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哥哥和小茜…已經做過了…」我想我到死那天也不會忘記，當哥哥興高采烈地告訴我拿到小茜第一次時的心情。是酸、是鹹、是苦，上百種滋味在心頭，反正，沒有一種是好的味道。然而雖然心痛，但小茜可以得到快樂，作為好朋友的亦只有替她高興。而哥哥這頭色狼也真的為女友浪子回頭，那段時間乖得要命，再沒四處亂搞，簡直是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愛情，原來真是有改天換地的能力。那是哥哥得到小茜處子後的一天，星期一，大家如常上學。當然這段日子我倆的關係跟過去是不可比礙，「孖公仔」的光境早不復見，就是以往取笑我們是天生一對的狐群狗黨，也偷偷來問我們是否分手了，都說我們根本從沒一起好不好。「叮叮叮叮…」下課的鈴聲響起，又是一天課堂的完畢，我沒精打采地把課本收拾，預備一個人孤獨地回家，忽然肩膀被用力猛打了一下。我要強調，真是很用力，幾乎是整個人都要摔倒地上的那種。「哎哎哎，誰打人…」我抱著被打的部位雪雪呼痛，擡起頭來找兇手，那打人的傢夥還比我更有氣勢地扠著腰肢，是小茜。「最近怎麼都不跟我一起放學了？」女孩口中的說話，令我明白強詞奪理的最高境界，明明是妳搭上了我哥哥，怎麼好像把責任算在我頭上去了？「走吧！」小茜也不待我回答，拉起我手便一起衝出課室，慌得我連書包也拿不穩。「喂、等、等等！」我不知道她有什麼打算，但這一刻再次握起她的手，我有些感動，嗯，是相當感動。離開校園，走在那櫻花路上…這裡不是日劇或韓劇，沒有戀人情調的優美大道，只有兩家在旁邊打對台的「櫻壽司」和「花拉麵」。那時候放學肚子餓，便會隨便溜進一間坐坐吃吃。我拿政府救濟金的錢不多，小茜女生也怕胖，兩個人點一份分著來吃剛剛好，老闆開始時也不高興，去多了便不以為意，偶爾還送我們綠茶雪糕。「又是雪糕，會肥的啊！」明明是饞嘴的豬妹，卻老裝作不貪吃。「嗨，女孩子有點肉才好，明仔你說是不是？」老闆渡邊明顯是個色狼，總是盯著高中女生的胸脯和大腿說話。「其實不關我事，我們只是同班同學。」我低頭吃雪糕。也許對一般人來說，這是不大可相信的一件事，過去的日子兩個人走得這樣近，卻沒有男女之情。當然我也是失去了小茜才知道，其實我是很喜歡她。很久沒有兩個人一起來到這兒，在店外拉客的老闆看到女孩立刻表現親切：「喂，小茜，很久沒來吃壽司了，來，渡邊叔叔給妳送綠茶雪糕。」「別理他，來吃拉麵，小林伯伯送妳炸春卷。」旁邊店子的好色老頭也不甘示弱。小茜把指頭放在唇邊，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嗯，怎樣好呢？兩位叔叔都對我們那麼好，不去太不給面子了，好吧！兩間都去的！」「兩、兩間？」結果我和小茜真的吃完壽司吃拉麵，還有那卡路里超高的雪糕和炸春卷。「吃這麼多，不怕胖嗎？」看到女孩隨便吃隨便喝，我陪笑問道，小茜沒在意說：「沒關係，反正已經有人認領，而且華哥也說喜歡豐滿的女孩子。」我頓時無語，有點自討沒趣的垂頭吃春卷，腦裡憶起哥哥的說話。『別看這小處女外表清純，其實長得一副淫相，不但奶子豐滿，陰毛濃密，小屄更是敏感，被男人一舔便流過一塌胡塗，操起來肯定是個超爽的騷貨。』有那麼大嗎？外面看來好像一般吧，難道是脫掉衣服才展露實力的隱藏型巨乳…哎，我在亂想什麼了，她是哥哥的女友啊！非禮勿想…非禮勿想…小茜一邊吃，一邊把弄自己微翹的髮尾：「頭髮又長了，才剛剪了不久的，怎麼長得這樣快？」望著那一條條幼如細絲的黑髮，不知怎的，我竟聯想到另一個部份的毛毛裡去。『別看這小處女外表清純，其實長得一副淫相，不但奶子豐滿，陰毛濃密，小屄更是敏感，被男人一舔便流過一塌胡塗，操起來肯定是個超爽的騷貨。』小茜長得這樣清純，原來陰毛是很濃密的嗎？果然是人不可以貌相…哎，我在亂想什麼了，她是哥哥的女友啊！非禮勿想…非禮勿想…接著小茜又摸著嘴唇嚷著說：「哎喲，吃了春卷立刻長泡泡了，都說最近不可以吃燥熱東西的。」望著那兩片薄薄的櫻唇，我想起曾讀過的雜誌上寫：「女生的嘴唇和陰唇形狀很相似，看她的嘴，基本上已經知道下面是怎樣了。」『別看這小處女外表清純，其實長得一副淫相，不但奶子豐滿，陰毛濃密，小屄更是敏感，被男人一舔便流過一塌胡塗，操起來肯定是個超爽的騷貨。』小屄嗎？對了，小茜是女孩子，當然有小屄了，昨天才給哥哥插進去，不知道現在還有沒痛，要不要慰問一下…哎，我在亂想什麼了，她是哥哥的女友啊！非禮勿想…非禮勿想…過往從來沒有在意的部位，今天彷彿全部都引人遐思。也許是因為知道小茜已經做過那種事，我但覺她今天跟以前很不一樣，是充滿著一種…成熟女人的性感氣味。這就是大人啊，跟我不一樣，是完整的大人了。「喂，阿明你吃完沒有，天都快要黑了，咬著春卷不放的。」小茜看我男生吃得比女生慢有點不滿的搖著筷子催促道，我慌忙把半截春卷也吞下肚。吃完兩餐，大家都很飽了，沿著過往的小路一直走，來到每天說再見的那個街角。「那先拜…」我慣性地舉起手揮動，小茜突然準確地捉緊我手，把我拖到另一方向去：「跟我來！」「喂！喂！去哪裡？」「不要問！只要來！」小茜把我拖去的，是一個沿著長梯而上的小斜坡。那條長梯因為比較高，梯級之間的距離又闊很不好走，平日比較少人使用。我被女孩拉著喘不過氣，兩個人一直跑到斜坡頂。「嗄…嗄…拉我來這裡幹麼啊？」我仍氣喘籲籲的問，小茜體力比我好，長呼一口新鮮空氣，胸脯起伏已經安定下來，微笑對我說：「吃了這麼多東西，要運動吧？」「剛吃飽跑步會盲腸炎啦。」我掩著小腹抗議道。「這不很好，我們兩個一起住醫院。」小茜像戲弄我的笑笑，握著我的手，一直沒有放下來。「是故意住醫院嗎？這樣很浪費政府資源…」我咕咕嚕嚕，小茜沒有接話，只牢牢地望著落日散遍金黃的紅霞。注視了一刻，閉起的唇瓣徐徐吐出我的名字：「阿明…」「唷？在、在…」「嗯…」接下來又是一頓死寂的空氣，由於小茜今天的舉動太過奇怪，我有點擔心起來：「怎麼了？有…煩惱事嗎？」女孩搖一搖頭，我試探性問：「是跟哥哥…吵架了？」小茜再次搖頭，其實我也知道他們之間沒什麼，昨天哥哥還高高興興地說跟女友完成了值得紀念的第一次，哪裡會突然吵架了。小茜聽了我的問題，幽幽答道：「沒有，華哥對我很好，我們…很順利…昨天…還…」這對我而言不知道是值得喜悅還是傷感的答案，女孩幸福了，縱使一切是由兄長帶給她，不還是值得高興嗎？忽然間，小茜問出這樣的問題：「阿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答應華哥，做他的女朋友？」「喔？這…妳不是說…像哥哥這樣優秀的男生…那…良、良禽擇木而棲嘛，有好條件的…當然…」我結結巴巴地答著。「其實，第一天在街角碰到他時，他已經表示對我有好感。」小茜沒有望我，只對著夕陽自說自話：「當時我莫名其妙，說我是你弟弟的朋友啊，他說，他已經問了你，並且得到你同意…」「小茜…」「所以當第二天回到學校，你沒有說什麼，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這種事你會不跟我說一句。」小茜表情寂寥的說：「我每天在等，結果一星期後忍不住，跟你說你哥哥要追求我，當時你的答案是『當然不會介意』。」我的確是有，說過這句話。「我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電影中的男主角一直暗戀女主角，但不敢表露，最後在女主角結婚的一天，男主角鼓起勇氣在婚禮上表白。當時年紀小的我已經覺得很幼稚，但其實打從心底裡羨慕，如果有一個一直默默看守我的男生那多好。所以每一次和華哥出去，總幻想你會否跟我說，其實一直對我…」小茜笑露微笑，伸伸舌頭：「電影橋段嘛，當然不會出現在現實裡。結果我想等的等不到，而和華哥便愈走愈近，終於來到了這一步。」「小茜…」「其實我很傻，這些年裡我們一直是好朋友，無論牽了手，無論一起上下課，無論多親密，都只是好朋友，為什麼我會有不設實際的幻想？」小茜有點自暴自棄的說：「一些不喜歡妳的人，無論走得多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是不可能強迫的啊！」小茜的說話，叫我目盯口呆。妳的意思，是妳…一直在等我？一個女生跟一個男生走得這樣近，會只因為友情？在班上被同學取笑是別人老婆亦不介意，也只因為感情不錯？她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居然無動於衷？馬明，你總說朱茜是豬，其實你比她豬一百倍了吧？『小明，答應媽媽，做個好男人，不要欺負女孩子，不要像以前的爸爸一樣對媽媽。』因為不想做一個欺騙女生的男人，於是你做了一個欺騙自己的男人。是自欺，也在欺人。我是完全醒覺了，夕陽映照女孩悲傷的臉，敲醒了我的愚昧。我心情激動，想把自己的心底話吐露出來：「小茜，其實我…」「別說了！」女孩叫停了我：「我今天對你說這些話沒有什麼目的，我只是作個了斷，跟過往的自己一刀兩斷。我現在是你哥哥的女友，他對我很好，我想不出什麼理由要跟他說分手。更不想讓他知道當時答應他，是因為想試探他的弟弟。」「小茜…」「何況…」那一條晶瑩的眼淚，自金黃光線下顯得蒼白的臉龐落下：「我已經，是他的人了…」「小茜…」

失去了，才知道寶貴，這個黃昏我和我的好朋友，一起深刻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