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學謙我有個交往了十年的女友,可看見焦雁第一眼就特想操她。這和談情說愛兩碼事兒,無論發生了什麽,是吧……是吧?
焦雁搞不懂孔學謙,對我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最後總是一臉嫌棄的樣子。
作者註:
短篇完結、浪漫情色、輕鬆暖文、男女主雙視角
我寫短篇喜歡一次寫完貼出來,這次長了些,書屋每帖字數又降了下來。雖然水平離邊寫邊貼還差老遠,但還是想給自己一個任務,看看能不能做到邊改邊貼,爭取兩個星期完結。
一.孔學謙
「時間決定結果。」
我將手邊的牌扔到桌上示意結束,心里又默默加一句:這會兒叫停,就是我贏,不結束還等什麽啊!牌桌一圈人立刻嗷嗷大叫,嚷嚷著贏家不能跑!我哈哈大笑,將桌上的錢裝進錢包,沒有絲毫負疚感。
「哥兒這是幫大家忙,今兒手順,再玩下去,你們輸得更多,早早散場子吧。下次再接再厲!」我將椅子向後推了推,舒展了一下身體。又是一陣’賤人"流氓’的笑罵,我卻一點兒也不介意。都是很熟的牌友,大家打了這麽長時間的牌,每個人都有輸贏的時候。這兒的場子只要還在,就總有輸出來、贏回去的機會。
說起來也是巧合,去年中秋學聯組織活動,本來說小打小鬧吃喝一頓完事兒,沒想到一路組織下來,規模越來越大,最後搞了個面向全校的慶祝晚會。我們幾個人也是那會兒熟悉起來,打牌本來鬧著玩的事兒,可一兩圈下來,個個癮還挺大,見導師、寫論文、做試驗都有遲到早退缺席的時候,每個周末卻準保能湊出人頭玩兩把。
玩了個通宵大家也有些累,三三兩兩站起來找吃找喝活動頸骨。大家趁著機會閑聊,說說論文、導師、工作,還有各個實驗室的傳聞。今天一屋子人就數盧愷威最活躍,異常熱心地給韓道誠點了根煙,問道:「聽說你讀書周在山里租了個別野,還有房間沒?加我一個啊!」
「我問一下潘惠吧,這事兒我沒操心,應該問題不大。」韓道誠不含糊,拿起手機立刻發了短信出去。
盧愷威大喜,轉過臉問我:「有個事兒看你感興趣不,我國內有個熟人接了個關於汽車通風的活兒,雖然就是圍標賺個出場費,但也得把標書正勁兒寫出來,其中技術部分要出個數學模型。我已經搭了框架,內容也寫了十來頁,現在沒時間折騰,你看能接一下不?」
騙鬼吧!盧愷威哪里是沒時間,最近幾次的牌場子回回都有他的身影,心里真正惦記的是隔壁小姑娘吧!這一屋子人,就我們倆是一個系而且同一個辦公室,彼此非常了解。我趁機損他一句:「你剛說讀書周要進山看書呢,合著不是幹活去的?還是有其他活兒要幹?」
一圈人哈哈笑起來,盧愷威白我一眼,道:「我手里真有一堆兒導師的事兒呢!」
我還沒說話,韓道誠的手機就響起收到信息的提示,他瞄了一眼對盧愷威道:「行了,不過你沒得挑,就剩最後一個房間了。」
韓道誠說完給我一個抱歉的眼神,他進門時還問過我,這次讀書周要不要帶小瑄一起玩玩。我本想答應,但小瑄卻覺得就她一個不是同校學生,所以不是很樂意。說來也很遺憾,我們一起申請出國念書,但她的研究方向競爭非常激烈,本身成績也不是很理想,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選擇一所三流大學,這件事一直讓她耿耿於懷。
自從開始念博士,兩人一直處在暫時分開的狀態,好在距離並不遙遠,開車也不過一個小時車程。我們一直頻繁往來於兩個城市之間,有時候她來找我,有時候我去找她。今天早早結束牌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小瑄要來我這邊過周末,我一會兒去火車站接她。
送走牌友,我又看了看表,還有時間沖個澡。
想到馬上就能看到小瑄,身體立刻一股強烈的暖意上湧,長久的分離和近在咫尺的相見,讓我只想迫不及待將她擁入懷中。站在淋浴花灑下,我不自覺一手握住已經挺立粗硬的肉棒,想象著耳邊是她的呻吟,身下是她的柔軟。我伸出舌頭潤了潤幹澀的嘴唇,虛虛地閉上眼,沈浸在醉人的快慰中。
然而,明明一個星期都是自己的手解決,偏偏這次總覺得不夠,快感和小瑄帶給我的完全不能比。我有些氣餒地收手,快速沖洗後穿戴整齊。我拿起手機,看著無光的屏幕,解鎖、撥打、接通。
「小瑄?」
「嗯?怎麽了?」
聽到女票的聲音,我不自覺勾起唇角,溫柔回道:「嗯……就是問你時間……想你了……」
小瑄呵呵低笑兩聲,說:「火車正點,我這就到了。」
從家里出來,我沒有猶豫選擇走路,雖說離車站有些距離。然而,周六早上正是交通最擁擠的時候,更不用說在火車站附近停車,花費的時間絕對比走過去要多。果不其然,穿過學校和市中心,每條馬路都堵得厲害。我看著緩緩移動的車流,非常慶幸自己的決定。
走著走著,一個紮著馬尾辮的背影出現在視野里。雖然天氣已經暖和起來,但溫度並不高,遠遠談不上炎熱。我還穿著長袖衛衣,這女孩兒卻打扮清涼。緊身白色短袖衫、七分牛仔褲和高跟人字拖鞋,從背面看曲線柔美流暢,亮眼又養眼。我走在她身後,目光總得向前,所以自然而然多撇了幾眼她纖細的腰身、修長的大腿以及漂亮的屁股。
她一直低著頭,直到接近十字路口仍然沒有減速。我不禁皺眉,加快腳步向她靠近,註意到挎在她肩上的格子皮包上,有個小巧的福字中國結。
原來是同胞。
「嘿,」我喊了一嗓子。
她置若罔聞,繼續埋頭走她的路。
我擡高聲音又叫了一聲,「嘿!」
她仍然沒有反應,直直朝著馬路走去。
「操呢!」我低罵一句,這姑娘是聾子麽,我加快腳步。
幸虧她是人字拖,我是運動鞋,趕上她並不難。饒是如此,她的腳已經跨上街道,我才一把抓住,使勁兒把她拖回人行道。女孩子倒在我懷里的同時,一輛汽車摁著喇叭從我們身邊擦身而過。
「噢,我的天啊!」她驚魂未定,指甲嵌入我的前臂,驚叫道:「天啊,那輛車差點撞到我!」
「你太不小心了!」我在她頭頂大喊,女孩兒的背部貼在我身前,嚇得渾身顫抖。我摟住她,沒辦法不註意繃緊且富有彈性的肌肉,這女孩兒平時一定經常運動,身體纖細緊實,非常有韌勁。
女孩兒使勁兒喘了幾口氣,這才轉過身看向我。我的心臟也在那一瞬被扭了一下,仿佛剛剛有人拿榔頭往頭上狠狠敲了一記,又好像被忽然卡住脖子摁在水里。
「噢,天哪!」等我可以唿吸時,終於喊了一句。
眼前一張細膩白皙的面龐,心形臉頰透著胭脂紅,淡淡的柳眉仔細修飾過,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微微顫動,漆黑發亮的眼睛再配上挺直的鼻子,薄薄的雙唇,我腦子里蹦出來的第一個詞兒就是’喜歡’。她其實並不美麗,至少不是傳統美女,可就是忍不住讓人多看幾眼,又不能看得時間太長,否則那目光非把她的臉蛋燒出兩個洞來。
我勒個去呢!這女孩兒真他媽夠勁。
「幸虧有你及時攔住我。」她喘著氣拍拍胸脯,既後怕又非常感激。我順著她的動作,立刻註意到雖然這女孩看起來嬌小玲瓏,但胸前卻偏偏墳起一對唿之欲飛的翹乳,規模不大卻造型優美,堪堪讓人一手掌握。操啊,這女人有毒,我暗暗喊了句。
我放手退開半步,問道:「你到底在看什麽?這麽入迷?」
她低頭瞅瞅攥在手里的手機,「看書。」
「有這麽好看麽?不惜被汽車撞到?」我皺眉,聲音也提高一截。
「我說是的話,你會再次對我喊叫麽?」
「沒錯。」
「那就只能說不了!」
哎呦,還有點兒幽默感,看來沒事兒了。我又審視一遍她的模樣,剛才驚魂未定的樣子已經消失,這小姑娘的神經倒是強大,這麽快就恢複過來。不過話說回來,長成這樣當然能把世界踩在腳下了。
我搖搖頭有些無奈,「你沒事就好。」
她一只手撫摸額頭,像是在擦腦門子的汗水,感激道:「謝謝你救我一命。如果我出了意外,這本書再好也沒好到成為我這輩子的最後一本書。」
「就這你也能看得這麽專心!」我走上前一步,她不得不向後傾斜,才能保持目光接觸。
「我連車站提供的免費報紙都能看得入迷。」
我撇撇嘴角,嘆道:「你還入迷什麽?」
「應該還有那麽一兩件吧,不過這會兒我很難想出來。」
「為什麽?」
「我差點兒被車撞死,你忘了麽?」
我再也無法阻止自己的笑容,她的聲音輕快明亮,透露出的熱情也很可愛,一下撥弄到我敏感的神經,同時又有些警覺,讓我不自覺攥緊拳頭。
我擺擺手,說道:「以後走路時別看手機,太危險了。再見!」
說完,我沖出人行橫道,向火車站趕去。我沒有回頭,雖然心里挺想,但我早活過毛頭小夥兒的年紀,這點兒自制力還是有的。
火車站人頭攢動,但小瑄一從火車上下來,我立刻看到她,熱情地揮手打招唿,迎上去緊緊摟住她。沁香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深深吸嗅一口,貪婪地撫上她的腰,又忍不住掐了下她的腰窩。
小瑄身體輕顫,不動聲色握住我不老實的手,給我一個責怪的目光。
我勾起嘴角,摟著小瑄上了出租車。一個星期積攢的思念與欲望幾乎繃斷理智,一分鐘都不想再浪費。我緊緊抓著小瑄的手放在我的腿上,坐姿端正但心臟砰砰直跳。小瑄對我說著學校趣事,我卻沒辦法專心,腦海里不時閃現剛才那修長白皙的身體。心里越來越煩躁,我把車窗開了條一指寬的縫兒,涼風刮進來吹在臉上,似乎能給頭腦降降溫。
到了家,小瑄默默關上門,還來不及脫鞋子,我就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反手重重抵扣在門上,將她禁錮在狹小的空間,掐著她的下巴吻下去。
「唔……痛……學謙……」小瑄差點沒站穩。
我稍稍放松,也不過是騰出手剝她的衣服,迫不及待用力向後捋,一門心思只想扒光小瑄。下身肆意增長的騷動越來越強烈,一想到做愛我就激動得好像血液都在燃燒。
小瑄抽出手攥緊我的手腕,眸子晶亮生動,興奮中帶著羞澀,低聲道:「別在這里,我們去床上……」
她推開我,快步走向臥室。我一邊跟著她,一邊脫鞋脫衣服褲子。衣服褲子落在地毯上,被我迅速勾腳踢開。她看著我滿眼欲望的急迫樣兒,笑著放下手機、挎包,也一件件脫掉身上的衣服。
兩人跌跌撞撞倒到床上,我三兩下扒了她的內褲,從後面頂在她的兩腿間,腰部前沖破開兩片嫩肉,滑進緊窄嫩穴中。小瑄只是微微濕潤,並沒有完全準備好,我有些著急,不該這麽猛烈,可是肉棒被甬道緊緊箍住的暢快感覺一直爽到我的每個神經末梢。我根本停不下來,急切地硬闖進去,將小瑄的甬道撐得滿滿的。
小瑄被我的粗魯痛得皺眉,喊了一聲,纖腰用力扭動,想要占據主動。她挺著雙乳,擡起腰身,又將花穴迫不及待往我胯下湊,我從未見過小瑄這等媚態,想來她也是時間久了,身體十分饑渴。
我一連咽了幾下口水,緊緊握住細腰,胯部一下下重重撞在她柔嫩光滑的屁股上。啪啪啪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肉棒在花徑中劇烈摩擦,明明灼熱得要擦出火花,偏偏得來的是小瑄甜甜的蜜液,汩汩澆淋在肉棒上。猛操一陣後,小瑄終於終於抑止不住,揚起腦袋劇烈顫抖起來。
小瑄高潮而至,我放慢速度讓她喘口氣,咬著小瑄的脖子親吻,兩手伸到她胸前,握著她的乳房使勁兒揉捏。這時,小瑄的手機不合時宜響起,兩人正在興頭上,誰都不想接電話。沒想到對方很執著,竟然任憑鈴聲響著,就是不掛電話。
我有些厭煩,忽得起身拿起她的電話,想著超酷地來一句‘她正忙呢,閑下來再打給你。’可還沒等我把話說出口,那邊就傳來一個男人急促的聲音。
「嗨,瑄兒小寶貝,幹嘛不接電話啊?想死你了!」他的聲音輕佻,’瑄兒’倆字叫得尤其親密。
聞言我的腦子一片空白,小瑄也是楞了楞,但很快反應過來,立刻來奪電話。我條件反射揮手擋住她,將手機扔到一邊。小瑄瞪大眼睛,焦急地張嘴想喊,我一巴掌摁住她的嘴,整個身子壓在她身上,狠狠把她釘在床上。
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上次操你真他媽爽……城里新開了家火鍋店,這兩天約了一起去啊!我要個包間,吃完火鍋再來你吃我,我吃你!呵呵!」
那人顯然覺得很好笑,自己先笑起來,他又張口閉口瑄兒的叫了好幾聲。我們這邊一直沒有回應,他可能這才覺得不對勁兒,自動掛了電話。
小瑄一直在我身下拼命掙紮,兩條大腿又蹬又踢。我身上用的勁道也越來越大,實在不能想象,對自己百依百順、就在早上還發短信噓寒問暖的小瑄居然也玩起三心二意、欺騙隱瞞的勾當。一時間,不知道是欲火化為怒火,還是怒火化為欲火。我一把抓住她的頭發,伸出手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小瑄原本死死咬住嘴唇,強忍著不說話,被我一巴掌扇得腦袋偏向一邊。她哇一聲大哭起來。我怒視著她奪眶而出的眼淚,不知道她這時候在想什麽,是因為我把她打疼了?還是心中的負罪感只能用哭泣來發泄?
我起身徑直走進洗手間,將門死死鎖上。小瑄哭喊著一個勁兒拍門,我站在花灑下,將水開到最大,然而聲音很難被完全蓋住。她斷斷續續叫喊著,一會兒是開門、聽她解釋,一會兒又是對不起,哀求原諒。
我的腦子根本沒辦法正常思考,更不用說做任何決定,只是一門心思想要離開,離她遠遠的,哪怕就一會兒也好。我快速洗完澡換好衣服,掰開小瑄緊拉我的手,只說自己要去打工。不知怎的,雖然她的樣子亂七八糟、痛哭流涕,我卻覺得比她狼狽,只能用逃之夭夭來阻止自己做出愚蠢後悔的事。
我一路開車來到購物中心停車場,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頭湧出無數的傷心和難過。電話、短信、消息從踏出家門那一刻就一個接一個,手機提示音忙碌地提醒我小瑄的焦急。我沒有理會,卻忍不住翻出手機,凝視著屏幕里那張笑顏如花的美麗面龐。
我一拳重重砸在車上,滿懷期待的見面竟然變成欺騙和背叛,憤怒像一把利刃直插心臟,痛得我彎腰大哭起來。小瑄是我的初戀,從認識她開始,我就對她溫柔嫻靜的淑女風範愛慕不已,早早認為這是我的老婆,下定決心兩人一輩子在一起,青梅竹馬,白頭偕老。我一直堅信時間決定結果,而我們兩人的相親相愛就是最佳證明。
十年了,十年的感情啊,操呢!
小瑄對我的意義早已不僅僅是心上人,也是親人,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幸福,兩人熟悉至深、相愛至深,她是我最在乎的人,而我也是她最在乎的那個。我從沒想過她會傷害我、更不用說背叛。為什麽會這樣?
我擦掉臉上的淚水打開手機,一篇篇翻過她的各種社交網絡賬號。一直覺得這是些小女生的玩意兒,平時並不留心,這一次卻拿出看論文評價的勁頭仔細翻找。現如今她說什麽我都不會相信,還不如自己尋找。
看到她靠在路虎的一張照片讓我停頓片刻,我記得三年前買車時她曾經極力推薦路虎,當時並不在意。在國內時我就一直開霸道,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欲望換牌子。她卻抱怨霸道又難看又便宜,我還好一陣哄勸。小瑄對吃穿用度非常講究,雖然家庭談不上大富大貴,但父母就她一個女兒,難免養得嬌慣物質些。就從那個時候開始的麽?從時間上看已經是一年前,我有些迷茫,手腳也有點兒發冷。
不知在車里坐了多久,壓抑窒息的氣氛終於讓我無法忍受,這麽一直坐下去不是辦法。我打了個電話問咖啡店是否需要人手,其實小瑄來之前我就跟值班經理請了假,根本不需要打工,但此時此刻的我,只想找個人多的地方讓自己忙碌起來。
二.焦雁
拎著購物袋從普拉達出來,隔壁咖啡店的香味吸引住我。看看表,已經七點。今天逛得有些狠,竟然錯過晚飯時間。再瞅著表上的三個圈圈,三個顏色已經合上而且有了重疊。今天卡路里消耗完成任務,我思忖著給自己來杯咖啡應該不為過。
咖啡店顧客挺多,隊伍卻不長。我怕擋隊伍,離櫃臺遠遠站著,為頭頂菜單里的各式咖啡犯難。如果聽從腦袋瓜兒理性選擇,我該點小杯美咖,可一張巨大的摩卡特寫海報讓我挪不開目光。我喜歡摩卡,喜歡里面濃郁的巧克力汁,喜歡上面軟軟的鮮奶油,再撒上一層淡淡的肉桂粉,我所有心思都鋪在大杯摩卡上。
服務員早等不及,手指放在屏幕上蓄勢待發,盯著我準備下單。我的內心還在糾結打仗,而且明明離櫃臺站得老遠,他卻揮手招唿我靠近,熱情問道:「小姐想要什麽?」
我的目光在摩卡流連不已,卻咬著牙說道:「小杯美咖……除咖啡因。」
我該一槍崩了自己,可服務員根本不管我的內心在淌血,飛快在屏幕上按著,然後問道:「叫什麽名字?」
我一副沒聽明白的詫異表情,「買杯咖啡還得報名字?」
服務員耐著性子解釋,我這才恍然大悟,快速說道:「千里共嬋娟。」
不出所料,服務員一臉茫然看向我。我心里哈哈大笑,因為小杯美咖的郁悶情緒也除去很多。這是我買咖啡最喜歡的部分,通常給名字時我都是唐詩宋詞換著來,上次給自己起的名字是’知我者為我心憂’,再上次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每次服務員都一臉難色,那幅不知該如何下筆的樣子,比叫瑪利、露西要酷多了。
「就寫艾瑪吧!」玩笑開完,我善解人意換個名字。
服務員如釋重負,刷刷刷寫好我的名字,迫不及待把我打發給下一個服務員。
我再次留戀地看了眼精美的摩卡海報,心如刀割。下次吧,親愛的,我在健身房多待半個小時,一定領你回家。我暗暗嘆口氣,退到一邊,拿出手機翻著新聞,等待艾瑪的美咖…除咖啡因的…還是小杯,真該自己頒個諾貝爾傻瓜獎。
沒多久,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千里共嬋娟。」
我楞了一下,擡起頭順著聲音看去。一個中國人樣貌的服務員端著咖啡杯和我四目相對,面色有些疲勞頹喪,眼睛卻清亮沈穩,我立刻認出是早先在街上救我免遭車禍的男生。居然在這里又看到他,好巧啊!
我回想起早上的情形,當我轉身看向他的那一瞬間,不知該如何形容。因為在我有限的生活經驗中,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
激烈跳動的心臟、紛亂盤旋的情緒讓我的頭腦完全凝滯,只剩一份強烈的直覺:我所熟知的世界即將改變。這份直覺仔細想想非常可笑,我很清楚,當時情況那麽混亂。到處都是人和車,我又因為一場潛在車禍驚魂未定,很容易焦慮過度,根本無法有條有理地感覺任何事情。
兩人的交談快速簡單,他的指責之意再明顯不過。確定我沒事兒後他就再見離開,甚至連名字都沒留下,仿佛迫不及待將我拋擲腦後。我有些泄氣,看來是自作多情,人也沒開始時覺得順眼。他的臉龐方方正正,五官普普通通。衣服幹凈但毫不起眼,大小雖然合身但卻和氣質不襯,身上還有一陣濃濃的煙草味。沒什麽特別,只是一個健壯、有點魁偉的男人。
這會兒他正面對著我,大概因為店里太熱,領口下的兩顆扣子被解開,露出小片麥色的肌膚。脖子修長,連那枚凸起的喉結都顯得性感粗獷。袖子挽到手肘,胳膊上發達的肌肉將袖口繃得緊緊的。我看得口幹舌燥,心里蠢蠢欲動,忍不住想摸一下、親親也行,或者兩者都有,究竟是不是真那麽硬朗?
「千里共嬋娟。」他又說一遍,微垂的眼睛直直望向我,含著些許不屑。舉著杯子的手擡了擡,胳膊上鼓鼓的肌肉跟著跳動一下。
我臉龐發燙,應該是已經紅了。我暗暗斥責自己,明明一般般個人,竟然在他面前走神,這可不是好現象。我故意看看剛才給我下單的服務員,祈禱這個動作可以讓他信服,我的尷尬完全因為剛才的表演不小心被盡收眼底,絕不能讓他知道臉紅是因為幻想他衣服里的樣子。
我輕咳一聲走上前,從他手中接過杯子,驚喜地發現竟是大杯摩卡。我眉開眼笑,感激地說:「哥哥真好!」
他從鼻子里哼了聲,回道:「別多想,所有中國人來,我都是大杯。」
我更加熱情,追問道:「美咖變摩卡怎麽說?」
「看你那模樣,跟被捅了一刀似的,我做慈善罷了。」
我拍拍心臟做受傷狀,可憐兮兮道:「所以說你好呢,第二次了,你可是又救我一命!」
這次他沒有搭腔,或者說直接把我當成透明人,轉身在咖啡機前繼續忙碌。剛好給我一個機會欣賞他的背影,工作襯衫平展地貼著他的身體,寬寬的脊背,結實的臀部,粗壯的四肢,這身板可以給八分。
我端著咖啡找到一個角落坐好,越看我的摩卡越喜歡,香醇濃郁的氣息圍繞著我,讓我忍不住湊上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咖啡那麽香,我又平平安安,生活真美好!多虧那個小哥哥,不僅救我免於車禍,又送上摩卡一杯,我愛你!
這心思聽上去像玩笑,但我確實喜歡上他,雖然不過第二次見面。我朝那小哥哥看過去,也許我的目光太過熱烈,他好像有所察覺,轉過身掃視店里的人群,很快就和我的眼睛相遇。
再看第二眼,他仍然不醒目,除了眼里的聰慧。一直以來我不喜歡太過聰明的男人,我的意思是,在見到他之前,我不覺得喜歡這個類型。他們思想太多、太講道理不講感覺,尤其這位又用特有的、冷漠的、紆尊降貴的神色看著我。
我笑起來,明白他眼神里的意思。他很討厭我,但遺憾的是我陰魂不散,總在他周圍出現。我的玩心和虛榮心一時被挑起,朝他作了個揖,毫不介意他眼神里的敵意,用口型再次說謝謝。頓了頓還覺得不夠,又指指他,再指指我的桌子,希望他明白有時間了過來找我。
他皺皺眉頭,撇開眼只當我是神經病。雖然打量很粗略,但足夠明了他對我避而遠之的態度。我卻覺得越來越有趣,尤其是自己展現的熱情,到他跟前跟潑到冰塊似的,不但沒有融化冰塊,反而連熱情都被凍成掛在屋檐的冰淩子。這番做派讓我想做一件會撩騷他的事,譬如撲到他懷里吻他,直到僵硬嚴肅的面龐軟化。
我一邊喝著摩卡,一邊盯著他,想抓個他又忍不住瞄向我的正著。
這時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潘惠的一條微信跳出來:最後一間有人要了。
這個學期有一周讀書假期,我早早瞄上林區一幢別墅,尤其是別墅的花園設計去年上過雜誌、得過大獎,我一直說想去看看。潘惠提到讀書周換個地方呆呆時,很多人都表示有興趣,我趁機推薦這幢別墅。說服大家並不難,畢竟地方和房子確實漂亮,雖然價錢貴點兒,可一分錢一分貨,比五星級酒店強。
潘惠人緣廣牽頭負責,別墅的六個臥室很快湊齊人,沒想到昨兒一個人忽然告知有事退出。雖然覺得這種一到最後就掉鏈子的人麻煩,但也無可奈何。沒想到潘惠動作倒是利索,很快找到人將份子補齊。
我將電話打過去,沒響兩聲潘惠輕快的聲音在另一頭響起。忽然,桌上投下一片陰影,接著一個外套衣角出現在我低垂的視野。我的心臟漏跳一拍,疼疼的,顫顫的,卻沒敢擡頭,怕他看到我眼里的得意。好不容易穩著自己擡眼看去,果然是救命恩人。他身上披了件早上的外套,抽出對面的椅子坐在我對面。
我對他笑笑,給他一個抱歉的眼神,繼續對著手機道:「惠兒,我還當咱們就把那間空出來呢,昨兒我已經把錢付給中介。今兒得的份子,也別說銀行轉來轉去,我回頭跟大家說一下,用這錢在林區鎮子里找個餐館,大家聚餐吃頓飯,怎麽樣?」
「行啊,本來說租個小巴一起帶大家過去,但問了一圈時間合不上,只能各去各的,所以到農莊肯定有早有晚,你找個打烊晚點兒的餐廳就好。」潘惠爽快答應下來。
「好的,定幾個人的桌子?」我從包里拿出筆和便簽邊聽邊寫,有的人認識,有的人不認識。房間就那麽幾個,可從人頭上看,我估計自己是為數不多的單飛分子。不過不重要,我本來就是沖著花園去的。
我高高興興放下手機,雖說今天險象環生,但總的來說還不錯,尤其是救我的小哥兒正坐在對面。第一次太過驚慌匆忙,第二次光線不好又隔著櫃臺,現在的情緒和環境都恰到好處,我也有了新發現。他將頭發剃得很短,摸上去大概會刺刺的。厚厚的鼻子本該緩和臉龐的棱角,然而濃眉下眼睛帶著專註又有些尖銳,渾身上下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哀樂。整個人無趣得跟老和尚在念經,白瞎二三十歲的大好年紀。
我的意思是,既然坐到跟前,幹嘛還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呢?
看,這就是為什麽我喜歡單純簡單的人,有點兒可愛,有點兒笨拙,這樣的人打起交道來沒有威脅,輕松愉快。奇怪的是這位身上的特質卻邊兒都不沾,我卻還是被吸引,至少直覺告訴我不要輕易放棄。挺奇怪,我撫額琢磨了下,看來了解自己也需要過程啊!,
我握住咖啡杯,身體稍稍向前,一本正經說道:「嗨,今天是你的幸運日。」
他的瞳孔晃動一下,顯然很意外,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辦。幾秒的沈默後,他瞇起眼睛防備地回道:「為什麽這麽說?」
「今天你認識了焦雁。」嚴格說該是我幸運才對,不過嘛,這些都是字詞句的修飾,意思一個樣兒。
「我猜你不是千里共嬋娟,而是那個焦雁?」
「天上地下,就這一個。」我咧嘴無聲笑起來。
他沒有接話,只是做個嗤笑的表情,但不妨礙仍是個笑容。緊抿的嘴唇放松下來,露出原來飽滿的樣子,鑲在棱角分明的臉上,有點兒苦中作樂的無奈,好像救人於水火後卻又讓自己深陷水火。他今天日子應該不太好過!
我繼續問道:「你叫什麽?我怎麽都該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吧!」
他還是沒有接話,可能在猜測為什麽面前這個黃毛丫頭對他感興趣。老實說,我對自己的勇敢也印象深刻。自從上大學,脫離父母獨自生活是我成長一大步。除了努力學習,還要學下廚做飯、在線訂購、組裝一大堆家具、參加活動結交朋友,探索城市的街街角角而不迷路。顯然,我在走馬路時還需要更加小心,不過沒關系,任何事情都有過程。
現在,我正和一個男生調情,而我一點兒都不知道究竟做的對不對。
他沈默的時間越長,我的信心也越少。我應該更委婉、更謹慎些麽?他能主動坐到我面前,肯定有他的原因。這是危險信號麽?光天化日之下聊聊天應該沒什麽吧,而且他又一副冷臉,看上去像是我在纏著他煩人。欲擒故縱麽?還是有其他事情讓他退縮。
「孔學謙。」他終於開口,目光很難解讀。
雖然這位說話跟拔牙似的,我卻仍然很高興。至少這次兩人沒有分道揚鑣繼續當陌生人。我想了想,說道:「皮克斯動畫、好聲音、阿加莎•克里斯蒂,還有……摩卡。」
「嗯?」
我對他嫣然一笑,「早上你問我還著迷什麽?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啊。」
「阿婆?不嫌老了些麽?」
「’好’的意思就是經得起時間考驗,什麽時候都有人喜歡。」我停頓了下,又故作深沈道:「時間決定結果!」
孔學謙眼皮跳了一下,卻沒有馬上說話,只是用那雙仿佛能攝人心魂的眼睛淡淡瞥向我,半響表情才松懈下來,說道:「陪我出去抽根煙。」
他站起身,又幫我把擋道兒的椅子挪開。他的手掌很大,指甲修得整整齊齊。我抑制不住唇邊的笑容,心頭有些瘙癢。一個念頭剛在腦海中升起,他卻已經將手收回。
孔學謙顯然很熟周圍,被他帶著拐了幾拐,兩人就從最近的消防通道出了購物中心大廈。
「你在哪個系念書?」他從兜里掏出一盒煙,抽出一只叼在嘴里,緊緊抿著。
我的眼光追隨他的動作,發現他的唇角有些龜裂蛻皮。手袋里有瓶水、也有管潤唇膏,當然也可以親上一親,替他舔走唇上的幹澀。不過,看到他陰郁頹唐的面孔,那股突如其來的欲望瞬間消褪。
「景觀。」我趕緊將思緒轉回到他的問題。
「景觀是幹什麽的?」
「公共場所的共享空間設計,譬如公園、中庭、大堂,更簡單的說就是種樹、栽花、挖水池。」我快速說道,這個問題被問過很多次,我早已答得輕車熟路。
「我們學校很強麽?」他慢悠悠問,手里攥著火機,不著急點火。
「還行。景觀系原來在農學院下面,後來被建築學院要走,結果沒多久,又被城規學院撬了墻角。這已經是半個世紀以前的事兒,不過每年仍然被每一屆新生津津樂道,好像景觀是唐僧肉似的,妖魔鬼怪誰都稀罕。其實每次換主兒,名義上是學術管理,說到底還是撈各種好處,師資強大了,排名也容易靠前,可也落下見異思遷的名聲。」
我滔滔不絕,一方面不想讓兩人陷入沈默的尷尬,另一方面也確實想認識他、被他認識。我不覺得他真有興趣知道我的專業,說到底只是想有人陪而已。我並不介意,很顯然他今天心情不好,可既然說了認識我是他的幸運,那當然要認真對待啦。
「見異思遷,」他幹笑兩聲,說道:「看來數學學院表現很好,從來沒挪過地兒。」
他終於舉起火機打火,可試了幾次只見著火星就是點不著。我走上前從他手里奪過火機,手腕甩了兩下,幫他打著火,問道:「所以…這就是原因。」
孔學謙很快吸了口煙吐出來,透過繚繞的煙霧,微瞇著雙眼,風輕雲淡說道:「嗯?你的思維很跳躍啊!」
「你明明煩死我,偏偏還拉著我聊天。有人見異思遷是個很好的理由,對吧?」我不知道他是諷刺或是真心,索性繼續自作聰明。
「也許。」
「換句話說,別管閑事兒。」
「也許。」
「好吧,不說就是了。」我輕松說道:「等將來我們更熟些,你更相信我些,也許會告訴我。」
「誰說我不信你?」
「你的眼睛在說厭煩透了,而抿著嘴唇的方式,正使勁兒阻止自己潑口大罵。」
「我沒有。」他飛快否認。
「而我不信,身體語言從不騙人。」他心情不好,又看我一百個不順眼,再努力討好,他都會依舊找別扭。還不如任性一些,跟他爭一爭。
「今天早上醒來時,我們還是陌生人。」
「現在呢,我喝了你的咖啡,給你點煙解悶兒,做了自我介紹,更不用說被你摟過抱過,已經不是陌生人。」
孔學謙倚在墻邊吸著煙,不再說話,但眼神在我身上遊走,卻沒有任何動作,不知在想什麽。
「誰?爸爸?媽媽?哥們?女票?再要麽就是你?能讓你如此郁悶,橫豎逃不了這些最親近的人。」我進一步刺探,說我八卦沒禮貌好了,可我確實好奇想知道啊!
孔學謙面色更加陰暗,微微搖頭。
我走上前一步,熱情說道:「嗨,你可以跟我說啊,你說什麽我都聽。」
孔學謙不屑一顧,問道:「為什麽?就因為一杯摩卡?」
灼熱的煙草氣息混合著冷漠的話語,我有些心怯,可想著他這副神態說不定就在等我打退堂鼓,讓我還是壯著膽子冒險靠近,反問道:「為什麽不,我喜歡摩卡。」
他整個人釘在墻邊,沒有動,甚至唿吸都沒亂。
我繼續問道:「如果我問你你著迷什麽,我會後悔嗎?」
孔學謙瞇著眼睛剛要說話,忽然衣服兜里響起一陣輕快的音樂聲。他的表情立刻變得冰冷,渾身上下好像結上一層霜,速度之快令我不寒而栗。不光因為恐懼,還有來自大腦深處的信號:危險。c
有人給孔學謙打電話,而且這個人很特別,不然鈴聲不會設置成老樊的‘我的姑娘’。可是他任由鈴聲響著就是不接。直到對方掛斷電話,‘我的姑娘’嘎然停止,我才慢慢唿出一口氣,甚至沒意識到剛才竟然一直屏住了唿吸。
然而,孔學謙周身仍然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剛剛發生了什麽?這個沈默寡言的男人早上救了我的命,剛剛又給我一杯香噴噴的摩卡,這會兒卻仿佛要殺人似的。
仿佛看出我的想法,孔學謙站直身體,長長的手指緩緩彎曲,握成拳頭按在腿邊,說道:「沒錯,你會後悔。你是聰明人,焦雁,離我遠點兒。」
我背好包,拿起購物袋,再傻也知道自己不小心走進一場激烈的糾紛中。雖說我挺想繼續呆下去,可孔學謙估計沒心情讓我看熱鬧。不僅如此,他正處在異常憤怒的狀態,多留一秒我都可能成為替罪羊。
我被動地點點頭,答應道:「好,不過你別沖動,小心將來會後悔。」
「你再不走就一定會後悔!」cool18
「好吧好吧,你忙,我先離開。」我下意識放輕語氣,像在示弱,也像是怕激怒到他。
也許太過緊張,我沒看到進門的小臺階,而鞋跟又太高,不小心絆了下扭著腳。我輕唿一聲,趕緊抓住大門穩住自己,盡量保持優雅地走進購物中心。忽然,孔學謙出現在我旁邊,我以為他又要教訓我,沒想到他竟然扶住我,說道:「我送你。」
還不等我做出反應,他已經邁出步子,速度不快但扶著我的手卻異常用勁。他從始至終目不斜視,加上個子又高,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緊繃的下巴和筆直的肩膀,整個人就像即將爆炸的炸藥桶。我小心翼翼跟著,絞盡腦汁想開口說點兒什麽,可車站眨眼就在面前。以前來購物中心,不止一次抱怨車站離得太遠,可這次卻近的就在隔壁似的。
孔學謙仍然不說話,甚至連再見都沒說轉身就走。望著他即將遠離的背影,我著急叫住他:「嗨……」他不停,我急了,提高聲音又叫了聲:「餵,孔學謙……」
他停下步伐,終於回頭。我無法動彈,原本想走過去的動作也一時停滯。明明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隔著那麽遠,我卻仿佛看到他的難過和孤單。
我拼命吞下喉嚨里的腫塊,說道:「謝謝。」
孔學謙低低應了聲,腳步更加迅速地移動,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人群中。
我兩手撐在長板凳上,盯著鞋尖亮片,思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電話那頭肯定是他的女票,而且是剛剛吵完架的女票。聯想到口不擇言說今天是他的幸運日,我不禁縮縮脖子,估計孔學謙當時都要罵破肚子。
我很是沮喪,在這種情形下相識實在不是時候,無論孔學謙身上發生什麽,也不管我多喜歡他,結果都是我被拉黑出局。就像雨後春筍,刺破厚厚的土壤,蓄勢待發繁盛成長,可在別人眼里不過是花園里的野草,毫不猶豫被連根兒拔起,扔到一邊。
我長嘆口氣,這一天從認識孔學謙開始,情緒就在起起落落中上下,最終還是慘淡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