落在葉子身上，葉子實在累了，脫啊，穿啊的，比練習一天舞蹈還累呢。正巧，這件衣服她也喜歡就點點頭。

葉少川見女兒同意了，說「好」。末了，葉少川還給人家提建議，「以後進些保守的衣服，別袒胸露背的，有傷風化！」

老闆不停點頭，連聲說是。心裡嘀咕，這葉市長不是從清朝穿越過來的吧。

葉子禮服上身，踩著六釐米高的白色羊皮涼鞋，如瀑長發散在肩後，她本就臉色粉嫩白皙，也沒塗粉，就把唇上塗了粉色的唇蜜。

清水出芙蓉的亭亭玉人立在眼前，葉少川眼前都一亮，驕傲地說：「看，我閨女比玉皇大帝的閨女漂亮一百倍！」

葉子撇撇嘴。

葉少川也覺得忘乎所以了。在幾百萬市民面前他可以侃侃而談，意氣風發，在女兒面前他一直是矮半截的，心存愧疚的。見女兒投來一個不屑的眼神，他迅速閉嘴，笑呵呵問：「閨女，咱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吧。」

葉子同意了。三個人喝了些熱粥墊了墊肚子，就直奔會場而去。

葉少川囑咐：「閨女，自助餐都是涼的，不能多吃啊。」

對女人怕涼這點，葉少川可知道厲害了。秦落生了葉子後也沒好好休養，以至於落下腰酸腿痛的毛病。尤其是每個月的那幾天，肚子疼得死去活來。後來，又生了兩個小鬼頭，他聽從嶽母「月子病月子治」建議，把秦落關在臥室整整一個月，出了月子，又讓她在家禁閉半個月，別說，有時候老人言還真有道理，自從坐了四十五天月子後，秦落腰酸腿痛的毛病沒了。

於是，葉少川就堅決要把家裡的幾個女人看住，不能讓她們著涼。

葉子覺得她老爸比老媽還嘮叨呢，不過，心裡卻暖暖的，偷偷高興。

到了會場，韓國友人還沒到，葉少川先帶著她進去跟一班人打招呼。大家多是第一次見到葉子。人人都知道葉少川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卻很少目睹真容，今日一見，名不虛傳，驚為天人。

當下就有留心的了，誰都知道葉家的背景，若是跟葉家再攀上姻親，那就錦上添花了。

葉子很禮貌，挽著葉少川的手，葉少川介紹這個于叔叔，她就問候一聲于叔叔好。介紹那個叫王伯伯，她就問候一聲王伯伯好。

大家紛紛羨慕葉少川有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葉少川聽別人誇自己女兒，那比自己升職好高興，嘴裡卻客氣說「那裡那裡，你們過獎了，小孩子可不禁誇。」

葉子惦記著剛剛進來時驚鴻一瞥的身影，她看著很熟悉，似乎是秦宇。

於是，當得知韓國友人還有半個小時才到的時候，她跟葉少川說出去透透氣兒。

葉少川囑咐她，不許跑遠了，就在門口的花園裡玩兒。

葉子態度好的不得了，扶住葉少川的臉，啵地親了一下。

女兒主動獻吻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葉少川頓時暈頭轉向，這個時候，女兒就說要摘天上的星星，他都會答應的。

葉子裝作若無其事出來，目光卻在人群中搜索。

第００４章

葉子跟秦宇有幾年沒見面了。有時候，葉子旁敲側擊問葉少川，葉少川說，秦宇忙。其實，葉子是不知道，葉少川故意不給葉子製造跟秦宇在一起的機會。

葉少川認為，他的女兒要在他的庇護下長大，在嫁人之前一定要把女兒藏得好好的，不能讓其他男人窺見。其實葉少川的心裡還是存著很多對女兒的愧疚。女兒長到十一歲，他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可愛懂事的小姑娘竟是自己的女兒，這樣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頓時會嚇得暈過去，還好跟秦落重逢後的一段日子，他不但鍛煉得臉皮厚了，心臟也跟著強大了。

葉子屢次詢問秦宇的行蹤，葉少川多精明啊，這些年他心思可有三分之一放在這個大女兒身上。葉子問了他幾次，他就覺察出不對勁兒來，以後，就更不給葉子製造跟秦宇見面的機會了。

葉子學習任務也很緊，除了學校功課，她還要學習各種禮儀，還有一些興趣班，最近二年，她又開始跟家庭教師學外語，現在，她已經掌握了三門外語。

葉子不止一次無意中聽別人說，媽媽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媽媽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爸爸。葉子暗暗發誓，她要好好學習，做到最優秀，讓那些小瞧媽媽的三八婆們看看，秦落有一個優秀的女兒，她足以配得上葉少川，配得上葉家的家庭。

就是靠著這股子倔勁兒，葉子在學校門門功課第一，年年被評為優秀學生幹部。當然，媽媽秦落也很優秀，葉子覺得，媽媽比爸爸還令她驕傲和自豪。所以，這麼多年，無論爸爸怎麼對她好，她還是一直把爸爸對她的好放在媽媽後邊。因為這麼多年，媽媽是最不容易的。

這幾年，葉子跟秦宇的聯繫僅僅是手機。每次都是她主動打過去，秦宇有時候忙，有時候跟她說說幾句話就有人來找。一開始葉子以為他是躲著她，後來，問了幾次葉少川，得知秦宇真的忙，她也就釋然了。

葉子在小花園裡轉了一圈，也沒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估摸一下時間，估計外國友人快到了，失望地轉身往回走。

突然，青磚鋪築的小路上，花影扶疏裡，有道身影朝這邊走來。

葉子頑皮頓起，她躡手躡腳躲在一棵粗壯的樹幹後，等那道身影走進了，騰地竄出去，揮手朝那人劈去！

那人身子靈敏一閃，一把攥住葉子手腕，一彎一折——「秦叔叔——」葉子痛苦喊出聲來。

大手頓時鬆開，周圍殺氣收斂。

葉子眼淚汪汪瞪著秦宇，「太狠了！」

秦宇沒料給他下黑手的竟然是葉子，要不是攥住她手腕覺得不對勁兒，動作遲緩了一下的話，葉子早就仰躺在地上屁股開花了。

秦宇拉過葉子手，在路燈下看了看，又用手捏了捏，沒有骨折才放心下來。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批評她，「看你下次不小心些！這要是換了別人，你早就被人摔成半殘了！」

葉子撅嘴嘴巴，抱怨，「我也不會跟別人鬧啊！」

秦宇靜靜看了她幾秒，目光又在她身上打量幾下，秀髮飄飄，長裙曳曳，問，「跟葉市長過來的？」

葉子點點頭。

秦宇拉住她，「走，我送你進去！」

葉子反攥住他手，「我透透氣兒，裡邊憋屈！」

秦宇催促她，「客人來了，還有幾分鐘就到了。」

好不容易見到秦宇，葉子才不想這麼快進去呢，揉著被秦宇攥疼的手，一直撒嬌，「疼死了。」秦宇攤開她手腕仔細檢查一遍，又體貼幫著她按摩幾下。葉子紮著長長的睫毛目不轉睛打量著秦宇。

秦宇的耳墜漸漸有些紅。他放開她的手，「好啦，沒事了。進去吧。」

葉子雖然不情願，還是被他拉著，不停問他，「你忙啥呢，打電話也不接？我好幾個月沒聽見你聲音了。」

秦宇居高臨下望著身側的女孩兒，眼神幽深難辨，「工作。倒是你，沒事兒好好學習，別總給移動做貢獻！」

葉子撇撇嘴。她哪有啊，見不到他人影，大哥電話他還很不情願似的。

「我不想進去，想跟你聊天兒。」葉子怕一撒開秦宇的手，他就跑了。然後，她不知道還能在哪天見著他。

「你來的任務是什麼？我也有我的任務！」秦宇語氣很嚴厲，目光也沒了剛才的溫和，葉子只好被他拉著送進會場大廳。

「一會兒我去哪找你呀？」進了大廳的旋轉門，秦宇就退出去，葉子不甘心，回頭問。

秦宇身影已經消失在樹叢後，夜風送來陣陣花香夾雜著賓客的說話聲，唯獨沒有秦宇的回答。

秦宇走出大廳找個僻靜處，站在樹冠的陰影下長長噓口氣。這丫頭愛纏著他，秦宇是知道的。他也不是傻子，比葉子大了整整十歲，小丫頭的心思他豈不明白。

葉子越是跟他熱絡，秦宇越是惶恐。他深知自己的的身份和葉子身份的差距。就是拋開身份不談，葉少川對自己有知遇之恩，他不會忘。即使他饑不擇食，也不會朝才十七歲的葉子下手。他對葉子一直當妹妹對待，不敢存非分之想。

站在樹影下幾分鐘，隱形耳麥裡傳來屬下請求任務的聲音。秦宇收回思緒投入緊張的工作。

葉子陪著葉少川在會場逗留一個小時，直到來使夫人被車接走，葉子才算解放了。

葉子跟葉少川說出來溜達一會兒，葉少川也沒多想。院子裡都是自己人，很安全，遂點頭同意，他仍與一幫人寒暄周旋。

葉子出來，在光滑的青石路上慢慢走。經過剛才在大廳裡一番隆重介紹，很多人認識了她。不為自己著想，她也得顧及父親的形象，所以，只好壓住心裡急于見到秦宇的雀躍，邁著淑女步挺胸抬頭優雅地走。

終於，迎面來了一個人，正在跟秦宇請示什麼。葉子從他們交流中就聽出來這些人是做安保的。擋住來人，她問：「秦宇在哪兒？」

那人停住腳，打量葉子幾眼。

葉子急忙搬出葉少川，「我是葉市長女兒，跟秦宇認識，他是我叔叔。」

那人不久前看見葉子跟葉少川同時下車，也聽幾個同事抽空議論幾句，儘管被秦局長打斷，也知道了葉子身份。此時聽葉子自己又重複一遍，也知道秦宇跟葉少川亦師亦友的關係，放下防備心裡，指了指不遠處，「秦局長在停車場。」

跟那人擦肩而過，葉子偷偷看了下四處，見無人，便拔腿跑起來。

秦宇正在停車場指揮幾個同事檢查車輛有沒有被人的手腳，一側頭，見流彩的霓虹燈光下一道白色身影如仙子般翩翩飛跑而來，心似被什麼微微應撞了一下，跟手下交代幾句迎了上去。

葉子站在那裡，等著秦宇找自己走進，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走進了，秦宇以拳抵唇，咳了一聲問，「這麼晚，不在大廳裡待著，又跑出來！」

對秦宇關心又斥責的口氣，葉子不以為意，拉著他躲到樹影下，笑眯眯仰望著他，「人家就想跟你在一起嘛。」

秦宇又咳了一聲。

葉子才不管呢，拉著他在樹影下走。

這是一處僻靜又安靜的世外桃源，身邊是波光粼粼的湖水。雖是小小的人工湖，裡邊也栽種了一些荷花，閃著五彩光芒的水面不時有一兩尾調皮的魚兒躍出水面，再次落下去，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去，如秦宇心裡濺起的漣漪。

葉子也不說話，此時無聲勝有聲，這靜謐的一方世界，身邊陪著一個自己心儀的男人，此時然後話都是多餘的。

靜靜走了不到兩分鐘，二人在湖邊停下來。秦宇手機也在這個時候響起。掏出手機看了眼，也沒背著葉子就接通了。

「現在很忙，今天恐怕沒時間，好，明天吧，明天我過去接你。」

放下電話，見葉子靜靜望著自己，秦宇也沒隱瞞，實話實說，「親戚介紹的女朋友。」

葉子臉立刻就白了，顫著聲問：「你很喜歡她？」

秦宇回道：「剛見過一面，什麼喜歡不喜歡的？看著不討厭就行了。」然後打住，「算了，跟你一個小孩子說這些，你也不懂！」

「誰說我不懂？」葉子眼裡湧上淚光，扯住秦宇袖子，「秦叔叔，你不要談戀愛，現在不要談，等我幾年……」說著眼淚撲簌簌掉，「我喜歡你，你等我三年好不好？」

秦宇硬是掰開葉子的手，「小小年紀，學習為主，不要想這些亂七八糟東西！」

秦宇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葉子激動起來，「誰說我年紀小？我都十幾歲了，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不喜歡我就直接會說不喜歡，幹嘛用小孩子搪塞我？」

秦宇一想也是，長痛不如短痛，索性一咬牙一狠心說：「秦叔叔永遠是你叔叔，現在是，將來也是，這輩子都是！」

第００５章

葉子多聰明啊，一下就聽出秦宇的拒絕，站在那裡怔忪幾秒，剛剛還不停冒著幸福泡泡的心如死灰般冷寂，秦宇這是拒絕她了，拒絕了。

耳邊環繞著「拒絕」二字，葉子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扭頭就走。

「我送你回去！」

「不用！」葉子倔強拒絕。葉子走得快，幾乎是小跑，視身後的秦宇為洪水猛獸。

夜深露重，湖邊的大理石路面上結了一層薄薄水霧。

「葉子，你慢點兒！」秦宇在後邊喊。

聽秦宇聲音越來越近，葉子心裡一慌，腳下一滑。

「噗通——」

「葉子！」

秦宇來不及多想，緊跟著跳了下去。

附近幾個秦宇屬下聽見局長緊張的喊叫，急忙跑過來。

秦宇把葉子撈上來的時候，葉子已經昏迷不醒了。

「葉子——葉子——」秦宇一邊掐人中一邊喊。葉子閉著眼一動不動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秦宇從未有過這種恐懼，比自己面臨死亡時還令他恐懼。

葉子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心裡有無數隻手在緊緊攥著他的心，越攥越緊，幾乎令他窒息。

「葉子——」連著喊了幾聲，葉子沒動靜，秦宇開始給她做心肺復蘇，然後低下頭，捏住她鼻子又開始做人工呼吸。

葉子閉著眼，心裡卻樂開了花。她靜靜品味著唇上溫熱的感覺和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氣息，心緊張又興奮咚咚跳個不停。

幾次唇對唇的呼吸後，秦宇發現了異樣，他停下來。

身邊站著的幾個屬下不明所以，秦宇也沒跟他們解釋，揮了揮手說：「你們下去吧。」

等幾個人走了，秦宇也站起身來，低頭俯視著躺在地上的人。

「還不起來？地上比床上舒服？」

葉子一聽，也裝不下去了，只要爬起來。身上還濕漉漉的抵著水，一隻鞋子扔在一邊，一隻還掛在腳上。

秦宇這個氣啊，這小丫頭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有心眼兒了？

「葉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要為葉市長考慮，你這算什麼？」

天知道他心裡有多急，眼睜睜看著她跌進水裡的瞬間，他心都堵到了嗓子眼。他被恐懼嚇住了，忘了葉子會遊泳的事。當初，葉子的遊泳技能還是他手把手教的。當時，葉子嚇得半死，說什麼也不會憋氣，他就把她扔進遊泳池裡，就這樣在他近乎嚴苛的訓練下，葉子的葉子的泳技大增。

秦宇語氣嚴厲，葉子可不怕，梗著脖子跟他吼：「你親了我，要對我負責。那個只見了一面的女朋友，可以吹了。」

秦宇站在那裡，斥她一句：「不像話！」

葉子拉住他，不要他走，「我就是喜歡你！秦叔叔，你喜歡我嗎？」

秦宇望著葉子可憐巴巴的眼神兒，狠了狠心說：「是哥哥對妹妹的那種喜歡，不是男女朋友間的喜歡！」

葉子攥住他的手緩緩放下，咬著唇忍住淚水又問了一遍：「秦叔叔，你說的是真的？」

秦宇緊抿著唇，牙齒咬得咯咯響，點點頭。

葉子苦笑一下，低下頭兩秒又抬起頭說：「秦叔叔，對不起，是我自作多情了。」

秦宇哽住，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是安慰她？還是糾正她的話？其實，他心裡想說的是：我也是喜歡你的，不是單純哥哥對妹妹的喜歡，只是你還太小。

有腳步聲朝這邊走來，是於劍。

葉子撇下秦宇走出樹影，來到燈火輝煌下，跟於劍說：「于叔叔，您找個人送我回家吧。」

于劍狐疑打量著葉子一身的濕濡，又看了眼跟在葉子身後臉色不佳的秦宇，沒說什麼打了個電話，招來一個人把葉子送回家了。

葉子病了，這一病纏纏綿綿的一個多星期。葉子小時候早農村長大，身體素質很好，回到秦落身邊後，又跟秦宇學散打，還有其他許多愛好，一直沒有太大的頭疼腦熱。

葉子感冒第一天，葉少川沒覺著是個事兒，以為小孩子就這樣，睡一覺就好了。第二天，葉少川見女兒好蒙在被窩裡，說話語氣無力的，還跟他說：「爸，我想出國。」

葉少川一聽，不對勁兒了，再三追問，葉子視死如歸，什麼也不說，就問秦落。

秦落在當晚就知道了原委。於劍在第一時間把消息通報給了她。秦落就問葉子。

這幾年，秦落跟葉子是母女也是朋友，葉子也跟她說知心話，班裡哪個男生喜歡她，給她送花啦，寫情書啦。秦落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很能理解少年少女的心。

秦落把姜湯給葉子送進臥室還沒等她問呢，葉子就說了，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抽抽噎噎的十分可憐，「秦宇不喜歡我，我想出國。」

當秦落把女兒的心事跟葉少川一說，葉少川當時就火了，拍案而起，「這個秦宇，敢害我閨女落水！」

秦落一把拉住他，將他摁坐回去，「是咱閨女暗戀人家，怎麼成了秦宇的過錯了？」

在秦落的安撫下，葉少川的氣兒很快消了大半，冷靜些了，自言自語道：「葉子才十七啊，咋早戀呢！」

秦落嗔罵他，「隨你的根兒了唄！」

葉少川呵呵笑出聲來，「隨你啦，你十八歲就當媽媽了。」

夫妻二人笑鬧幾句，又言歸正傳。

「你說，接下來該咋辦吧？」葉少川徵詢秦落意見。

這幾年，二人性格磨合差不多了，基本是秦落主內，葉少川主外。兩個小兒女出生後，秦落也更加心疼葉少川的不易，葉少川呢也知道秦落對自己的包容和體貼，二人感情如膠似漆，跟剛談來愛似的甜蜜。

這也讓葉少川更加倚重秦落，很多時候連公事也跟她念叨念叨，秦落就說出自己的想法。葉少川從秦落的建議裡採納了很多有用的建議。所以說，對秦落這個跟他結婚，沒辦喜宴，沒宴請賓客，甚至連彩禮和車房都沒要的妻子，葉少川簡直如獲珍寶。

秦落想了想反問他，「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是秦羽也喜歡葉子，你會不會同意？」

葉少川想都沒想說：「只要咱閨女同意，我就同意！」

「你不介意秦羽曾經是你同事？還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況且葉子還給秦宇叫叔叔？」

葉少川一揮手，「都不算事兒，也沒有血緣關係。只要咱閨女喜歡，就是有血緣關係，我也同意！」

秦落狠狠拍了他肩膀一下，「越來越沒底線！」

葉少川趁機攥住秦落的手，把她扯進自己懷裡，抬眼看了下書房的門，堵住秦落的嘴吮吸一陣兒才說，「只要咱閨女高興就好。」

秦落坐在葉少川腿上，由著他抱著自己，說出自己想法，「我看，葉子執意要出國，那我能就讓她去吧，現在她年紀還小，到外邊見見世面，遇到一些不同的人，也許想法就不一樣了，到時候，說不上就不再暗戀秦宇了。」

葉少川又狠狠在秦落鼻尖兒上咬了一下醋意漸濃，「當年，若是你有機會接觸別的男人，是不是也不會要我了？」

秦落誠實點頭，「是啊，所以我才跟陳輝結婚。」

多年過去，陳輝這個名字早已經蒙塵，如今再提起，就跟一個路人甲乙丙丁一樣。自己幸福了的時候，也就不再去關注那些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對那些人的怨恨也淡了很多。

葉少川哼了一聲，「對虧我追得緊，不然，你就深陷泥潭拔不出來了。」

秦落反駁他，「哪有你那麼追的？簡直強取豪奪，跟流氓無賴有啥區別？」

葉少川哈哈笑，「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老婆娶回來了。」

回到臥室，葉少川仍然意猶未盡要拉著秦落聊天兒，秦落說困。葉少川就又露出那無賴的樣子，「一般人，我們做些醒神的事兒？」

秦落踹了他一腳，「快睡，明早你還有會呢。」

葉子的護照很快辦下來，葉子的病也好了。

有了精神頭兒，葉子不停翻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未接來電和短信什麼的，其中沒有一條是秦宇的。

葉子的心徹底涼了，更加堅定出國的念頭。

離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葉少川開始坐不住了。說實話，他是最不希望女兒出國的，一去就是一年半載見不到，女兒曾經離他十一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才五六年時間，這又要分開，他真的難以接受。

在葉子決定出國的前一天晚上，等孩子們都睡了，葉少川自己進了餐廳自斟自飲。

秦落在臥室收拾東西，半夜了不見葉少川進來就出來在餐廳找到他。

葉少川正一邊喝著酒一邊在哭。

這是秦落第三次見到葉少川在哭。女兒離開，不止作為父親的不舍，她這個當媽的更加不舍，也紅了眼圈。把葉少川手邊的杯子移開，秦落安慰他，「也不是不會來，過年過節想回來做飛機很方便的。」

說著攬過葉少川的頭，葉少川嗚嗚地哭出聲，把頭埋在秦落懷裡，泣不成聲。

秦落也撲簌簌跟著掉眼淚。

第二天，夫妻二人無事似的起了早給葉子做飯熬粥，葉少川還請了假，親自開車送葉子去機場。

葉子一臉笑容，很開心，「爸媽，你們回去吧，馬上進安檢了。」

葉少川牽著秦落的手看著女兒進了安檢口，掉頭大步離去。

秦落站在一邊，望著女兒的身影越走越遠，眼圈就開始發紅。

葉子走了幾步又回來，抱住秦落親了親她面頰，囑咐，「媽，爸就交給你了。」

秦落鄭重點點頭。

葉子看著葉少川大步流星離開的背影留略帶抱怨地說：「爸都不看我一眼。」

秦落拍拍女兒手背，「他是怕你看見他哭鼻子。」

葉子眼裡湧上淚光，笑著說：「挺大的市長，沒出息！」

秦落催促葉子又進了安檢，這才離開。

秦落進了停車場的時候，發現葉少川正坐在駕駛室裡板著臉一個人沈思。秦落說：「我開車吧。」

葉少川也沒言語，下車坐到副駕駛上，「再坐一會兒……」

秦落嗯了一聲。這是離女兒最近的地方，那就再等一會兒，等飛機起飛了，他們再回去也不遲。

半個小時後，飛機起飛了，葉少川仰望著半空裡越來越小的黑點兒，看了好久直到看不見才說：「回家吧。」

秦落嗯了一聲，發動引擎。

啪啪拍打車窗聲響起來，秦落側頭看過去，葉子正站在車邊。

「唰」的一下，不等秦落下車，葉少川早就蹦了下去。

「爸——」葉子風一般撲進他懷裡。

葉少川緊緊抱著女兒，哽咽著問：「咋啦？飛機誤點了嗎？」

秦落下車看清楚站在葉子身後的秦宇，扯了丈夫一下。

葉少川這才放開女兒，站直身子看了眼秦宇，心裡明白了些什麼，也沒捅破，吩咐道：「走，上車吧。」

車上，秦宇才說：「葉市長，秦姐，葉子年紀還太小，一個人出國讓家裡惦記。看看是不是過幾年再出去？」

秦宇還要感謝於劍，這幾年，于劍更加精明，早就看出葉子跟秦宇之間的那麼一絲絲情愫，當他把發現的苗頭第一個告訴秦落的時候，秦落並未反對，也未同意。于劍還是瞭解秦落的，所以，當葉子決定今天飛往國外的時候，于劍給秦宇打了電話。

秦宇知道葉子在葉少川心中的分量，他無法想像，葉子離開後葉少川得受多大打擊。還有他自己，以後再也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他會怎麼樣。會瘋了的，真的會瘋的。萬一葉子在國外找到男朋友，萬一她嫁人了……

秦宇不敢再想下去，直接奔機場而來。

「過幾年是什麼時候？」葉少川沒好氣問。若不是這個小子，他大閨女也不至於這樣。

葉子偷偷握住秦宇的手說：「爸，秦叔叔說等我三年，等我二十歲了，由我決定。要是我喜歡他，我們就交往，若是我不喜歡他了，我再出國，爸，你看這樣安排好不好啊？」

葉少川看了眼開車的秦落。

秦落笑笑說，「再過三年，秦宇都三十了，你不急，家裡人肯定急壞了。」

秦宇解釋，「我跟家裡說了，家裡不反對。」

葉少川生怕女兒不開心，就說，「都聽葉子的吧。」

秦宇看了眼一直都幸福笑著的小丫頭，心想，這孩子什麼時候能快快長大呢，希望這三年能儘快過去。

秦宇第一次感覺時間流逝太慢。

葉子似乎猜到他心思，更加握緊了他的手。秦宇翻過手掌，將葉子的一雙小手都包裹在手心裡，一直沒撒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