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進山溝裡當村長
「霹雷一聲震天響,來了小范當村長,領導農民去致富,啊哈啊哈,哦,我的天啊!」
范得龍哭喪著臉看著這個崇山峻嶺之間藏著的一個小山村,真是欲哭無淚,眼眶裡紅彤彤一大片,比那兔子的眼睛還紅呀,他第一個要罵的就是老天,這地方也能住人,你也太開眼了吧!
而他第二個要罵的就是那個安置辦的色狼小胖子,至於嗎,至於這麼狠嗎,你這是往死了害哥們呀,就這破地方,能讓人活嗎!
要說范得龍這二十三的人生也算風調雨順,一江春水向東流,沒什麼波瀾起伏的地方,生在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家庭,父母都是一個小縣城裡國家部門的小頭頭,吃公家飯那可是千年不壞的鐵飯碗,這年頭,能吃上公家飯的人那就是在社會上混得起來的頭面人物了,在他那個小縣城裡,范得龍也算得上是個紈褲子弟,當然,那是相對於那個小縣城來說,出了那個小縣城,他就什麼也不是了。
他上有三個姐姐,大姐范得鳳,嫁了一次,結婚不到三年又離了,領著一個三歲的女兒獨自生活,你們要說為什麼她結婚不到三年就有了一個三歲的女兒呢,對頭,這也是他前任姐夫搞不明白的事情,既然搞不明白,那就只好不搞了,現在她大姐在一家企業裡當會計,好強的性格讓她不想去依靠父母,獨自一個人帶著女兒勉強維持生活。
二姐范得花,生得那是花容月貌,就是性子不太跟女人一樣,小的時候常常打得范得龍屁滾尿流,是范得龍一輩子的剋星,目前此女待字閨中,整天也不知道混個什麼。
三姐范得草,標準的新時代美女,四姐弟中就她頭腦聰明,大學畢業後留在省會城市沒回來,據說是一都市白領。
至於這老疙瘩的就是范得龍這丫的了,上學時混混噩噩,混到高中,又混完了一個不入流的野雞大學,領了一本國家承不承認都不知道的畢業證又殺了回來,沒辦法,這年頭找個好工作是忒不容易了,以他的能力高不成低不就最後灰溜溜回家投奔他老父老母了,要說出門靠朋友,在家靠父母這話誠然不假,兒子回來了,父母自然是一通忙活,彎門子盜洞找了無數的關係終於讓他也吃上了公家飯,現在國家不是有個大學生村官制度嗎,這丫的搖身一變就成了一村之長。
本來知道自己當上官之後幾天沒睡好覺的范得龍以為自己從此也算官僚階級,一個村子的人都歸俺管,吃香的喝辣的,沒事訓訓村民,這個啊,那個啊,把這個啊,把那個啊,都給我啊,啊,哈哈!太有才了!
可在安置辦的時候他丫的就逗了一下那個長得迷人,波濤洶湧的小少婦,就給那個負責他安置工作的色狼小胖子陰了一把,看那小胖子看那小少婦火辣辣眼神,就知道他們肯定有一腿,估計是他肯定是碰觸到人家的禁忌了,隨著車子一直開個不停,坐車坐了三個多小時,他就知道事情要不好,看看外面的景色是山連山,嶺挨嶺,入目都是高高矮矮一眼望不到頭的樹,他就知道事情要不妙,一顆心直線往下墜,終於坐到了他工作的地方--大山溝村。
聽聽這名起的,真他熊皮的是大山溝,這完全就是與世隔絕了,群山環抱之中一塊小平原地帶有那麼稀稀落落不到百十來戶人家,村村通公路到是修到了這裡,可要十天才能通上一趟車,我的天啊,來到原始社會了。
在公路邊上,接他的是村會計,一個乾瘦乾瘦的黑老頭,而送他上任的那個傢夥打了一聲招呼,連口水都沒喝就開車跑了,留下提著行李,一臉淒苦之色的范得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大,大爺,我住什麼地方呀?」好像從小到大他范得龍就沒這麼禮貌過,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大丈夫能曲能伸,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黑老頭裂嘴一笑,露出滿嘴裡黑黃黑黃的牙齒,一看就知道是多年的老煙槍,三米之內那股嗆人的煙味熏人欲倒,上前伸出乾瘦的大手緊緊握了一把,瞇著眼喜笑顏開道:「小范村長,歡迎來到我們大山溝村,我代表全村幾百村民歡迎你的到來,安置的地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聽說上級要給俺們村裡派了個大學生,這可把全村老少爺們樂壞了,這不幾個婦女把村小學收拾出來了,你就先在那裡住著,順便教教幾個丫頭小子學習好了。」
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咽過去,不是說讓我來當村長嗎,怎麼還得兼職當老師啊,他從小到大就怵的可就是老師,小時候沒少挨老師訓,現在他看見老師都是繞著走,有心想拒絕,可這個時候拒絕要是人家一個不高興不管自己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道:「好,好,好啊!」
高興地接過范得龍手裡的行李,黑老頭笑呵呵地道:「我就知道大學生有素質,不像前幾個什麼吃不得苦的老師,來到我們這裡教上幾天就跑了,害得幾個丫頭小子沒書念,走,快走,村裡老少爺們都等著你呢,鍋裡燉著山裡的野兔子,純正的野味,大碗肉大碗酒先吃個飽喝個醉。」
范得龍一聽「酒」這個字,一雙眼睛裡樂開了花,想他七歲偷酒喝,到了十七歲酒量已經可以把他老子喝倒的程度,要知道他老子混在官場也是「酒精」考驗的鋼鐵戰士,卻在兒子手裡吃了虧,不過他老子不怒反喜,大讚兒子有本事,今年二十三歲的范得龍一斤半斤不在話下,二斤也就是飄飄,三斤往上才能把他干倒到桌子低下,在大學那幫牲口同學眼中,可是能喝酒的純東北爺們,諢名號稱「酒國霸王」。
忘卻煩惱,忘卻憂愁,心大的范得龍開懷一笑,大踏步跟了上去,邊走邊道:「大叔,您慢點走,一會兒我可得敬你幾杯!」
第02章范得龍的第一天
一覺醒來,頭痛欲裂,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是已經超越他的三斤極限量了,自家土釀的糧食酒喝起來味正,但後勁特別大,估計糧食純度不夠,兌的什麼山裡產的土特產,火燒火撩的還上頭,山村裡的人實在,說話實在,辦事實在,這喝酒也實在,范得龍這個「酒國霸王」也是霸不起來了。
晃了晃腦袋,勾起回憶,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報紙粘滿屋,牆上棚上到處都是,顯得十分乾淨,有一種走進文字殿堂的感覺,穿上鞋子,推門而出,啊!一股清新自然之氣沁人心脾,這是自然的味道,這是泥土的芳香,入眼是連綿起伏的群山,翠綠的顏色養眼極了,讓范得龍終於認識到了自己如今也成了山裡人。
「小范村長起來了,走,到我家吃飯去,昨天下的套子,今早過去獵了一隻肥野雞,土豆蘑菇燉小野雞,昨晚喝了不少,早上咱們再透透。」黑老頭笑走了過來,此人姓張名廣福,倒是一個實在的名字,看著挺老,其實歲數不算太大,也就五十多歲,只是歲月的侵蝕讓他看上去有些顯老罷了。
做了做擴胸運動,范得龍笑著道:「廣福叔,這一大早的吃點清淡的,肉膩的東西我可吃不下去了,昨天晚上的兔子肉可把我撐著了。」
黑老頭張廣福裂著嘴笑道:「山裡面別的東西沒有,就是野味多,什麼山雞野兔長蟲野豬的我們這裡多的是,小范村長,你一個大學生能到我們這山疙瘩裡來,那是我們大山溝的榮幸,走走,你嬸子把菜都做好了。」
范得龍見實在是無法推脫,只能匆匆洗了一把臉,刷了一下牙就跟著走了。
昨天晚上喝酒喝多了上頭難受,第二天早上再喝一頓把酒透透,你還真別說,幾杯小酒下肚,再吃上幾塊燉得熟爛的純正野味的山雞肉,范得龍的腦袋還真就不那麼痛了。
一抹嘴,他環目看了看張廣福家的環境,三間青瓦房估計有些年頭了,外面一些青瓦縫隙部位上都長了草,兩三窩燕子嘰嘰喳喳在廚房牆上安了家,東西兩個屋子,東屋是張廣福兩口子住的地方,西屋可能是他們兒女住的地方,屋子裡的擺設有種電視裡演的七、八十年代的時候,紅磚地面,一套土木匠打造的柳木傢俱刷著紅,炕尾是一個大櫃子,裡面裝的被褥,簡陋但不失乾淨。
再看看忙裡忙外,卻不愛說話吃飯也不上桌的張廣福老婆廣福嬸子,一臉的慈祥,面臉的褶皺,標準的勤勞農家婦女,這是一戶最標準的最底層百姓之家,在中國農村這樣的人家也許有很多,他們過著他們自己認為的幸福生活,老婆孩子熱炕頭,農夫山泉有點田。
范得龍隨口問道:「廣福叔,你看我是初來乍到,你先把咱們村子的情況給我介紹介紹,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張廣福老漢吃完飯就隨手捲了一顆旱煙點上,正宗的煙葉子大老旱抽起來如一個冒煙的大筒子,此旱煙就有一個特點,有勁,夠辣,還便宜,自家種自家收,不過一般抽煙的人受不了,范得龍摸出上衣口袋裡一盒白色七匹狼煙,自己點上之後又遞過一支道:「廣福叔,抽這個!」
要說這七元錢一盒的白色七匹狼煙在城裡只能算是低檔煙,但在這山村裡卻是只能在辦紅白喜事上才能抽到的高檔煙,張廣福喜滋滋地接了過去,將煙卷夾在耳朵上,裂著嘴笑道:「白狼,好煙啊,等一會兒這旱煙的辣味過去之後我再好好品一品,嘻嘻,小范村長,要說俺們這大山溝村人口也不少,當年下面的水庫移民,害怕水副衝開挨淹,有許多戶人家都搬到上遊來了,可水庫沒衝開,他們卻是來後悔了,這窮山溝裡有什麼好發展的,雖說靠著黨的好政策,村村通公路也修到咱家門口來了,可這山旮旯的地方,也沒什麼耕地,也就靠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打點糧食,弄點山裡的土特產換點錢花,餓是餓不死,可要過好日子卻是難呀,整個村子有七十八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百六十三口人,出去打工的有七十二人,還有十三個人是木匠、瓦匠什麼的,在外面包活幹,也是三天五天,十天八天才回一趟家,這村裡面現在多是一些老人婦女兒童在家守著。」
要說這村裡的情況張廣福老漢是如數家珍,誰家有什麼人,叫什麼名字,都在幹什麼是全都裝在心裡面,我點了點頭,又道:「廣福叔,那咱村裡有幾個黨員,村委會除了你還有誰呀?」
嘿嘿一樂,張廣福掐滅了手中的大老旱煙,喝了一口水才道:「什麼村委會,就咱村裡這窮鄉僻壤的地方吧,跟你說實話黨員就我和復員軍人鐵生家的二小子牛娃是黨員,他也兼著村民兵隊長,另外還有一個婦女主任大怪他媳婦水花,這村裡加上你就四個人。」
范得龍撇了撇嘴,看來他是黨政一把手全抓呀,手下滿打滿算就三個兵,這理想跟現實差距也太大了,放在他們縣城裡一個村長也算是肥缺,可放在這窮山溝裡,村長呢屁也不是,苦笑一聲道:「那廣福叔,你說我這個村長應該幹點什麼呀?」
張廣福老漢裂嘴一笑,道:「小范村長,你看這村裡能有個啥事情,要不你先把這村裡那十幾個娃娃的學習抓起來,這幫小崽子們家裡窮,去外面上學太遠也走不起,村裡學校的老師又是來了又走,鄉里遲遲沒派來新老師,與其讓那幫小崽子們上山下河地野玩,還不如讓你先帶起來,一個大學生怎麼著也能教一幫小學生吧!」
得,范得龍一陣懊惱,他這村長還沒當出味來,就下貶成一個鄉村小教師了,可這個時候他要是不答應在這村裡想立足可就難了,硬著頭皮咬著牙,他哼唧道:「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