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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秦記全本改編版 (6-8集) 原作者:黃易 改編:紫曰(frank511127) (2/2)

日期:2022-03-19 作者:佚名

第六章、置諸死地

回到住處,又給烏果截著。這愛開玩笑的人以羨慕的口氣道:「雅夫人剛來找你,堅持要在內堂等候。項爺真是豔福無邊呀!」項少龍想不到趙雅會芳駕再臨,現在那特為歡迎田單而設的宴會應尚未完畢,她會半席中途溜來找他,必然有事。柔聲向趙致道:「致致你先到東軒等我!」

趙致此時對他千依百順,毫無異議隨烏果去了。項少龍直赴內堂,才跨入門檻,趙雅已霍地轉過身來,俏臉不見半點血色,一對美眸充滿彷徨的神色。他看得心頭劇震,迎過去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何雅兒臉色如此難看?」

趙雅蒼白悽惶的玉容一黯,低聲地道:「你已身陷險境,李園得悉自己成為國舅後,正式向大王提出要把你押回楚國,否則休想他會贊成合縱之議。」

項少龍心中大怒,若今午一劍把他殺了,那就幹手淨腳,除去後患。趙雅見他沈吟不語,但神色泠靜,絲毫不露怯色,柔聲道:「王兄仍是猶豫不決,他最怕是即使犧牲了你,楚人會像上幾次般臨陣悔約,那就兩下都有損失了。」

項少龍忽然很想大笑一場。天下荒謬之事,莫過於此。由此可知孝成是多麼自私的一個人,從不當別人是一個「人」般來看待的。若他現在手頭上有支精銳的秦兵,定會立即去找孝成和李園晦氣,這兩個都是卑鄙的小人。趙雅見他胸有成竹的沈穩樣子,心情也隨之轉好,笑道:「大王也得到密報,說你正在來邯鄲的途上,布下了天羅地網等你送上門來咧。」

項少龍聞言一愣,隨即失笑道:「天羅地網?我已身在網中,隻是他們還不知道。雅兒現在反而不用擔心我,倒是要注意宮中狀況,現在情勢緊張,小昭跟趙大他們是否都已回夫人府了?」趙雅應道:「他們都已經回到夫人府了,趙穆現在心思都放在另一個項少龍身上,他們回去還可誘你去闖夫人府呢。」

項少龍低聲道:「雅兒先趕回去宴會吧,我還要好好想想該如何利用這樣的情勢來混水摸魚一下。」趙雅聽他還能說笑,心情大定,摟住他獻上香吻,同時嬌軀貼上,嬌笑道:「那你何時再來人家那兒混水摸魚呢?」。

項少龍此時已是欲火上升,但想到房內還有一個趙致等著,隻有忍住笑道:「很快,雅兒記緊晚上洗得香噴噴的,等我闖進香閨摸你這條美人魚!」。趙雅聽他形容生動,別出心裁,情動不已,恨不得馬上投懷送抱,享受魚水之歡。到了等候的馬車旁,趙雅忍不住道:「你千萬要小心自己,如果有個萬一,雅兒也不活了。」項少龍看到車上的馬夫正豎著耳朵偷聽,以董匡的口氣哂道:「生死有命,擔心有他娘的用!」大笑聲中,回宅去了。

趙雅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入門處時,才進入馬車內,心中仍回蕩著「生死有命」四個字。項少龍現在完全回復了對自己的信心,有把握去應付強大如李園或趙王般的敵人了。

整個特種部隊的觀念就是以奇兵製勝。以少勝多,以精銳勝平庸。憑著高效率的組織,他有把握沒有人可以攔得住他們。隻要能離開邯鄲城,在曠野裡他們就更有自保和逃生的能力了。忽然間他拋開了一切顧慮,以無所畏懼的態度去迎接茫不可測的將來。今晚他還要去找紀嫣然,告訴她不用敷衍李園這小賊了。

到了東軒,趙致托著香腮,苦苦候他。見到項少龍虎虎生風地踏入軒來,大喜迎上,欣然道:「趙雅走了嗎?」項少龍拉起她的柔荑,穿房過舍,往內宅走去,半路間烏果追了上來,偷看了含羞答答的趙致兩眼後,才報告道:「自黃昏開始,府外又出現了監視偷窺的人,我們已摸清了他們藏身的位置,共有四個人,分佈在宅前和宅後。」

項少龍泠哼道:「給我把他們生擒回來,加以拷問,我想知道他們的身分。」趙致嚇了一跳,瞪大美目瞧著他。烏果則大感興奮,匆匆去了。項少龍伸手擰了擰趙致臉蛋,拖著她繼續未竟之程,微笑道:「致姑娘知否鄙人要帶你到那裡去和幹些什麼嗎?」

趙致脹紅著臉蛋低聲道:「知道!」項少龍笑道:「知道什麼?」

趙致大宭,不依地嗔望了他嬌媚橫生的一眼。含羞道:「你這人的手段真厲害,無論化成什麼樣貌身分,也可把人家修得貼貼服服,害得人家這幾天不知多麼慘呢!」項少龍拖著她直抵澡房,早有人為他們燒好了熱水,注進池內,另外還有三個大銅煲的熱水,預作添加之需。趙致怎猜到目的地竟是澡堂,一時手足無惜,不知如何是好,那欲拒還迎的羞樣兒,看得項少龍熱血上湧。

遣走手下,關好木門後,項少龍解下血浪,放在池邊,又脫下外袍,露出攀爬的裝備和圍在腰間的飛針囊。趙致感到他隻一個人便像一隊軍隊般可怕,壓下害羞之情,溫柔地為他解下裝備。項少龍脫下了麵具放好,伸手便為她寬衣解帶。給他的手摸了下來,趙致立即渾體發軟,連要好好站著也似有所不能。

在項少龍熟練的手法下,趙致隻剩下一件又緊又薄的小背心和不能再短的小褂褲,粉項玉臂,酥胸玉腿呈現眼前。豐滿玲瓏的曲線,緊實的香肌,使人感到青春的迷人魔力。項少龍並不急於把她脫個精光,用力把她摟入懷裡,先來個正式的長吻,弄得她嬌喘連連時,才放開道:「項少龍和董匡,那個更能得到致致的芳心呢?」趙致赧然道:「怕是董匡吧!忽硬忽軟的,弄得人家心亂如麻,六神無主,飯都吃不下,不知怎樣才能討好你。」

項少龍心生歉意,對她特別愛憐,摟著她在池旁坐下,讓兩對腳浸在溫熱的水裡,笑道:「讓我服侍致致洗澡,以作賠罪好嗎?」趙致羞喜交集道:「應是致致侍候相公才對。」

項少龍再為她清除最後的障礙,使她象牙般光滑嬌嫩的動人胴體澈底暴露在蒸氣彌漫的澡堂裡,更迫她瞧著自己,柔聲道:「你若後悔,現在仍可拒絕我!」趙致心如鹿撞,但神情卻非常堅決,肯定地用力搖頭。

澡堂兩邊牆上的燈檯,被蒸騰的水氣弄得光線朦朧,別具浪漫的情調。項少龍迅速與她看齊,露出充滿男性氣概的虎軀,先跳進池內,才把坐在池邊的趙致抱到令人舒服透心的暖水裡,細心為她洗擦起來。趙致白璧無瑕的肉體顫慄著,站在池中任由愛郎處置,濕透了的秀髮更是烏黑閃亮,自然寫意地垂貼胸背,那種驚人的誘惑力,使項少龍要為美人沐浴的大業半途而癈,把她摟著痛吻起來。

經過了重重波折後,他們的愛戀終轉上了平坦的康莊大道。在趙致熱烈多情的反應下,項少龍不由憶起當日在趙宮與諸女鴛鴦戲水的醉人情景,湧起強烈的需要,目標當然是懷內這身無寸縷,春情勃發的可人兒,現在即使有人拿刀架在脖頸處,也難阻他佔有對方的衝動。

倆人在池中相擁愛撫著,趙致整個人倒在項少龍懷中,已是全身發熱,酸軟無力。項少龍左手抱住趙致緊實挺翹的玉臀,右手探入那雙長腿根部,隻覺細嫩的陰毛在池水中如水草般隨波飄浮,手掌整個覆上飽滿的陰阜,手指順勢陷入滑潤的蜜穴,指間傳來膣道陣陣收縮,感覺到趙致嬌軀欲拒還迎的緊張。

項少龍來到戰國時代後,與處女歡好的經驗已是駕輕就熟,趙致又是身負武藝,渾身肌膚充滿彈性,不比素女、舒兒那般嬌弱,一雙筆直修長的玉腿,光是靠在身上就已令人銷魂,何況是花徑內園?此時的趙致已被項少龍的調情手段弄得花心顫動,愛液泛流,縱在水中也能感覺蜜穴已是滑潤欲滴,隻待郎君叩門問津。

項少龍抽出右手,兩手握捏趙致豐實的臀瓣,藉池水浮力將趙致捧起,趙致微驚之下,胴體卻立即做出反應,兩隻修長玉腿馬上交纏而上,緊緊扣住項少龍的熊腰,那火熱堅硬的龍莖,在水中頂著因臀瓣捏緊而微微撐開的陰唇,龍頭陷入穴口。項少龍兩手一緊,龍莖送入趙致陰道之中,處女膜?那撐裂破開,一縷血絲在水中漫開,龍莖同時頂入蜜穴深處,趙致吃痛忍不住咬住項少龍肩頭,一雙粉臂緊緊抱著項少龍不放。

過了一會,趙致喘過氣來,下身的痛楚漸減,感覺體內那根灼熱的肉棒像是要把自己從裡麵給融化般,不自覺地抽動香臀,想讓龍莖滑出。誰知項少龍感覺趙致的動作,卻當作她主動迎合,當下毫不客氣地再一挺到底,猛抽疾送,兩人身邊的池水翻騰激蕩,一時澡堂內填滿項少龍粗野的呼吸和趙致夾雜著痛苦和快樂的嬌吟聲,久久不停,直至半個時辰後,趙致已連唉聲討饒的力氣都沒了,隻能伏在項少龍肩上嬌喘籲籲地任他頂磨著花心,流出股股淫水。項少龍怕在水中釋出靜電流會刺激過強,一直勉力以強大的意誌力控製住電流,意外地電流竟然漸漸隨心所欲積聚在丹田,同時也因心神集中,藉由電流與神經的結合,由靈欲分離晉入靈欲交融的極致境界,意誌完全控製住肉體反應,同時又將趙致身心的反應全部收入心底。

此時項少龍感覺到趙致胴體傳來多次高潮後,即將攀至巔峰前的緊縮,猶如海嘯將至前的退潮,隨即將趙致抱至池邊靠住,同時心神完全放開,十數下猛頂急沖,精液與電流交纏狂噴入子宮內,趙致整個人手腳死抱住項少龍,隻聽一聲高昂狂亂的嘶喊浪叫,如箭矢般劃破夜空,餘音不絕,久久才終歸寂靜。

項少龍輕巧地翻進紀嫣然的閨房內時,她剛卸下了盛裝,坐在梳妝銅鏡前發呆。見到心中苦思著的人出現,大喜撲入了他懷裡。項少龍吹熄油燈,擁著她登上秀榻,在被內親熱一番後,項少龍笑道:「不要再與李園那奸徒糾纏不清了,這會影響我的情緒,使我難以應付眼前的形勢。」紀嫣然欣然道:「看到你信心十足,嫣然愛煞了呢!你抓起了郭開派來監視你的四個人,準備怎樣處置呢?」

項少龍若無其事地道:「明早我會施展手段,迫孝成王表態,這昏君一向優柔寡斷,若不給他當頭棒喝,說不定真會依了李園的提議。」紀嫣對他說的「當頭棒喝」非常欣賞,同時感歎道:「起始時我還以為李園是個人材,原來隻是這種不顧大局的卑鄙之徒,楚政若落入這稗種小人手裡,楚國還有什麼希望?」

項少龍想起一事,問道:「你見過田單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紀嫣然沈吟片晌,輕輕道:「他是個很有氣魄和魅力的人,但卻非常好色,看人時那種眼光像要把你立即吞進肚子裡去,但比起李園,他確有大將之風。」

項少龍笑道:「這麼說,他對你也頗有吸引力了。」紀嫣然道:「可以這麼說,但卻與男女私情無關,隻是人與人間的一種觀感。」

項少龍失笑道:「不用這麼快表達心跡,我豈是心胸狹窄之人。」紀嫣然歡喜地吻了他一口,嗔道:「你當然不是那種人,但人家是你的女人,當然有交待清楚的必要。」

項少龍想起李園,皺眉道:「那李小賊又如何呢?」紀嫣然順著他的語氣道:「隻是人家巧妙地暗示那小賊,讓他覺得嫣然仍未與你有任何關係,已使他精神大振,說話也神氣起來,一路上侃侃而談他將來施於楚國的治理之道,聽來似是很有道理,但卻忽略了秦人的威脅,隻是想著如何擴張領土,重外輕內,教人感歎。」

項少龍道:「是否仍由他送你回來?」紀嫣然道:「嫣然才不肯這麼作賤自己,與他共乘一車往王宮已很難受,這人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項少龍放下心頭大石,一對手滑入了她的內袍裡,活動起來。紀嫣然那還說得出話來,隻得任這命中唯一的魔星,盡情在自己的嬌軀肆虐,成為他懷中的淫娃蕩婦。

春宵苦短,臨天明前項少龍悄悄離去時,她正做著最香甜的美夢。偷回府邸時,帳內的趙致肉體橫陳,擁被而眠,嘴角猶掛著無比幸福滿足的笑意。

項少龍暗笑自己荒唐。不知是否被重重危險,又或敵人的可恨激起了滔天戰意,情場戰場均放手大幹,今晚連禦兩個心愛的美人兒。但這刻亦疲倦欲死,索性什麼都不去想,擁著趙致抱頭大睡。日下三竿,他才醒轉過來,見到趙致閉上了的秀目上的長睫毛不住抖動著,知她定是見自己醒來才嚇得立即合眼,故意道:「噢!原來尚未醒,那就再來一次吧!」翻身就把她壓個正著。趙致初承恩澤,那有這麼快能經得起第二次撻伐,忙睜目求饒。

項少龍哈哈笑道:「看你還敢騙我嗎?」彈起床來,盡情把趙致一雙玉腿摸個夠本,這才意氣高昂地去洗盥更衣,任得趙致賴在榻上氣喘籲籲,不能自己。才步出內堂,滕翼、烏卓、荊俊三人遵照他的吩咐,早率著全體「精兵團」三百人回到了府邸。

荊俊不知是否因滕翼的囑咐,見他出來立即跪伏地上,感激道:「荊俊知道了三哥為五弟照顧致姊,對致姊一事,隻有歡喜之心,絕無絲毫妒忌之意。」項少龍這才恍然滕翼為何要趕往藏軍穀,就是要荊俊再一次表態,好解開自己的心結。趙致乃滕翼小姨,愛屋及烏,他自然不想她們姊妹因曖昧的形勢而受到傷害。

項少龍把荊俊扶起來時,烏卓在旁笑道:「你不用為這小子煩心,他藉口去打獵,卻把附近一條村落內美得可滴出花蜜來的姑娘弄上了手,這幾天不知多麼快活呢!」荊俊尷尬不已。滕翼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今早我們接到消息,立即動程回來。」

項少龍先不答他,望往一旁欲言又止的烏果道:「郭開來了多久?」烏果歎道:「三爺真是料事如神,郭大夫在外廳已苦候了大半個時辰了。」

項少龍和滕翼等說出了計畫後,又入房吩咐了趙致幾句,才出廳去見郭開。這滿肚子壞心術的人見到項少龍,堆起笑容道:「董先生恐怕有些誤會了,那四人隻是派來負責你的安全而已!」項少龍哈哈笑道:「要這麼四個蠢材來保護我董馬癡,郭大夫真懂開玩笑,不過我豈會和這些人計較,更何況本人現在要立即離開邯鄲,亦無暇去計較。」

郭開失聲道:「先生為何要走?」項少龍泠然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除了趙楚兩地外,天下誰不歡迎我這養馬人?」

郭開變色泠哼道:「董先生既歸我大趙,這麼說走便走,等同叛變,先生最好三思而行。」項少龍雙目寒芒一閃,瞪目直視郭開,以最強硬的語氣道:「董某手下有三百死士,都是長年與外族馬賊拚死作戰之輩,無一不以一擋百,現在我們就闖出城門去,大王儘管派出大軍,看看我手下兒郎有否半個是貪生畏死之徒,也好讓邯鄲城和天下人民看看大王以怨報德的手段。」言罷不理郭開呼喚,往府邸的大廣場走去,滕翼等和三百精兵團員,早全副武裝,人人荷戈備箭,整裝待發。

項少龍跨上戰馬時,郭開沖了過來,牽著馬頭,以近乎哀求的語氣道:「董先生萬勿如此,無事不可商量,現在我立刻和先生到宮內見駕,把誤會解開。」項少龍泠笑道:「郭大夫若仍想保存雙手完好無缺,請立即放手。」

郭開知他劍術厲害,嚇得連忙縮手。項少龍暴喝道:「趙王如此對待董匡,教人齒泠。呸!」吐出一口痰沫,再大喝道:「我們立即出城,誰敢擋路,我們就殺誰!」三百精兵團的弟兄轟然應諾,遠近皆聞,聲勢驚人之極。

府門大開,滕翼一馬當先,領著大隊出府而去。郭開心叫不妙,連忙溜了出去,往王宮向孝成王告急。大隊人馬,緩緩向最接近的東門開去。在項少龍的刻意安排下,消息迅速傳出,忽然整個邯鄲城都知道了他們的離去,沿途人人爭相圍睹,不少人更挽求他們留下來。

烏氏一去,人人都視這董馬癡為他們的新希望,那千頭戰馬的大禮,像給趙人送了一顆定心丸,現在忽然離開,誰不慌惶失措。東門的守將早接到消息,慌忙關上城門,在牆頭布下箭手,又列兵城門內,準備應付項少龍的闖關。不過城門的設計是防外而非防內,籠裡雞作反時,並不能占多大優勢。

樂乘最先率人趕至,增強城防,同時策馬守在通往城門的路上,準備與這馬癡談判。滕翼等見到大軍攔路,一聲令下,人人右手持巨盾,左手持弩,純以雙腳策馬,那種氣勢和顯示出來的強大攻擊力,人人見之心寒。樂乘大喝道:「董先生請來和樂乘對話。」滕翼一聲令下,三百多人分作兩組,馳往兩旁,各自找屋簷樹木等作掩護物,準備作戰,一時氣氛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隻留下項少龍一人高踞馬上,昂然馳向樂乘,大喝道:「董某雖然敬重樂將軍,可是現在情勢有變,將軍若要阻董某離去,惟有兵戎相見,絕不留情!」樂乘苦惱地道:「先生何事如此大動肝火,萬事都可商量解決,不若先和末將往見大王,若得大王點頭,先生自可安然離去,勝過血染城門。」這時來看熱鬧的人愈聚愈多,擠滿附近的橫街窄巷,當然沒有人敢闖進這戰雲密佈的出城大道。

項少龍眼利,見到樂乘身後近城門處忽地出現了大批禁衛軍,知道趙王由貼著城牆的側道來了。心中暗笑,大喝道:「樂將軍是否說笑,董某若貿然入宮,不給縛起來當禮物送回楚國才怪!隻恨我老粗一名,有眼無珠,不惜千�迢迢,回大趙效力,以為大趙會秉承武靈王傳統,以馬戰震懾天下,自強不息,豈知亡趙者非是在戰場之上,而是在與楚人的談判桌之上,董某現在意泠心灰,縱使戰死邯鄲,亦要表現出我董某不屈的氣概。」

樂乘一時啞口無言,身後的將領和趙兵無不露出同情之色,士氣低落之極,反之項少龍方麵人人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戰意高昂,隻等攻擊令下。趙兵一陣騷動,孝成王在郭開和成胥的左右陪伴下,策騎而出,一麵堅決的神情,來到樂乘處,高呼道:「董卿家萬勿誤聽謠言,寡人絕無把先生送回楚國之意,隻是一場誤會吧了。」

項少龍仰天長笑道:「大王勿怪鄙人直言無忌,現在秦人枕兵邊區,匈奴又在北方虎視眈眈,國情危殆,可是我董馬癡卻隻能終日閒蕩,隻為了不得開罪那些反覆無義的小人。歷史早告訴了我們,自毀長城者,最後隻是國破家亡之局,勝者為王,豈是可乞求來的?」群眾裡竟有人喝起采來,其他人立時受到感染,一時鼓掌聲四起,為項少龍這番話叫好。

項少龍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高喝道:「大王請移龍駕,鄙人這就要率兒郎們硬闖突圍,若不幸戰死,就當是以死諫大王,若大趙能因董匡之死發奮圖強,不再被心懷叵測的外人左右趙政,董某縱死亦可瞑目了。」這番話硬中帶軟,正是好給趙王下臺階的機會。

孝成王卻是心情矛盾,對這董馬癡又愛又恨,更是心中有鬼,因為他確有打算犧牲這董匡,以換取李園說服楚王合縱對付秦國的意思。孝成王縱觀遠近軍民,無不露出對董匡同情之意,暗歎了一口氣道:「董卿家這番話發人深省,寡人完全同意,由今天開始,董兄請放開心懷,替我大趙養馬蕃息,先生請留下吧!寡人絕不會薄待先生。」四周軍民立時歡聲雷動,首次為孝成王喝采呼嚷。

項少龍大喜道:「君無戲言!」孝成王無奈道:「絕無戲言!」

項少龍知道戲演到這裡已差不多,翻下馬背,跪叩謝恩。滕翼一聲令下,三百精兵團的子弟兵以最整齊的姿態和一致的速度,躍下馬來,跪伏地上,大呼「我王萬歲」。給足了孝成王臉子。一場風波,至此完滿結束。當下孝成王和項少龍並騎返宮歡聚,滕翼則率眾返藏軍穀。

是日下午,項少龍第二批也是最後一批五百頭戰馬抵達牧場,立時聲勢大壯,教趙王更不敢小覷他這馬癡的功用。憑著膽色和機會,項少龍一舉化解了因李園而來,迫在眉睫之前的危機。

第七章、便宜夫人

經此一役,項少龍聲威倍增,當晚趙王特別設宴安撫他,到會的全是越國的大臣將領。趙雅、趙致均有出席,兩女現在已是公開對他表示愛慕,不用像以前般躲躲藏藏的。趙致初嘗禁果後,更是明豔照人,風韻楚楚。

趙穆覷了個空檔,向他低聲責道:「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不和我先作個商量?」項少龍早擬好說詞,懇切答道:「一來情勢危急,二來我是故意不讓侯爺知道此事,那反應起來就與侯爺完全無涉,不會惹起懷疑。」趙穆雖仍有點不舒服,但也不得不讚歎道:「你這一手真是漂亮,有你如此人材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項少龍為了增加他對自己的信任,同時迫他叛變,低聲道:「我已由趙雅處探出口風,事情應是與齊人有關,詳情卻仍未探得清楚,趙雅究竟與那個齊人關係最為密切?」趙穆立即為之色變,泠哼道:「定是齊雨,今次他也有隨田單來此,哼!枉我還對田單推心置腹,他竟然敢出賣我!」

項少龍這才知齊雨來了,乘機問道:「侯爺為何如此不智,竟把秘密洩露給田單知道。」趙穆道:「還不是為了魯公秘錄和那項少龍,不過他們並不知我的真正身分,隻知我和爹有密切聯繫,不過若教孝成王知道此事,我的處境就非常不妙了。」

項少龍剛想探問秘錄的事,趙霸領著趙致走了過來,前者笑道:「董先生何時來敝館指點一下兒郎們?」項少龍知道欲拒無從,無奈與他定下日子時間,正含情脈看著他的趙致欣然道:「到時讓趙致來接先生的大駕吧!」知道有了癡纏項少龍的藉口和機會,這春心大動的美女還不歡喜若狂嗎?趙穆和趙霸都奇怪地瞥了趙致兩眼。

這時趙雅盈盈而至,把他扯到一旁,偷捏了項少龍一把,悄聲嬌嗔道:「你又弄上了趙致這俏丫頭?雅兒不管,晚上一定要摸來人家那兒,否則人家就到你床上賴著不走!」項少龍礙著還是董匡的身分,隻好苦笑以報。

幸好此時趙王駕到,各人紛紛入席,使他避過了這難答的問題。當晚孝成王頻頻向項少龍勸酒,又告誠各大臣儘量協助項少龍發展牧場,到午夜時才盡歡散去。

趙致春情難禁,又隨項少龍返回府邸,處子初嘗禁果,又是這般超凡絕倫的性欲快感,一入內室,趙致便褪去衣裙,投懷送抱,芙蓉帳暖,共效於飛。累得項少龍想夜探趙雅與紀嫣然香閨一事被迫腰斬。

到了次日清晨,紀嫣然忍不住過來找他。兩人相見,自有一番歡喜。紀嫣然扯著他到了後園,並肩漫步道:「你那一手不但讓李園碰了一鼻子灰,連田單都開始注意你起來,認為你是個非常不簡單的人材,看樣子頗想籠絡你呢。」項少龍不悅道:「你給我的感覺似乎是終日和田單李園兩人混在一塊兒,所以對他們的反應了若指掌。」

紀嫣然嬌笑道:「夫君息怒,嫣然確是有點不聽話,但目的隻是為夫君去打探消息,現在田單和李園正向孝成王齊施壓力,迫他由燕國退兵,自然是怕趙國滅燕後版圖聲勢均大幅增加,不利齊楚霸業。田單更是緊張,因為若讓趙人得到燕地,那齊人的西北部都給趙人包圍了。」項少龍吃了一驚,忘了怪責紀嫣然,皺眉道:「那就糟了,一日趙兵不由燕國退回來,合縱之議都休想達成,那豈非李園等都不會離開邯鄲,那很易揭穿我吹噓還有大批牲口運來的假局。」

紀嫣然道:「放心吧!趙穆這兩天頻頻找田單密議,他比你心急多了。」項少龍瞪著她道:「這也給你打聽到了!」

紀嫣然笑倒在他懷裡,喘著氣辛苦地道:「夫君那嫉忌的樣兒,看得嫣然心花怒放!噢!不!應是惶恐萬分才對。嫣然這樣做,都是為了使夫君不致成為眾矢之的。現在嫣然已成功把李園嫉恨的物件,移到田單身上,所以這兩人是貌合神離,爭著向嫣然暢談治國之道,讓人家可輕易探得動靜,做夫君的情報小兵,若夫君認為嫣然不對,任憑處置。」

項少龍明白紀嫣然性格獨立,雖然迷戀自己,卻不會盲從附和,苦笑道:「你最好小心一點,無論你如何自信,但周旋於虎狼之間,終是危險的事,誰不想占得花魁,享盡豔福。」紀嫣然嬌癡地道:「項郎真懂哄人,竟可想出『花魁』這麼討人歡喜的詞語。好了!人家又要走了,你今晚會否像昨晚那麼狠心,讓嫣然獨守空幃呢?」

項少龍想不到這麼一晚她也會興問罪之師,既頭痛又心甜,再三保證後道:「我現在裝模作樣也要到藏軍穀走一轉,你則會到那裡去?」紀嫣然道:「晶王後多次約人家入宮,今趟推無可推,怎也要應酬她一次。」依依惜別後,兩人分頭去了,趙致則自行回武士行館。

那晚天黑時他才和滕翼趕回邯鄲,這時守城者誰不識他董馬癡,不用看證件便讓他們通過。荊俊弄上手那美麗的少女果然百媚千嬌,這小子樂不思蜀,項少龍亦放下心事,任他留在牧場。經過烏卓一番經營後,藏軍穀牧場已略見規模,更重要是在和戰略性地區設下據點,又辟了幾條秘密逃路,隨時可翻山越嶺,逃進四周的荒山野嶺中,隻要能用計把趙穆引到那裡去,他們便有把握將他活擒回秦。

回府路上,滕翼道:「我已使人四處搜羅牲口,當牧場規模大備時,就是我們動手的好時刻了。」項少龍點頭同意。剛進入府門,烏果神色古怪地迎上來道:「三夫人來了!」

項少龍和滕翼麵麵相覷,一齊失聲道:「三夫人?」烏果苦笑道:「三爺的夫人,不是三夫人是誰,三夫人是夠美了,脾氣卻大得可以。」

滕翼不悅道:「你在胡說什麼?」項少龍想起善柔的兩天之期,心中叫苦,這兩天忙個不了。那還記得她似是戲言的警告。當下拉著滕翼進府,說出此事。滕翼一聽同感頭痛,歎道:「幸好昨天剛有一批戰馬運來,就當她是隨來的一員好了,這事我自會安排得妥妥貼貼。」

項少龍失聲道:「你不去勸勸這大姨,還要我真當她是夫人嗎?」滕翼苦笑道:「你先去應付住她,不過我看她對你很有意思,隻要軟硬兼施,憑你的手段最後還不是會把她收得貼貼服服嗎?」言罷不顧兄弟情義,一溜煙走了。

項少龍硬著頭皮,回到內宅。尚未走進內堂,已傳來善柔的聲音嬌罵道:「小婢都沒有半個,難道要你們這些粗手粗腳的男人來服侍我,那成什麼體統。」項少龍跨過門檻,腳皮尚未落地,善柔已嚷道:「相公回來了,沒你們的事,快給本夫人滾!」那四名可算是勸務兵的精兵團員,如獲皇恩大赧,抱頭竄了出去。

善柔換上了華麗的盛裝,頭紮燕尾髻,高貴泠豔,明媚照人,看得項少龍睜大了的眼再合不起來,隻是她叉腰戟指的模樣令人見而心驚。善柔「噗哧」一笑道:「嘻!人家扮你夫人扮得像不像。」項少龍負手來到她身後,在她皙白的粉項嗅了兩記,暗贊香氣襲人,才皺眉道:「兩天之期尚未過,你這便急不及待來當我的夫人,姊姊是否春心動了?」

善柔仰起俏臉,眸子溜上眼頂處瞅了他一記,輕描淡寫道:「你怎麼說也好,總之我是跟定了你,好督促你辦事。」項少龍來到她旁,故意貼著她的肩膞,輕擠了擠她,不懷好意道:「大姊不怕弄假成真,給我占了便宜嗎?」

善柔故意不望他,威武不能屈的昂然道:「你愛怎樣就怎樣吧!成大事者豈拘於小節,就算給那些乘人之危的小人占佔便宜,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項少龍拿她沒法,恨得牙癢癢地道:「誰才是乘人之危,柔小姐自己心中有數吧!」

善柔甜甜一笑,轉身摟上他脖子,堅挺有勁、曲線迷人的酥胸胴體毫無保留地靠貼著他,以撒嗲的語氣道:「好相公!那裡找兩個小婢來服侍你的夫人好呢?堂堂董馬癡之妻,總不能有失身分,自己服侍自己吧?」項少龍又好氣又好笑,也給她親昵的行為迷得方寸大亂,探手箍住她的小蠻腰,苦笑道:「你這小妮子根本就一心想嫁我,但臉子卻放不下來,等多一晚都怕當不成我的夫人,我也隻好認命,誰叫你的妹夫是老子的二哥。」

善柔含笑不語,也沒有分辯,隻是得意洋洋地瞧著他,絲毫不懼他的侵犯。項少龍探手在她高聳的粉臀拍了兩記,欣然道:「好吧!我就由外宅調兩個丫頭來侍候你,不過你要謹守婦道,不準隨便發脾氣,又或像以前般一言不合便亮刀子。唉!有了外人,我恐怕連睡覺時都不能以真麵目示夫人你了。」

善柔見迫得對方貼貼服服,大喜地由他懷裡溜了出來,嬌笑道:「誰要陪你睡覺了。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間,莫怪本夫人不先警告你,若有無知小賊偷進我的閨房,說不定會吃飛刀呢!」看著她消失在通往寢室的走道處,項少龍搖頭長歎,多了這永不肯屈服的美女在身旁,以後的煩惱會是層出不窮。不過看到她現在那歡天喜地的樣子,比之以前日夜被仇恨煎熬的陰沈模樣,自己總是做了好事。坦白說,她比趙致更吸引著他,或者這就是愈難到手的東西愈珍貴的道理吧。

正猶豫好否跟進去與她戲鬧,烏果來報,趙穆派人來找他。項少龍心中大奇,趙穆剛和他約好表麵上儘量疏遠,為何忽然又遣人來找呢?出到外廳,來的赫然是蒲布。項少龍奇道:「侯爺找我有何要事?」

蒲布恭敬地道:「小人今早已來過一次,原來董先生到了藏軍穀,幸好董爺回來了,今晚侯爺宴請田相國,田相國指定求見董爺,請董爺動駕!馬車正候在門外。」項少龍想到即將見到這名傳千古的超卓人物,不由緊張起來,旋又想起英雄慣見亦常人,有誰比秦始皇更出名,還不是由他一手捧出來的。至此放開懷抱,匆匆更衣後,來到大門外。廣場上近五十名親兵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極具排場。

項少龍向蒲布笑道:「蒲兄!來!陪我坐車,也好有個人聊聊!」蒲布推辭不得,隻好陪他登車。閑淡兩句後,蒲布壓低聲道:「董爺真是好漢子,視生死如等閒,我們整班兄弟都很仰慕你呢。」

項少龍想不到如此行險一著,會帶來這麼多良好的副作用,包括田單的另眼相看在內,謙虛道:「算得什麼,隻是迫虎跳牆,孤注一擲吧!」蒲佈道:「小人一生除董爺外,隻遇過一位真英雄,但請恕小人不能說出那人的名字。」項少龍心中恍然,知道這人仍是忠於自己。

蒲布忽道:「董爺為何會挑了趙國作投身之地呢?」項少龍訝道:「蒲兄知否若讓這句話傳了出去,你立即會人頭落地呢?」

蒲布咬牙道:「當然知道,可是小人亦知董爺不會是這種人,故有不吐不快之感。」項少龍伸手摟著他肩頭,湊到他耳旁道:「好兄弟!你看人真有一套,因為我就是項少龍!」蒲布劇震,呆了半晌,就要俯身叩頭。項少龍當然不容他如此做,利用這機會,向他道出此行目的,同時共商大計。

蒲布歡喜若狂,最後狠聲道:「趙穆這奸賊根本不配做人,暴虐兇殘,動輒害得人家破人亡,我們不知等得項爺多麼痛苦呢!」項少龍淡淡道:「他就快要報應臨頭了。」

這時馬車抵達侯府,兩人約定了聯絡之法,才步下車去。設宴的地方是那次初遇趙墨?子嚴平的內軒,到邯鄲後,再未聽過有關此人的消息,心忖再見到趙致時定要順口問上一聲。剛想起趙致,便看到趙致在上次訓練歌舞姬的地方,對著一群姿色極佳的歌舞姬說話。趙致見到他,打了個眼色,表示有話要跟他說。

項少龍會意,著領路的蒲布在一旁等他,朝趙致走過去道:「致姑娘你好!」那些歌舞姬見到項少龍威武的形態,美目都亮了起來,絲毫不掩飾對男性的崇慕。趙致捨下歌姬們,迎了過來,和他並肩走往一旁,低聲道:「田貞姊妹昨晚給趙穆送了入宮予那奸相陪夜,田單對她們讚不絕口,說不定會向趙穆要人,田貞求你救她們呢。」

項少龍點頭道:「知道了!告訴她們,我怎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話雖如此,但他卻全不知道如何救她們。趙致差點把項少龍當作是神仙,認為隻要他答應就可做到,歡喜地道:「我早告訴她你是情深義重的人,定會幫助她們。」

項少龍心中苦笑,再迅速說出了善柔的事。趙致掩嘴嬌笑道:「項郎真厲害,我看姊姊是愛得你發狂呢。」項少龍心中一蕩道:「那你呢?」

趙致俏臉一紅,故意擺出思索的姿態道:「人家嘛!唔!一刻都不想離開你。」項少龍本應心情暢美,但想起那對美麗的孿生姊妹,心情立即大打折扣,勉強收攝心神,回到長郎,朝內軒走去。

第八章、齊相田單

內軒燈火通明,樂聲隱隱傳來。守衛出奇地森嚴,遠近人影幢幢。隻是內軒門外,便有十五、六名身形彪悍,態度沈著的齊國武士,如此陣仗,項少龍還是初次在宴會的場地見到。其中一名身材特別雄偉,神態軒昂、虎背熊腰,相貌頗為俊朗的青年劍手,忽由回廊外的花園大步走來,躬身施禮,客氣地道:「這位定是田相急欲一睹風采的董匡先生了,在下齊人旦楚,乃田相親衛統軍,乘此向先生問好。」項少龍心中一檁,連忙還禮。

善柔姊妹曾向他提過此人,說他是齊國名將,劍法高明,果是名不虛傳,此人有種由骨子裡透出來的威霸之氣,非常罕見。客氣兩句後,旦楚向蒲布微笑道:「蒲兄請把先生交給末將好了﹗」蒲布受他氣度所懾,連忙答應。

旦楚擺出引路姿態,請項少龍先行。前方把門的武士退至兩旁,讓項少龍進入內軒。同時有人高聲向內通傳道:「董匡先生到﹗」項少龍想起善柔豐滿胸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劍痕,暗忖她能兩次行刺田單都仍然活著,實屬奇跡。

項少龍跨過門檻,第一眼便瞥見田單。這不但因他身後柱立著兩名矮壯強橫,麵貌酷肖,一瞧便知是善柔姊妹提及過,叫劉中夏和劉中石這對兄弟;也不是因他一身白衣,在其他人的華衣美服比對下特別搶眼。而是因他的氣度和容貌,均使人一見難忘。難怪見慣天下英雄人物的紀才女,亦要對他印象深刻了。

田單年在四十許間,身材頎瘦,鼻樑骨高起,有若鷹喙,可是因高起的兩顴配合得好,不但沒有孤峰獨聳的感覺,還予人一種豐隆迫人的氣勢。再加上濃眉下眼神藏而不露的銳利隼目,確是領袖一方的霸主人物。難怪他能由一個區區小城吏,攀上了天下最有權勢人物之一的寶座。坐在他旁的趙穆雖是一派奸雄模樣,但立時給比了下去,頗有大巫小巫之別。

圍著大方幾而坐的共有十二個人,另一位最使項少龍意外的竟是豔麗的晶王後,除了宮廷內舉行的宴會外,他還是初次在權貴的宴會遇上她。可見田單身分非同小可,連晶王後都要給足他臉子。平時慣見的郭開、樂乘、趙霸等均沒有出席,反是郭縱攜著郭秀兒來了。其他人就是姬重、李園、韓闖、龍陽君和趙雅。

還有兩個齊人,其中一個是「老朋友」齊雨,正坐在趙雅左旁大獻殷勸,不過趙雅卻不大睬他,任他說話,都沒有反應。另一人是個智囊型的文士,外貌文秀俊俏,前額豐隆寬廣,予人天賦才智的好印象。一隊女樂師本在一旁起勁地演奏著,當趙穆聽到少龍抵達的通報,一下掌擊,十多位女樂師立即由偏門離去,內軒倏地靜了下來。

田單的眼神向項少龍利箭般射過來,見到他時,明顯被他的豐神體態打動,隼目亮起,竟長身而起,遙遙向他伸出手來,嗬嗬笑道:「人說見麵不及聞名,我卻要說聞名怎如一見,終於得睹董兄風采了,幸會之至﹗」其他人除晶王後、郭秀兒和趙雅三女外,見田單起立,都被迫站了起來歡迎項少龍,最不服氣的當然是李園了,不過他的態度明顯改善了點,大概是因紀嫣然的策略奏效了。

項少龍對田單的泱泱大度毫沒架子亦感心折,若與信陵君相比,純以氣派風度而論,這田單還要勝上半籌。他加快腳步,先向晶王後遙施敬禮,才來到田單身前,伸出兩手和他緊握著。田單的手寬厚不見骨,溫暖有力。這名傳千古的人物上下打量著他,微笑道:「想不到先生不但養馬有心得,劍術亦高明之極,國舅爺便曾向我多次提及﹗」項少龍不由往李園望去,後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略一點頭。

田單向那劉氏兄弟溫和地吩咐道:「給董兄在我身旁加個位子﹗」同時向項少龍介紹了齊雨和那叫田邦的軍師智囊型人物,看來應是田單的親族。一番擾攘後,眾人才坐好下來。足音響起,田貞田鳳不知由那裡鑽了出來,為各人添酒。趙穆出動兩女來侍客,可見他是多麼看重田單。

田貞為項少龍斟酒時,纖手竟抖顫起來。其他人都正和旁邊的人交談著,卻瞞不過田單的眼睛,奇道:「小貞因何如此緊張。」他這麼一說,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田貞身上。

田貞見到項少龍,就像苦海裡見到明燈,淒苦狂湧心頭,手顫意亂,現在給田單一問,還以為自己洩露出項少龍的底細。正魂飛魄散下,項少龍見機一手摸上田貞大腿,一手握住田貞的小手,田貞驚愕之下,銅壼脫手掉在幾上,酒花濺上了項少龍的前襟。趙穆臉色一變,正要喝罵。項少龍哈哈一笑,扶著了嚇得渾身發抖的田貞,欣然道:「小事小事,美人兒萬勿介懷。」大手趁機摸往田貞香臀,接著低頭一嗅,驚歎道:「好酒﹗」

眾人看這副樣子,都以為是他見色起意,兩手不老實,田貞才會舉止異常,大家都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晶王後莞爾道:「別人是喝酒,董先生卻是嗅酒。」。樂?也語帶雙關地應和道:「哈哈!董兄定是上回讓田貞吃盡了苦頭,所以現在看到董兄還會手腳發軟。」田貞給項少龍一手托著粉臀,一手抓著柔荑,情緒回復過來,感到她這苦苦相思的男子,定能予她有力的保護,但在大庭廣眾下,被他這般輕薄,卻仍是讓她臉紅心跳。趙穆心知此時不宜責她,輕喝道:「還不給我退下去。」

兩女跪地施禮,暫退下去。趙穆不知是否有話要說,站了起來笑道:「董先生且隨本侯來,我看本侯的衣服也應適合你的身材。」項少龍一聲告罪,隨他去了。

才步出內軒,趙穆已向他低聲道:「我探聽過田單口氣,他對孝成王甚具惡感,還暗示若我能登上寶座,定會全力支持。」項少龍暗罵蠢材,對田單來說,趙國是愈亂愈好,那他就有機可乘了。口上卻道:「那齊雨又是什麼一回事,怎會把你們的關係洩露給趙雅知道。」這叫先發製人。

趙穆歎道:「不要看趙雅風流浪蕩,事實上她比任何人都精明厲害,齊雨隻要說錯一句話,就會給她抓住尾巴。」到了內堂,趙穆使人拿來尚未穿過的新衣,給他換上。項少龍乘機道:「侯爺那對美豔的姊妹花確是難得尤物,鄙人自上次一嘗滋味後,至今仍回味無窮,適才一時心動手癢,讓侯爺見笑了。」

趙穆臉露難色,歎道:「你何不早說?田單昨晚嘗過滋味後,讚不絕口,不用他說,我已答應把兩女送他,為今怎能反口?」項少龍的心直沈下去,失望之色絕非是裝出來的。趙穆現在已視他為頭號心腹和得力手下,皺眉道:「卻非沒有辦法,但能否成功,就要看田單對你看重的程度了。」

兩人回到席上時,歌舞姬剛表演完畢。龍陽君笑意盈盈地打量著項少龍道:「董先生穿起華衣美服,真令人眼目一新呢﹗」接著向趙穆拋了個「媚眼」道:「侯爺又說要帶董先生來為人家的馬兒看病,為何到現在仍未實踐諾言?」

眾人見到項少龍尷尬的樣子,都對他既同情又好笑。趙穆自知項少龍不好男色,哈哈笑道:「董先生終日往牧場跑,我怎抓得住他呢?」田單嗬嗬笑了起來,調侃龍陽君道:「龍陽君若隻是為了馬兒,我手下亦有治馬的能手,當然及不上董兄,不過也可讓低手先出馬,看看可否代高手之勞。」

龍陽君當然知道田單在與他開玩笑,「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那叫田邦的文士向項少龍道:「敝國有匹名為頑童的駿驥,跑起來像一陣風般迅快,可是卻無人能把它馴服,軟硬辦法均不行,現在有此良機,故要向先生請教。」此話一出,連田單都皺起了眉頭,知他是有意刁難。試問連那匹馬都未見過,怎可提出馴治之法。不過若項少龍推說要見過才知,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作出的應對,顯不出他馬癡的威風了。

豈知項少龍從容不迫,淡淡笑道:「馴畜之道,首要是讓它們對你沒有防備之心,但這也隻是一般人的下乘手法。上乘之法則是使它們把你視作同類,且是愛護有加,那無論如何野性的馬兒,也會變得既聽話又合作了。」說到這裡,忍不住望了對麵坐在齊雨和韓闖間的趙雅一眼,這美女正興致盎然地朝他瞧著,見他目光掃來,想起他至今仍未去夜闖香閨,不禁白了他一眼。

田單也給他惹出興趣來,道:「人就是人,畜牲就是畜牲,怎會使畜牲當了人是同類?」項少龍道:「方法多的是,例如畜牲剛出世時首先接觸到的任何生物,它們都會視之如父母,不信可隨便找群初生的鴨子來試試,便知董某非是虛言。」這番話並非沒有根據,而是經現代心理學證明瞭的事實。

眾人均嘖嘖稱奇。韓闖幫口道:「難怪常有傳聞,說棄在荒野的嬰兒,有被野狼哺乳養大的,都變成了狼人,正因他以為狼就是自己的父母。董先生不愧馴養畜牲的大家。」李園見人人點頭,心中不服道:「但田大夫所說的頑童寶馬,卻是早已出生了,似再沒有可能使它把人視作同類,董先生又有何妙法呢?」

與席諸人,包括田單在內,均知兩人不和,李園出口為難,早是意料中事,都想看這馬癡如何應對。項少龍微俯向前,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鄙人有一馴馬之法,萬試萬靈,一向都是挾技自珍,從沒說出來給人知曉,不過今天如此高興,便讓鄙人掏出來向田相獻醜吧﹗」眾人都不自覺地俯前,好聽他說出秘密。項少龍緩緩道:「這方法一聽就明,但若非真是愛馬的人,卻不易做到。」

眾人都給他頻賣關子,逗得心癢難熬。項少龍知道吊足了癮,方才揭秘道:「就是常陪馬兒睡覺,讓馬兒習慣了氣味,那它就會盡去戒備之心,甚至會視你為同類了。」眾人先是愕然,想了想才知叫絕。項少龍這番理論亦是有根據出處的,那是他以前在看一個電視訪問時,一位元馴獸師的自白,隻有常和猛獸睡在一起,它們才會真的當了你是族群友類,否則終是有著防備的戒心。

這也是現代人和古代人的識見分別。二十一世紀是資訊爆炸的年代,隻要安坐家中,接上通迅網路,古今中外的資料無不任你予取予攜。古人則罕有離鄉別國,靠的都是珍貴的竹簡帛書,又或口口相傳,比起上來,項少龍這在二十一世紀識見普通的人,便成了那時無所不曉的能士了。田單拍案叫絕道:「來﹗讓我們為董兄由經驗領悟回來的真知卓見喝一杯﹗」齊雨也歎道:「現在在下始知先生為何會被冠以馬癡之名了。」

眾人舉杯盡歡。李園屢次碰壁,收斂起來,再不敢小覷對手了,心中轉著另外的壞念頭。田貞田鳳又再次過來添酒。待她們退開後,趙穆先向項少龍打個眼色,才笑著對田單道:「田相和董先生不但意氣相投,連愛好都沒有分別,同為這對越女動心,而董先生得知她們已榮歸田相……」項少龍哈哈一笑,打斷他道:「美人歸賢主,董某隻有恭賀之情,絕無半分妒忌之意。」

趙穆心中叫絕,暗贊他配對得宜,現在就要看田單是否捨得這對姊妹花了。田單果是非凡人物,大方地微笑道:「董兄既有此情,我就把她們雙雙轉贈,讓董先生在馬兒之外,還另有同眠的伴侶。」這種互贈姬妾的事,在當時的權貴間是司空慣見,沒有人覺得有何希奇。項少龍詐作推辭,田單自是不許,於是他渾體輕鬆的拜謝了。

趙穆故意向項少龍示好,把兩女召了過來,下令道:「由這刻開始,你們兩人就由田相改贈董爺,務要悉心侍奉,不準有絲毫抗命。」兩女均呆了一呆。田貞也算精靈,垂下頭去,免得給人看出內心的狂喜和激動,下跪謝恩。田鳳亦表現得恰如其分,俏臉微紅,跪了下去。趙穆索性道:「你們立即回去收拾衣物,等待董爺領你們回府吧。」

晶王後笑道:「有了這對如花似玉的人兒,董先生莫要忘了再和馬兒睡覺啊﹗」項少龍想起曾抱過她,見她說時眉目含情,不由心中一蕩。一直沒有說話的郭秀兒,瞪著美目好奇地問項少龍道:「董先生真的和馬兒睡過覺嗎?」

項少龍聽她語氣天真,溫柔地答道:「當然,鄙人七歲便開始和馬兒睡覺,但卻非在馬廊裡,而是在寢室內。」眾人聽他說得有趣,都笑了起來。李園忽地向龍陽君笑道:「我也要為君上向董兄說上句公道話,那天教場試劍後,紀才女勾勾指頭,董兄便立即跟了去為她診馬。為何竟對君上卻又薄此厚比?」

田單顯然不知此事,露出注意的神色。龍陽君則「幽怨」地瞅了項少龍一眼,害得他的毛髮無不根根倒豎。項少龍歎了一口氣道:「國舅爺說得對,那天鄙人實不該去的,因紀才女竟和我討論起禮樂詩文,結果自是教她大為失望,董某亦無顏以對。」眾人都知紀嫣然情性。不免有人要代他難過,當然大部份人都放鬆了妒忌心意。

這董馬癡魅力驚人,無論身在何種場合,總能成為眾人的核心,幸好他終是老粗一名,否則說不定紀嫣然會被他征服呢。李園見他自動打響退堂鼓,敵意大減,首次主動舉杯和他對飲。氣氛融洽起來。眾人中隻有趙雅知道他和紀嫣然間的事。

與會者可說代表了齊、楚、韓、趙、魏和東周的當權人物,話題很自然又回到秦國這共同大敵來。姬重分析秦人的形勢道:「我們數次合縱,均攻秦人不下,最主要是因秦人借地勢建立了險要的關塞。他們東有函穀關、虎牢關、殽塞,東南則有武關、但隻要攻下其中一關,我們便能長驅直進,那時看秦人還有何憑恃?」

春秋時代,車戰都是在平原進行,但自步騎戰變作主流後,關塞的重要性便大增,對秦人更是興亡的關鍵。姬重似是為秦人吹噓,骨子裡卻點出秦人的最強處,也可以成為致命的弱點。他這樣說,自然是趁機遊說各人同心協力,聯合起來破滅秦國。

田單微笑道:「國家的強大,君權、經濟和軍力是絕對分不開來的,不過依我看秦國現在是似強實弱,白起死後,秦國軍方無人能繼,現在莊襄王由呂不韋把持朝政,與軍方絕不投合,田某敢擔保隻要這人一日當權,秦人也難以合力齊心,但假若我們現在大舉攻秦,則外侮當前,反會迫得秦人合力抵抗,弄巧成拙,各位同意我的看法嗎?」姬重為之啞口無言,臉色卻是難看之極。郭縱道:「然則田相是否不同意這次合縱之議呢?」

今次合縱,可說是他對趙國的最後希望,若此議不成,隻好另找地方躲避了。項少龍雖是佩服他的眼光,卻也暗歎無論一個人具有多麼大的智慧,都不能透視將來的發展,想不到莊襄王隻有三年的壽命,到小盤這秦始皇一出,天下再無可與擷抗之輩。

田單柔聲道:「當然不是這樣,合縱乃勢在必行,但手段策略卻須仔細商榷,否則本人就不須遠道來此了。」這人說話時自有一種迫人氣勢,教人不敢出言反駁。同時亦怕說了出來後,會給他比了下去。龍陽君尖聲細氣道:「田相對秦人的動靜似是知之甚詳,可否告知我們項少龍近況如何,在座很多人都希望聽到他慘遭不幸的消息呢﹗」

項少龍心中檁然,回趙以來,雖間中有人提起他的名字,都是點到即止,從沒有人正式把他拿出來當作一個討論的話題。趙穆一聽下立時雙目凶光閃露。趙雅一臉渴想知道的神色。晶王後則雙目閃亮,露出留心的表情。齊雨更冷哼一聲,一副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之狀。反是田單不泄半點內心想法,微微一笑道:「項少龍真不簡單,每能以寡勝眾,連我的老朋友無忌兄都要陰溝裡翻船,給他漂漂亮亮玩了一手,其他的不用我說出來,各位都非常清楚了。」無忌就是信陵君的名字。

韓闖看了身旁趙雅一眼,呷起幹醋來,不滿道:「田相是否有點長他人誌氣呢?我看這小賊怕隻是有點運道吧了﹗」田單正容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本人雖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卻絕不敢小覷他。項少龍甫到秦境,便大展神威,在秦王和文武大臣前力挫秦國第一悍將王剪,以寶刃連擋他鐵弓射出來能貫牆穿盾的勁箭。依我看他還是手下留情,不想秦國軍方下不了臺。秦王當場賜他太傅之職,呂不韋亦因他聲威大振,此子不除,呂不韋就若如虎添翼,終有一日能把持秦政。」

姬重冷笑道:「如此聽來,秦人應不缺想置他於死地的人了。」田單冷笑道:「項少龍若是如此容易被殺死,他早死過無數次了,秦人亦曾對他發動暗襲,卻隻鬧個灰頭土臉,還死了幾個人。現在烏家在秦聲勢日盛,就是拜項少龍所賜,連秦國軍方裡敵視呂不韋的人,亦對此子另眼相看,希望能把他爭取過去。」

郭縱露出豔羨懊惱的神色,卻一時說不出話來。項少龍則聽得遍體生寒,田單當然不會蠢得把秦國的情報全盤托出,但隻是說出來的部分,已極為準確,有如目睹,隻此便可知這人多麼厲害。正如他所說的,知彼知己,絕不輕視敵人,才是致勝之道。說不定趙穆有關他來邯鄲的消息,亦是由他處得來。

晶王後嬌笑道:「我才不信沒有人對付得了他,他又不是三頭六臂。」語畢故意瞧了趙雅一眼。趙雅美目閃過怒色。隻這兩個表情,項少龍便知兩女是在勾心鬥角。

齊雨道:「當然有對付他的方法,田相……」田單不悅地冷哼一聲,嚇得齊雨立即噤口不言。眾人無不盯著田單,知他早有了對付項少龍的計畫。田單微笑道:「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項少龍的弱點就是過份看重情義,心腸太軟,這將會成為他的致命傷。」

郭秀兒俏目一片茫然,暗忖這應是優點才對,為何會變成了弱點呢?趙雅則是瞅了項少龍一眼。項少龍則是既心驚又好笑,聽著諸人咬牙切齒的談著如何對付自己,真不是滋味,自己的神情必然相當古怪,幸好沒人注意。

宴會至此也差不多了,田單首先與晶王後和姬重離去。臨行前拉著項少龍殷殷話別,又說找天再與他暢談,這才在大批親衛保護下,乘車離府。趙穆本想留下項少龍說話,但礙於耳目眾多,尤怕趙雅看穿兩人關係,隻好道:「那對美人兒正在馬車上等候董先生,趁路上有點時間,先生大可詳細驗貨。」四周的男人都別有會心的笑了起來。

李園本想陪趙雅回府,不過見趙雅神情冷淡,又給郭縱邀往同車,無奈走了。龍陽君看著他們一起登車,笑道:「看來郭家快會多了個當國舅的嬌婿了。」這時龍陽君的座駕剛駛到身前,他回眸白了項少龍一眼,嗔怨道:「本想和董先生作伴乘車,不過董先生另有美人相待,不若奴家明天來探望先生吧﹗」韓闖立即別過頭去,不忍見項少龍難過之色。

項少龍乾咳一聲道:「真不好意思,明天我還要到牧場督工,嘿﹗」龍陽君欣然道:「那就更好了,整天困在城裡,不若到外邊走走,天亮時奴家便來找你。」不理他答應與否,登車去了。

項少龍頭皮發麻,楞在當場。趙穆拍著他肩頭道:「要不要本侯傳你兩招散手,包可收得他服服貼貼。」項少龍苦笑道:「侯爺有心,但卻請免了。」趙穆和韓闖都為之莞爾。

一直靜立一旁的趙雅道:「韓侯請先回去吧﹗」卻沒有解釋原因。韓闖惟有失望而去。最後隻剩下趙穆、項少龍和她三個人,氣氛頗有點尷尬。

項少龍心知雅夫人想趁機隨他回府共聚,但當他想起在府裡那頭雌老虎,那還敢招惹趙雅回去,誰能估得到會鬧出什麼事來?並且他答應了今晚去見紀嫣然,更不可給趙雅纏住,最慘的是明天那龍陽君要來找自己,他就算是鐵打的,也不可能接連應付這麼多人。所以雖是同情趙雅現時的心情,惟有婉轉地道:「夜了﹗讓鄙人送夫人上車好嗎?」

趙雅幽幽地飄他一眼,心知肚明地逕自往恭候她芳駕的隨從和馬車走去。項少龍連忙追陪在旁,趙雅直至車廂旁,都沒有一言片語,卻在上車前偷偷掐了他一把,低聲道:「就知道對別人憐香惜玉,雅兒今天暫且饒了你,明天再不來找人家,人家就跑去找你!」,說罷絕塵而去。項少龍怕趙穆留他不放,乘機向趙穆揮手道別,鑽上了一廂芳香的馬車,投進因田氏姊妹而化作了人間仙界,活色生香的天地裡。

第九章、雌威難測

他才鑽入馬車,這對孿生姊妹已不顧一切撲入他懷裡,喜極而泣。項少龍一時弄不清楚誰是田貞,誰是田鳳?又疼又哄,兩女才沒有那麼激動。其中之一不依道:「你讓人家等的很辛苦呢!」項少龍醒覺道:「你是田鳳﹗」,話聲才落,田鳳已仰首獻上香吻,性感火燙的嬌軀隔著衣衫在項少龍身上不斷扭纏磨動,把項少龍引得欲火狂燒,正準備如趙穆之言詳細驗貨,馬車已至宅第門口,隻好收攝心情,先進府換過衣服後,帶著姐妹倆安置一番。

善柔見到項少龍領著兩位容貌相同的絕色美女走進內堂,不悅道:「你到了那裡去?走也不向人說一聲。」項少龍正為一堆煩人事情意亂心煩,不耐煩的道:「你明明看到我回房換衣服的,你當我不知你鬼鬼祟祟的窺探我嗎?」

田貞田鳳兩姊妹嚇得花容失色,吃驚地看著兩人。項少龍這才知道自己語氣重了,尚未有機會補救,善柔果然叉起蠻腰,鐵青著臉,隻差未出刀子,嬌叱道:「誰鬼鬼祟祟?若不滾去赴你的鬼宴會,你就永世都不換衫嗎?換衫不可以代表洗澡嗎?不可以代表撒了尿嗎?」接著「噗哧」地掩嘴忍不住笑,白他一眼道:「人家不說了﹗」

項少龍見狀稍鬆了半口氣,他真不想田家兩位姐妹受驚,她們都是孤苦無依的人,最受不得驚嚇。失笑道:「柔姊你扮得真像,連我也當了你是我的夫人。」此兩話一出,善柔的臉容又沈了下來。項少龍心中暗喜,故作驚奇道:「你又不準我碰你,但又要做我的如夫人,天下間怎會有這麼便宜的事?」

善柔直瞪著他,像受了傷害的猛獸,一副擇人而噬既兇狠又可愛的神情。項少龍立即軟化下來,聳肩道:「你承認一句愛我,便可海闊天空任我們翺翔了﹗」田貞田鳳終醒悟到她們是在耍花槍了,開始感到有趣。善柔容色轉緩,仍叉著蠻腰,眼光落到這對人比花嬌的姊妹花上,戟指道:「她們是誰?」

項少龍怕她拿兩女出氣,忙來到她身後,試探地抓著她兩邊香肩,以最溫柔的語氣道:「當然是來服侍我馬癡董匡夫人的使女哩﹗」田貞田鳳乖巧地跪地行禮。

善柔受之無愧地道:「起來﹗」又大嚷道:「烏果﹗」

烏果差點是應聲滾入來,明顯地他一直在門外偷聽。善柔發號施令道:「立即把門外那些大箱小箱運到我隔壁那房間去﹗」又向田氏姊妹道:「進去教他們放好你們的行李。」

田氏姊妹知道這「夫人」正式批準了她們留下,歡天喜地的去了。隻要能和項少龍在一起,她們什麼苦都甘願忍受。內堂隻剩下了這對真假難明的「夫婦」。項少龍見田氏姊妹過了關,心情轉佳,吻了她臉蛋道:「夫人滿意了嗎?現在要夫得夫,要婢得婢了﹗」

善柔給他引得笑了起來,卻又苦忍著冷起俏臉道:「又不是要去施美人計,找兩個這麼標緻的人兒來幹什麼?看她們嬌滴滴的樣子,我善柔來服侍她們倒差不多。」項少龍皺眉道:「這是否叫吃醋呢?」

善柔那美麗的小嘴不屑的一撅道:「這與吃醋無關,而是理性的分析,狼子野心,能變得出什麼花樣來?」她雖口氣強硬,但卻任由項少龍按著她香肩和在身後挨挨碰碰,對她這種有男兒性格的美女來說,其實已擺明是芳心暗許了,隻是口頭仍不肯承認吧了﹗

項少龍看穿了她的心意,又好笑又好氣,苦惱地道:「好柔柔﹗聽話點可以嗎?她姊妹真的很可憐,受盡趙穆的淫辱,現在才能逃出生天,我一定要保證她們以後都幸福快樂。不信可問我們的小致致,她會把整件事詳細說與你聽。」善柔有點被感動了,垂下了俏臉,沒再作聲。

項少龍把她扳轉過來,讓她麵對著自己,湊下嘴去,就要吻她。善柔猛地一掙,脫身出去,滿臉通紅地跺足道:「你當我是致致,要對你死心塌地嗎?殺了趙穆後我們就各走各路,不要以為我非嫁你不可。」明知她是口硬心軟,項少龍仍感覺受不了,冷笑道:「各行各路便各行各路,難道我要跪下來求你施捨點愛情嗎?小心我發起狠來一怒把你休了,立即逐出董家,哈﹗」說到最後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來。

善柔本是不住色變,但見他一笑,立即忍不住失笑相應,旋又繃起俏臉,故作冷然道:「姑娘再沒興趣應酬你,這就回房安眠,若我發覺有賊子私闖禁室,立殺無赦,莫謂我沒有預作警告。」言罷挺起酥胸,婀娜多姿地步進了通往後進的長廊去。

項少龍心叫謝天謝地,若她扯了自己入房才是大事不好,待會怎還有力去服侍嘗了禁果不久,愈來愈渴求雨露恩澤的紀才女?就在這一刻,他才發覺由見到善柔那時開始,便在毫不察覺下拋開許多煩人的心思。善柔的魔力真是厲害極矣,是最辣的那一種。

項少龍走往田氏姊妹的房間時,烏果和一眾親衛正向兩女大獻殷勤,逗得兩女笑靨如花,見到項少龍至,各人才依依離去。烏果經過項少龍旁,低聲道:「想不到天下間竟有像複製出來的一對美人兒,確是人間極品。」還加上一聲歎息,才領著這群「搬工」走了。

兩女早跪伏地上,靜候項少龍的指示。看著她們螓首深垂,連著修長玉項由後領口露出來那雪白嬌嫩,我見猶憐的粉背,項少龍湧起一陣強烈的感觸。縱使自己助小盤一統天下,建立起強大的中國,可是社會上種種風氣和陋習,卻絕沒有方法一下子改變過來。女性卑微的地位,始終要如此持續下去,直到十九和二十世紀,才逐漸平反過來。

自己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好好愛護身邊的女性,由此更可看到墨翟確是照耀著這世代的智慧明燈,他的「兼愛」正是針對長期以來的社會陋習。隻可惜日後當權者打起禮義的幌子,更進一步把女性踩在腳下,使這問題給埋葬在二千多年的漫漫黑暗裡,真是想起也為女性們寒心。項少龍走了過去,把兩女由地上拉了起來,愛憐地摟著她們蠻腰,坐到榻沿,柔聲道:「我還未有機會和你們好好說話,我項少龍並非趙穆,你們再不用向我跪拜,在寢室裡更不用執什麼上下之禮,這是我唯一的命令。」

其中之一赧然道:「項公子折煞我們了,人家是心甘情願希望能服侍好公子你,討你歡心的﹗」項少龍認得她那對較深的小酒渦,像找到了有獎遊戲的答案般,驚喜道:「你是田鳳﹗」

兩女掩嘴「咭咭」嬌笑,那模樣兒有多嬌美就多嬌美,尤其她們神態一致,看得項少龍意亂情迷,目不暇給。田貞嬌癡地道:「公子﹗」項少龍糾正道:「暫時叫我董爺好了,千萬莫要在人前露出馬腳﹗」兩女吃了一驚,乖乖答應。

看著她們不堪驚嚇,逆來順受的模樣,項少龍知她們一時很難改變過來,更是憐意大生,對每人來了個長吻。兩女熱烈綿綿地反應著,果然給他發掘出分別。田貞溫柔、田鳳狂野。都教他銷魂蝕骨,不知身在何方。田貞嬌喘細細道:「董爺應累了,讓我們侍候你沐浴更衣,我們都精擅按摩推拿之術,噢......」原來小嘴又給項少龍封著。

唇分後,項少龍笑道:「我也很想讓你們推拿一番,不過今晚我還有要事,你們洗澡後好好休息,明晚我再和你們同浴共寢,共渡春宵。」兩女聽得喜不自勝,享受著前所未有既安全又幸福的快樂感覺。田鳳撒嬌道:「董爺可不知人家一直多麼羨慕姊姊,能比鳳兒多得承董爺恩澤,自與您上次歡好之後,我們都日夕掛念著你,沒人時便談你,隻有夢中與你相對時,才可以快樂一些。」

項少龍既給奉承得飄飄欲仙,又感奇怪道:「你們和我相聚不多,為何卻會對我另眼相看呢?」田貞欣然道:「董爺和其他人可不同呢﹗我們感覺的到您是真正的愛護人家,而且我們從未見過像董爺般的英雄人物。侯府的人時常私下談論你,當我們知道你大展神威,殺出邯鄲,真是開心死了。」

田鳳接入道:「之前本以為永遠都見不著董爺了,誰知老天真的聽了我們的禱告,鳳兒不但如願能承董爺恩澤,更可終身侍候董爺。真是歡喜死了!」項少龍差點忍不住想對兩女再動手動腳,可是想起紀嫣然,隻好把這衝動壓下,暗忖再和這兩個絕妙尤物親熱,可能結果什麼地方都去不了,趁現在仍有點清醒,還是趁勢離開為妙。正要安撫兩句,好抽身而退時,善柔出現在敝開的門口處,俏臉生寒,冷冷道:「董匡﹗你給我滾過來說幾句話。」

田氏姊妹到現在都弄不清楚善柔和項少龍那種曖昧難明的關係,嚇得跳下榻來,跪伏地上,向善柔這不知是真是假的夫人請罪。善柔忙道:「不關你們的事,快起來﹗」項少龍無奈下安撫兩女幾句,囑她們沐浴安寢後,隨著善柔到了她隔鄰的香閨去。

這內進共有四間寬大的寢室,給他和三女佔用了三間,還有一間騰空了出來。善柔背著他雙手環抱胸前,看著窗外月照下院落間的小花園,冷冷道:「項少龍,人家睡不著﹗」項少龍失聲道:「什麼?」

善柔無理取鬧的跺足道:「聽不到嗎?你快想法子讓我睡個好覺。」項少龍移上虎軀,緊貼著她動人的背臀,兩手用力箍著她雖纖細但卻驚人緊實和富有彈性的腰腹,想起初遇她時曾給誤會了是趙穆,殺得手忙腳亂的狼狽情景,心內湧起柔情,吻著她的玉項道:「讓我為你寬衣解帶,好哄你這乖寶貝睡個甜覺好嗎?」

善柔任他擠摟輕薄,扭腰嗔道:「誰要你哄,人家隻是因你門也不關,親嘴聲連我那裡都聽得見,吵得人家心緒不寧,才睡不著覺吧了﹗」項少龍愕然道:「你若有把門關上,怎會連親嘴的聲音都可聽到?」

善柔俏臉微紅,蠻不講理道:「本姑娘關不關門,幹你什麼事?」項少龍笑道:「好姊姊在妒忌了,來﹗讓我們也親個響亮的嘴兒,讓她們都給吵得意亂情迷,睡不著覺好了﹗」

善柔一矮身遊魚般從他的掌握下滑溜開去,大嗔道:「人家正在氣惱上頭,你還要厚著臉皮來佔便宜,快給本夫人滾蛋。」項少龍逐漸習慣了她的喜怒難測,伸了個懶腰,記起了紀才女之約,走過她身旁時,伸手拍拍她臉蛋道:「現在我滾蛋了,還要滾到街上去,柔柔滿意了嗎?」

善柔不悅道:「你要到那裡去?」項少龍苦笑道:「你當我們在這裡是遊山玩水嗎?莫忘了你血仇在身,若要達成心願,我這夫君不努力點工作怎成。」

大義壓下,善柔一時無話可說。項少龍湊過大嘴,蜻蜓點水般在她唇上輕輕一吻,道了晚安,才走出門外。豈知善柔緊隨身後,他不禁訝然道:「你幹嗎要追著我?」善柔昂然道:「我是你的助手和貼身保鑣,自是要追隨左右。」

項少龍大感頭痛,怎可帶她去見紀嫣然呢?倏地轉身,正想把她攔腰抱起時,善柔纖手一揚,鋒利的匕首已指著項少龍的咽喉,應變之快,項少龍也為之大吃一驚。善柔得意地道:「夠資格當你的助手沒有?」項少龍當那匕首不存在般,探手往她玉乳抓去。善柔駭然後退,避開了他的祿山之爪,大嗔道:「你敢﹗」

項少龍哂道:「做都做了,還要問老子我敢不敢,你給我乖乖滾回去睡覺,若有違背,我便立即把你休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要挑戰為夫的容忍力。」善柔狠狠的瞪著他,研究著他認真的程度,好一會後才可愛的一聳肩膀,低罵道:「睡便睡吧﹗有什麼大不了,為何開口閉口的都要休了人呢?」轉身回房。

項少龍感到她善解人意的一麵,湧起愛憐,在她跨入門檻前叫道:「柔柔﹗」善柔以為他回心轉意,肯帶她同去,旋風般轉過嬌軀,喜孜孜道:「什麼事?」

項少龍深情地看著這剛強的美女,張開兩手道:「來﹗給我抱抱方回去睡覺。」善柔失望地瞪著他,玉頰同時飛起兩朵紅雲,再狠狠瞅了他一眼,小嘴不屑地冷哼一聲,回房去了,還大力把門關上。項少龍看得哈哈大笑,這才離府往竊紀才女的香閨去了。

第十章、窮於應付

項少龍來到劉府外時,大感不妥,原來監視的人手大量增加,附近的幾間民房明顯地被徵用了來作哨崗。單憑能做到這點,便可知龍陽君有趙人在背後撐腰,否則憑什麼可隨意徵用民居。附近的幾個製高點,都埋伏了偵兵,非常隱蔽,若非項少龍是這方麵的大行家,兼之又對附近地形非常熟悉,真會疏忽過去。

龍陽君看來死心眼之極,認定紀嫣然和項少龍有關係,現在聞得項少龍即將來趙的消息,故加派人手,布下網羅,等他來自投其中。不過連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龍陽君這一注押得非常準確,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和呂不韋通過楊泉君等愚弄了所有想擒拿他的人,事實上他早便到了。這成了勝敗的關鍵。

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後,自知雖可有七成把握潛入紀嫣然的香閨而不會被人發覺,但這個險卻不值得去冒,正要回去時,「颼」的一聲,一枝勁箭由紀嫣然的小樓射出,穿過後園,正中一個隱在牆外高樹上的伏兵。那人應箭倒跌下來,不知撞斷了多少樹幹棋枝,才「蓬」聲掉在街頭,無論準頭和手勁,均教人吃驚。四周的埋伏者一陣混亂,有點不知如何應付由小樓裡以箭傷人的敵手。

接著在另一方向傳來另兩聲慘哼,又有兩人中箭,分由不同的樓房上滑跌下來,倒頭栽往行人道上。在月色迷朦下,紀嫣然一身黑色夜行勁衣,一手持弓,出現在小樓的平臺處,嬌叱道:「若有人敢再窺看我紀嫣然,定殺無赦。」四周的埋伏者受她氣勢所懾,又見她箭無虛發,特別是伏身高處者,紛紛撤退。

項少龍心中大叫精采,想不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紀嫣然,發起雌威來竟可直追善柔。那還猶豫,趁敵人的監察網亂成一片時,利用攀索和敏捷如豹的身手,迅速越過高牆,借著暗影來到紀嫣然小樓之下,發出暗號。接著傳來紀嫣然命婢女回房的聲音。

項少龍知障礙已去,由背著街那邊攀上二樓平臺,紀嫣然早啟門歡迎。這美人兒撲個滿懷,又喜又怨道:「見到這麼危險就不要來嘛。難道人家一晚都待不了嗎?」項少龍笑道:「美人有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是一晚已等若三秋,假若才女春情難禁,給別人乖虛而入,我去找誰算帳才好。」

紀嫣然仍是一身夜行緊身勁裝,把她玲瓏的曲線顯露無遺,惹得項少龍一對手忙個不停,活像個急色鬼。這美女給輕薄得目泛春情,呻吟著道:「人家要不依了,我紀嫣然隻會對兩個人動情,一是董匡,又或項少龍,你卻這樣低貶人家,哼﹗」男女就是這樣,隻要已衝破了最後防線,就算是貞女和君子,必然一動情就是追求肉體關係,此乃人情之道,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被浪翻騰中,兩人在高張的熱情裡,抵死相纏,尤其想起外間危機四伏,更感那種不安全的偷歡特別刺激。項少龍自與趙致池中歡愉時領悟靈欲交融的訣竅,前日與趙致再度雲雨時已漸熟練,此時麵對紀嫣然這絕色天香,更是如有神助,暫態進入心領神會的境界,而紀嫣然嬌軀的一切反應更是盡收心底,似乎連她體內的血脈運動都了然於心,即時而準確地對她性感帶施以恰到好處的愛撫刺激,弄得紀嫣然成為名符其實的蕩婦,春情滿麵,腰肢猛擺,蜜液橫流,終至狂浪地無法自製,淫聲哀求道:「項郎……快……快……嫣然……等……不及……了……求求你……啊……啊」。

項少龍見紀嫣然不顧矜持,盡顯床第媚態,龍莖早已怒漲欲裂,將紀嫣然的嬌軀翻過趴伏在床上,香臀高高翹起,猶如羊脂美玉雕成的蜜桃,縫隙仍自汨汨流出陣陣愛液,令人饞涎欲滴。項少龍雙手緊握那對滑不溜手的豐潤軟玉,微微擘開粉嫩初破的蜜唇,龍莖緩緩挺入,紀嫣然已輕聲呻吟,待龍頭整顆陷入陰道之內,項少龍猛地一插到底,直搗內庭,紀嫣然猝不及防,張著小嘴猛烈喘息,項少龍已然吻住櫻唇,纏住香舌不住繾綣,上下交攻,紀嫣然毫無招架之力,隻得全盤臣服,手腳緊纏住項少龍身軀,任他在自己完美的胴體上予取予求,撻伐肆虐,同時享受著常人無法想像的極致快感與高潮。

到兩人均筋疲力盡時,劇烈的動作倏然而止。項少龍仍戴著董匡的麵具,仰躺榻上,赤裸的紀嫣然變成溫柔可愛的小羔羊,緊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秀髮鋪上了他的臉和頸。兩人都不願破壞小樓表麵那寧和的氣氛,細聽著對方由急轉緩的喘息聲。

樓外忽地刮起風來,吹得簾子「辟啪」作響。月兒被烏雲蓋過了。紀嫣然嬌喘細細道:「都是你在害人家,累得人愈來愈放任了。嫣然以後不敢再看不起那些淫娃蕩婦了。」項少龍側耳聽著外麵呼呼風嘯,溫柔地愛撫著她嬌嫩的粉背,簡要地向她說出了這幾天內發生的事,田氏姊妹、善柔、趙雅的事都毫不瞞她。

聽到善柔這送上門來的便宜夫人,以紀嫣然的灑脫超然,仍忍不住呷醋道:「那人應該是嫣然才對,人家也要陪著你呢﹗」項少龍哄了兩句後,道:「我看田單此來是不懷好意,要從內部拖垮趙人。」

紀嫣然忘了撒嗲,由他胸膛爬了起來,與他共睡一枕,吻了他後道:「我也有這想法,說不定燕人是被他慫恿才來侵趙。齊國國土與趙相鄰,若說田單對燕趙沒有野心,連小孩都不會相信。隻不過在包括強秦在內,無人不懼李牧和廉頗,田單亦然,若能借趙穆之手,除掉兩人,就最理想了。」項少龍點頭道:「孝成王雖是昏君,但還有點小智慧,知道廉李兩人乃國家的柱石棟樑,絕不能動搖。但若害死孝成王,變了由晶王後和趙穆把政,就絕對是另一回事了。」

紀嫣然道:「今晚晶王後破例參與趙穆的宴會,說不定就是趙穆向田單顯示實力,表示晶王後都要聽他的話。」再微笑道:「至於嫣然的夫君嘛﹗更是他要爭取的對象,免得多了另一個李牧或廉頗出來,所以連那雙天下罕有的姊妹,也被迫忍痛轉手了。」

項少龍聽她說得有趣,在她粉臀上輕拍兩記,調侃道:「心肝兒你妒忌嗎?」紀嫣然認真地道:「妒忌得要命,除非你至少隔晚便來陪我,唔﹗我隻是說說而已﹗那太危險了。」

項少龍心中一動道:「說不定我有辦法解決這問題。唉﹗我又要走了,龍陽君這傢夥明早就來,我寧願麵對著千軍萬馬,也不願對著個終日向我拋媚眼和撒嬌的男人,管他是多麼像女人。」紀嫣然失笑道:「在大樑不知有多麼好男風者恨不得把他吞入肚子裡,你是否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項少龍不滿道:「你還來笑我?」紀嫣然連忙獻上香吻和熱情,以作賠禮。纏綿一番後,兩人同時穿回衣服,紀嫣然仍是負責引開敵人注意力,好掩護他離去。當這美女策馬持矛,由後門沖出找人晦氣時,他早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了。

回到府中,滕翼尚未睡覺,一個人在喝悶酒。項少龍大奇,陪他喝了兩杯,問道:「二哥是否有什麼心事?」滕翼歎了一口氣道:「見到善柔,我便想起她妹子,來趙前她有了身孕,你說我應否擔心呢?」

項少龍大喜道賀,歉然道:「是我不好,使你不能留在二嫂身旁,看著孩子的誕生。」滕翼笑道:「兩兄弟還說這些話來幹什麼,縱使回不了鹹陽,我也不會皺半分眉頭,隻不過人的情緒總有高低起伏,暫時這裡又是悶局一個,無所用心下,自然會胡思亂想了,你當我真可天天都心無旁鶩依墨氏之法坐上他幾個時辰嗎?」

項少龍感到這鐵漢自有了善蘭後,確「人性化」了很多,欣然道:「眼下就有一件事請二哥出手。」滕翼奇道:「什麼事?」

項少龍微笑道:「扮我﹗」

滕翼失聲道:「什麼?」旋即醒悟道:「要我扮項少龍還是董匡呢?」

項少龍輕鬆地道:「董匡由我自己負責好了,隻要二哥用飛針去傷幾個趙人,再布下逃向魏境的痕跡,便算成功了,必會使所有人均為此疑神疑鬼。」滕翼點頭道:「你可讓烏果這大個子來扮我,那就更天衣無縫了,但為何不是逃返鹹陽,而是溜入魏境呢?」

項少龍道:「這才是我的性格,怎會未成事便回頭走。」滕翼失笑道:「誰能比你更明白自己?一於這麼辦,給我十來天時間,定可辦妥,在山林野地中,誰也奈何不了我的。」

兩人再商量了一會,已是四更時分,項少龍回房休息,到了門外,想起田氏姊妹,忍不住打著嗬欠過去探望她們。兩女並頭甜睡,帳內幽香四溢,若非剛在紀嫣然身上竭盡了全力,定會登榻偷香,現在卻隻能悵望輕歎。

就在此時,大雨傾盤灑下。項少龍忙為兩女關上窗戶,隔鄰善柔處也傳來關窗的聲響。項少龍按捺不住對這刁蠻女的愛意,到了善柔房外,先輕叩兩下。全無回應。項少龍心中好笑,推門而進,順手關上房門,還下了門閂。秀帳低垂下,善柔正在裝睡。

項少龍大感刺激,慢條斯理地脫衣和解下裝備,直至身上隻有一條短褲,便掀帳登榻。果如所料,寒氣迫來,善柔一身貼體勁裝,跳了起來,匕首抵著他赤裸的胸膛,怒道:「想對人家施暴嗎?」項少龍伸手撚著匕首的鋒尖,移往另一方向,微笑道:「施暴嗎?今天不行,快天亮了,或者明晚吧﹗現在隻想摟著夫人好好睡一小覺。」

善柔眼睜睜看著對方把匕首由自己手上抽出來,放到一旁,接著這男人更探手過來,把自己摟得靠貼在他近乎全裸的懷裡,竟完全興不起反抗的心。項少龍摟著她睡在榻上,牽被蓋過身子,吻著她的香唇笑道:「你睡覺也穿著勁裝嗎?」善柔鼓著氣道:「人家剛才偷偷跟了你出去,你卻走得那麼快,偏找些最難爬的屋簷和高牆,累得人家跟失了。若你答應給人家那套攀牆越壁的便當,善柔便任你摟著睡到天明,但卻不可壞人家貞節。」

項少龍心中一蕩,再吻了她的紅唇,笑道:「無論你答應與否,這一覺是陪定了我睡了。」善柔嗔道:「你再說一次看看﹗」

項少龍歎道:「好了﹗算我投降吧,你要風我便給你風,要雨則外麵正下著雨,來﹗親個嘴兒再睡覺,要不要我給你脫下衣服。好睡得舒服點?」善柔慌亂地道:「你敢﹗人家每晚都是這身穿著的。跑起來方便點嘛﹗」

項少龍微感愕然,想起她這七年來每天都活在逃亡的情況裡,心生憐意,柔聲道:「來﹗乖乖的在我懷裡睡一覺吧,那是這世上最安全寫意的地方。」善柔真的打了個嗬欠,闔上美目,把俏臉埋入他肩項裡,不一會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睡意湧襲,不片晌項少龍亦神誌模糊,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項少龍驚醒過來。天尚未亮,懷中善柔淚流滿臉,不住叫著爹娘,項少龍淒然為她吻掉淚珠,半晌後這美女平靜下來,原來隻是夢囈。項少龍實在太困倦了,很快又睡著了。再醒來時,聽到田氏姊妹向善柔請安的聲音,才發覺懷內人兒早起床了。聽得善柔輕輕道:「便讓那龍陽君等個夠吧﹗我家大爺昨晚很夜才睡,怎也要多躺一會的了。」

田氏姊妹那敢駁她,乖乖應是。項少龍跳起床來,天已大白,往門口走去道:「我睡夠了。」三對妙目飄來,見到他半裸的虎軀,三張臉蛋同時紅了起來。田氏姊妹不知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但偏是項少龍使她們意亂情迷,藉口出去取梳洗的皿具,匆匆溜了。項少龍一把摟著善柔那條可愛的小蠻腰,笑道:「陪我到牧場去嗎?」

善柔搖頭道:「不﹗今天我有點事。」項少龍皺眉道:「你想到那裡去?現在你是我的夫人了,若泄出底細,大家都要死在一塊兒。」

善柔杏目圓睜,氣道:「隻有你才懂裝模作樣嗎?昨天我是故意先溜出城外,才再進城找你,由城衛親自把我送來,打正董匡夫人的旗號。昨晚你溜了到奸賊府飲酒快活時,我和滕翼早商量好一切,包保不會給人盤問兩句便壞了你的好事。」項少龍給她迫得招架不及,吻了她臉蛋道:「你還未說今天要到那裡去呀?」

善柔俏臉微紅道:「致致今天來陪我去找人造裙褂,否則怎配得起你這大紅人。」項少龍一呆時,這妮子趁機溜開,到了走廊處還裝腔作態道:「不要一見到人家便摟摟抱抱,我是天生出來給你討便宜的嗎?」

項少龍沒好氣道:「那今晚要不要我來哄你睡覺?」善柔俏皮地道:「待我稍後想想看﹗」笑著去了。看到她充滿歡樂的樣兒,項少龍心中欣慰,同時亦暗暗心驚。

田氏姊妹捧著銅盤,回來服侍他盥洗更衣。項少龍繼續剛才的思索,想著田單對他的評語。他的確是太心軟了,絕不適合生活在這冷血無情的時代。就是因為心軟,所以這些美人兒一個接一個依附在他的護翼下。雖說在這時代,有點權勢的人都是妻妾姬婢成群,可是他終是來自另一時空的人,思想有異,開始時自是樂此不疲,但當身旁的美女愈來愈多時,又不想厚此薄彼,雖然來此時代後,身體莫名地恢復神速,但心理上卻漸感到窮於應付。

若不計包括田氏姊妹在內的美婢群,在鹹陽便有美蠶娘、趙妮、烏廷芳,趙倩、素女、舒兒和婷芳氏。這裡則是紀嫣然,趙雅、趙致和善柔,已遠超過明代風流才子唐寅八妻之眾,對他來說實在滿足得消受不了。心中暗自警愓,再不可亂種情緣,免致將來晚晚疲於奔命。李牧曾警告他酒色傷身,自己很多時都把這好朋友的忠告忘了。

胡思亂想間,善柔的聲音在外進的內堂處響起道:「你是誰?」烏果的聲音道:「夫人﹗這是魏國龍陽君,君上要來看大爺醒來了沒有。」

龍陽君那陰柔的聲音道:「原來是剛抵邯鄲的董夫人。」項少龍怕善柔露出馬腳,在田氏姊妹的酥胸處每人摸了一把後,匆匆出房迎去。善柔出乎意外的擺出一副嫻雅溫婉的樣兒,恰到好處的應付著這直闖到禁地來的龍陽君。

項少龍哈哈大笑,隔遠便向穿著一身雪白武士服,「人比花嬌」的龍陽君「昧著良心」地欣然施禮。龍陽君那對鳳眼亮了起來,抱歉道:「奴家忘了夫人剛抵此處,昨晚又得了一雙可人兒,不懂遲點才來,驚擾了先生的美夢,請先生見諒。」項少龍對他的「體貼」暗暗驚心,向善柔道:「為夫要和君上出城了,最快也要在黃昏才趕回來。」善柔乖乖的答應了。

項少龍盯了正對他露出同情之色的烏果一眼後,招呼著龍陽君往前宅走去。龍陽君媚笑道:「嫂夫人長得真標緻,難怪邯鄲美女如雲,卻沒有多少個看得入先生的法眼。」項少龍不知怎麼答他才好,乾咳兩聲,蒙混過去。

踏出府門,陽光漫天,被昨晚大雨打濕了的地麵,差點幹透了。外麵至少有近百個龍陽君的親衛,正牽馬恭候著,看見這般陣仗,項少龍不由發起怔來。龍陽君的「香肩」挨了過來,輕貼著他柔聲道:「現在道路不安靖,多幾把劍護行,總是安全點呢﹗」嗅著他薰得花香噴噴的衣服,項少龍也不知是何滋味。

再來趙國前怎想到此行會如此多姿采,不但要應付女的,還要應付身旁這男的,最痛苦是卻絕不可開罪他。邯鄲形勢的複雜亦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什麼時候才可功成身退呢?

(卷八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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