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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妻潛規則(01~55 完 + 番外) (5/7)

日期:2020-10-14 作者:佚名

第052章

送葉子去秦宇那裡回來的路上,葉少川給冷月打電話,想取取經。冷月離過婚,在婚姻處理上應該有經驗,雖然他的情況跟自己不完全一樣,也相近。

葉少川開門見山問:「你跟梨花離婚後,她有沒有別的男人追啊?」

「追啥啊?」冷月很好奇問他,「怎麼的,也想吃回頭草了?」

「滾!」葉少川罵他,「說,你怎麼把梨花追回來的?」

「審犯人審多了?什麼語氣?」不過,不忍自家哥們兒受苦,冷月還是說了,「我是小蝌蚪找媽媽,離婚當晚,梨花肚裡就有了我的娃,你說,她哪有時間跟別的男人談情說愛?」

葉少川從冷月這裡沒得到有用資訊又給嚴謹打,嚴謹跟小姨子可是分開過好幾年呢。好幾年裡,小姨子都沒找物件,最後還是回歸嚴謹懷抱,嚴謹一定有禦、女之術。

嚴謹更直白,「多看看動物世界,看看雄獅子是怎麼把自己領地裡的母獅子看得嚴嚴的?不然,你就學雄獅子在各處撒潑尿,別的雄獅子聞著味兒就不敢來了。」

放下電話,葉少川罵嚴謹,別看這廝人模狗樣的,成天著端著臉子,整個一個衣冠禽獸!

冷月和嚴謹都指望不上,就打電話給路璐。

要說他們這幾個人裡最靠譜的就是路璐了。

路璐的人生軌跡都是家裡安排好的,包括娶的媳婦都是中規中矩的。哪像冷月,朝自己青梅出馬的幹妹妹下手,還有嚴謹,更出格,吃了自己的小姨子。

葉少川攥住電話撥過去,心裡琢磨,這麼一番比較下來,還是路璐靠譜,向他取經,沒錯。

路璐真就沒讓他失望,路璐語重心長跟他說:「別把人家女孩子逼太緊了,感情就像一把流沙,攥得越緊,流失的越快。有時候,距離產生美。」

看看人家,說得多在理,跟哲學家似的。葉少川對路璐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葉少川採納了路璐的建議。下午,把葉子接回來在秦落這兒吃了一頓飯,就回自己公寓了。

一個星期後,秦落背部傷口恢復得差不多,給若政打了電話。

若政說:「這幾天可能有個飯局,別人都帶女伴兒,到時候還要麻煩你。」怕秦落多想,他又補充說,「都是正經人,你放心。」

秦落有什麼不放心的,自己一個離異女,女兒也十幾歲了,難不成還有人想把自己娶回去?放心電話搖頭覺得好笑。

這幾日,葉子到秦宇那兒學習,葉少川接送幾趟。後來因為一些事回葉家老宅處理事情,就讓秦宇過來接送。

秦落沒問,估計也是葉少川工作的事。本來他公安局長幹得好好的,被自己那段視頻還得停職了。秦落心裡擔憂,卻一直沒問。

這天下午,若政打來電話,說請她陪著參加一個晚宴。

既然是晚宴,估計早不了。

秦落給秦宇打電話,讓他照顧葉子一晚。葉子在秦宇家住過,也不陌生。再者說還有葉少川這層關係,秦落對秦宇十分放心。

秦落特意問若政需要什麼準備,若政說,日常穿著就可以。

秦落還是留了一個心眼兒,沒讓若政來接,而是自己打車到了那家酒店。因為時間有些早,她也沒進去,找了旁邊一家咖啡店。

若政給她打電話時,她已經喝了一杯咖啡。出了咖啡店進入酒店大堂,跟服務生說了房間號。

服務生推開房間的門,秦落看清裡邊狀況,心裡突突跳幾下。

房間裡只有一張能做十二個人的桌子,桌子邊只坐著若政一人。

瞬間,秦落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閃過無數想法。

見秦落進來,若政站起來,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

秦落問:「其他人呢?」

若政說:「就我們倆。」

秦落咯噔一下,想了想說:「那我們換散台吧。包廂挺貴的。」

若政笑了笑,似明白她心思,卻沒挑明。

服務生進來問:「若總,可以上菜嗎?」

若政點點頭。

秦落一直不讓自己多想,一直認為若政給自己打電話聯繫,純粹是為了陪他應付場合,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一個偌大的房間,就他們二人,這作何解釋?

秦落見服務生送上來兩個菜,就說:「若總,就我們倆,沒必要浪費,兩個菜夠了。」

若政給自己滿了一杯高度白酒,問秦落,「你喝一杯?」

秦落搖頭,「我不會喝酒,再說,我女兒不讓我喝。」

「你女兒?」若政挑眉。

秦落想,看看,有效果了吧。那就趁機把他的那個念頭掐死,「我女兒已經十二歲了,她不讓我喝酒。」

「秦小姐早婚早育啊。」若政自己抿了一口,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嗎,如果……如果他的孩子在的話,也六七歲了。

又有服務生進來送菜,若政說:「門就敞著吧。」

服務生應了一聲退下去。

門開著,室內並不覺得冷。五星級酒店,走廊裡鋪著厚厚的吸音地毯,有人走過也不顯嘈雜。

若政自斟自飲,秦落不知該如何開口。若政找自己是陪著他喝酒的?還是另有原因?

由他去吧,秦落不想多費精力揣測若政的心思。畢竟自己欠他人情,總得還。陪著參加酒宴這等小事,秦落以為自己還能做得到。

秦落心想,反正門開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是若政真有其他想法,她起身就逃,還是來得及的。

這頓飯吃得有些沈悶,不過,若政沒有出格舉止,秦落的戒備漸漸放下。

若政喝得有些多,微醺的望著秦落,「麻煩秦小姐把我司機喊進來。」

秦落答應一聲。剛站到走廊裡,就見迎面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她認識,顧安然。

「顧老師——」

「秦老師——」

二人打過招呼,擦身而過的瞬間,顧安然往包廂裡掃了一眼。

若政聽到走廊裡有人說話,抬頭看,跟顧安然的目光在半空不期而遇。

若政想站起來時,顧安然已經從門口閃過去。這次,若政渾身力氣似被抽走,癱軟在椅子裡。

司機進來的時候,看見自己老闆手支著下頜,微閉著眼,眉心也蹙著,很難受的樣子,擔憂地問:「若總,您不舒服?」

若政搖搖頭,「我再坐一會兒。」

司機就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秦落則出去找服務生要了一杯蜂蜜水。

若政感激地接過來,一飲而盡,然後又做了幾分鐘,才說:「我們走吧。」

今晚,若政喝得確實有些多,站起來時身子都搖晃不穩了。司機一邊架住他,秦落攙著他另一側。

大堂的旋轉門被推開,從外邊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羊絨大衣,紮著深藍色繡銀線圍巾的女子。

那人身材高挑,秦落第一眼就覺得熟悉,再看一眼,認出來,這不是前些日子去過家裡的李歆嗎。

「歆姨?」那日,李歆和葉傾城彼此而別,秦落有些對不起她們,因為自己的事讓她們也跟著受了驚嚇,今日見到李歆,就不自主熱情了些。

李歆心事重重的樣子,微低著頭,聽見呼喚抬起頭,看見秦落,目光一亮,掩飾不住心裡的喜悅。當看清秦落扶著的人時,目光又沈了下去。

因為秦落出聲,腳步虛浮的若政也抬起頭來。

看著李歆走進,秦落問:「歆姨,您怎麼到這邊來了?打個電話啊。」

李歆掩飾住不自在慌亂編了一個理由說:「我出差,時間有些緊。」

見若政微眯著眼看著李歆,李歆也探究地打量他,秦落介紹說:「這是李歆,我歆姨。這是若政,若總……」

秦落大大方方給二人介紹。

若政的酒意醒了一半兒,他看著李歆,又掃了一眼身邊的秦落,嘴唇翕動幾下,什麼也沒說,點點頭就擦身而過了。

秦落沒讓司機送,執意打車走。若政也拗不過她,就讓司機給打了一輛計程車。望著計程車消失在夜幕裡,若政揉了揉眉心,跟司機說:「回家吧。」

司機看了眼老闆,猶豫幾秒,還是說了,「若總,我看見少夫人……顧……顧小姐了。」

若政似十分不耐煩,揮了揮手,「回家!」

秦落還沒到家,就接到李歆電話,李歆關心都問她安全到家沒有。

秦落進了家門就給李歆回了電話,跟她報平安。秦落問:「歆姨,葉少川知道你來嗎?」

李歆說:「這是出差,我誰也沒告訴。你也不用告訴他。」

秦落說好吧。

今晚的好多事覺得詭異,又找不出什麼異常來。這是秦落的直覺,人人都說女人的直覺最準。就是不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否正確。

這一夜,秦落睡眠不錯。

因為秦宇他們已經上班了,葉子就被秦宇在上班前先送到興趣班。這樣,秦落反倒落得個清閒。

秦落睡了一個懶覺,起來大搞衛生。這樣一忙活就到了下午。

若政電話再次打進來,說晚上好讓她出來一趟。

秦落想了想說:「好。」有些後悔當初求他辦事了。當初,葉少川警告她離若政遠點兒,秦落覺得好笑。若政也不是洪水猛獸,不至於吧。

現在,秦落有些領會葉少川意思了,若政這個男人確實有些難以捉摸,心思很深,讓人猜不透。

晚上,秦落把葉子接回來,安排好她吃飯,然後簡單收拾一下就去會若政了。

酒店還是昨天的那個,連包廂都是昨天那個。若政說晚上七點到。

秦落踩著點兒來,見包廂裡空空如也就退出來到酒店大堂等。

酒店大堂沙發寬大柔軟,秦落隨意摘下一個報夾流覽報紙的時候,有道聲音在頭頂響起。

「秦老師也在啊?」

秦落抬頭一看,又是顧安然,放下報紙站起來,笑著問:「顧老師,真巧!」

顧安然也笑著回:「是啊,緣分呢。」

旋轉門再次打開,若政急匆匆進來。看見顧安然和秦落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愣了一下。

顧安然沖著若政點點頭,跟秦落告別,就跟其他一群人上樓了。

若政則攬住秦落腰,也上樓,還體貼溫柔地說:「我們也走吧。」

秦落後背冒起一股冷風,陰森森的。若政放在她腰間的手就像一條毒蛇,纏住她,令她呼吸困難。

進了昨日的包廂,若政才放開她。

秦落一看,還是他們二人,這下,秦落不淡定了。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若政突然跟自己親昵,是不是真存著其他心思?自己可是有了女兒,離過婚的人,他想要泡良?

秦落覺得有必要把事情說開了。若政還是自斟自飲,秦落只是小口小口抿著,若政不言語,但是腦子還算清醒,他看出秦落的欲言又止,主動問:「秦小姐有話說?」

秦落一狠心,索性挑開那層窗戶紙。

「若總,雖然我是離了婚的女人,可是,我不會破壞別人的家庭。對您,我十分敬重,您是我于師兄的朋友,于師兄是個講義氣正值的人,人以類聚,您也一定是。我也聽師兄說過您曾經是軍人,在部隊裡立功受授獎,也是一個英雄。讓我對朋友的朋友,一個英雄,一個我敬重的人做出那種事,我做不出來。我覺得那是在褻瀆您。請您原諒。我父親的事讓您費心了。您需要女伴陪您出席各種場合,我會陪您,我父親的事,謝謝您。」

若政端著酒杯靜靜地望著她,半晌,忽地就笑了,「秦落,我承認對你有些不尊重了,但是……希望你別介意。」

說開了,秦落心裡鬆快不少,「可能是我哪裡做得不好,讓您誤解了。」

若政不言語了,這些年見慣了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也見過了風花雪月,不用他招手,想主動貼過來的女人有的是。他也漸漸不覺珍惜,送到嘴邊的不吃白不吃。

直到秦落出現,聽朋友說為父親的事發愁,他就想,她必定會先上色,才說這件事。而結果卻出乎意料,他們有單獨相處機會,她卻從未逾矩。今天,見到顧安然,為了引起她注意,他主動攬住秦落的腰,不想她卻說出這樣一番話,這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秦落這樣的女孩子,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了。

若政歎氣一聲,笑得有些勉強,「第一次見面時,我對秦小姐確實有試探之意,不過,這幾次絕不是。如果說,我是在利用秦小姐,你會不會更鄙視我?」

秦落不知他這話何意。利用她?她一個大學教師,除了會在死人身上動刀子,也沒什麼可利用的價值啊。

難道是……

「因為葉少川?」秦落一下子就想到這點,因為葉少川對若政這個人似乎很熟悉,但二人關係不好,來你說話都夾槍帶棒的,傻子都看得出來。

「葉少川跟你說過我嗎?」若政問。

秦落搖頭。跟若政,她也得學著狡猾些。

若政放下酒杯,坐直身子問:「我要是跟你說實話,你以後還會不會幫我?」

秦落說:「只要不違紀不違法,不觸犯社會道德底線,我會幫你的。」

若政想了想,又給自己倒上一杯白酒,舉起來,「那一言為定。」

秦落舉起自己裝著果汁的杯子也舉起來沖著他晃了晃,抿了一口。

若政一仰頭,半杯酒就進了肚。白酒啊,五十六度的白酒啊,秦落看著直縮脖子。

若政說:「跟葉少川也不能說,任何人都不能說,能做到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秦落問:「只有這一次,以後,我們兩不相欠,你能做到嗎?」如非得要還爸爸這個人情,秦落覺得幫若政一次也值得。

若政深深望著她,幾秒,又笑了,「你很會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適合商場談判。」

秦落不說話了。她這是想擺脫他而已。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自己這個離婚女人也要注意影響,瓜田李下的,傳出去不好,她還要給葉子做榜樣呢。

若政又把剩下的半杯一飲而盡,下了很大決心,豪爽地說,「好,成交。」

「我不會讓你參加那些烏七八糟的場合,只有我和你。我讓你在我身邊也是給別人看的。」

秦落問:「給誰看?」

若政伸出右手擺擺,「不可說。反正我會保證你人身安全的。」

秦落還想再問明白些,手機這個時候響起來。

秦落看了眼,是李歆的。

「歆姨?」

「秦落,你在哪兒?」

秦落說了位置,李歆說:「一會兒陪我出去和杯咖啡怎麼樣?」

秦落說,好。

放下電話,若政問她:「昨天的那個人?李歆?」

秦落點點頭。

「你們怎麼認識的?」若政看似無意地問。

「朋友。」秦落說,站起來摘下大衣,「那我們就君子一言吧。若總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若政看著她消失在走廊裡的身影又給自己滿了一杯。

秦落沒有回家,而是在大堂裡等李歆。沒半分鐘,李歆就從電梯走出來。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李歆瘦了很多,神色憔悴,下眼瞼透著隱隱的烏青。

秦落徵求她意見,「喝果汁吧。」

很奇怪,李歆竟然答應了。

秦落給自己要了一杯玉米糊糊,暖暖的,入喉皆化,打著一股清香甜味,令她食欲大開,把跟若政在一起時的壓抑沖淡掉。

「你跟那個年輕人是朋友?」李歆試探地問。

秦落說:「算不上。」

她真的很難界定跟若政的關係,因為父親的事求他幫忙,他沒收她一分錢。現在,他反過來求她幫忙,她覺得在力所能及範圍內應該幫一下。如果非得定義一下二人的關係,應該算是互惠互利吧。

「歆姨,您身體不舒服嗎?」

李歆寵溺地看著秦落,唇角掛著欣慰的笑,「最近遇到一些事,休息不好。」

秦落也不好再問,李歆問她:「你爸爸媽媽都叫什麼名字啊?」

秦落將父母名字都告訴她,說:「我爸去世了。」

李歆遺憾地點點頭。她從葉少川那裡聽說了。

「跟你媽媽聯繫多嗎?」

秦落臉色暗淡下來,「我媽已經有新家了,又生了一個妹妹,我不想總去打擾她。過年時候,給她打電話拜年了。」

李歆撫上秦落的手背,眼圈紅了,「真苦你了。」

秦落眼圈也紅了。「如果有個健全的家,父母恩愛,我也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即使沒有現在的成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農村種地,有父母在身邊,我也覺得幸福。」

秦落扯了一頁面巾紙遞給李歆。

李歆擦著淚,肩膀劇烈顫抖起來,「為什麼不答應少川?他是真的喜歡你。何況你們還有了葉子?」

秦落無比冷靜,似在說別人的事,「當初我跟他在意的目的就不單純,現在無論怎麼發展,也洗刷不去當初的汙點兒。離婚才幾個月,我好像是覺得剛從噩夢裡醒來,那種餘悸還在,生怕下一段婚姻是另一個噩夢的開始。」

秦落笑笑,喝了一小口玉米糊糊,對以後充滿無限期望和信心,「我覺得一個人帶著女兒的日子也不錯,上班,回家,輔導葉子寫作業,日子安靜而祥和。」

見李歆眼裡又湧出淚水,秦落以為她在為葉少川傷心,勸道:「我不會阻止他看葉子的,我也希望葉子在幸福、充滿愛的環境裡長大。」

李歆哭得越發厲害,秦落有些無措,不知自己那句話觸動到她。

「對比起,讓你受苦了!」李歆說。

秦落反倒笑了,在她看來,苦難也是一筆財富。

當初的路是自己選的,生下葉子也是她自己的決定。在撐不下去的時候,她也問過自己,這麼做後悔嗎?值得嗎?

每當想起葉子皺巴巴的小臉兒,離開她時無意識的哭叫,再看現在比同齡孩子懂事許多的葉子,能幫她操持家務的葉子,秦落覺得一切都值得,她從不後悔。

「歆姨,我是不是哪裡說錯了,觸動了您傷心的事?」

秦落不問還好,一問,李歆泣不成聲。

秦落一頁一頁扯著紙巾遞給她,過了好久,李歆總算止住哭,又擦了擦眼淚,冷靜下來,才說:「我也結過婚,有過女兒。」

「您女兒呢?」秦落從來沒聽李歆提過,見她這麼哭,估計是想起往事了。

「我和她爸是自由戀愛,在那個年代是偷偷摸摸的,社會輿論壓力很大。結婚時婆家就不同意,後來,我懷孕,生了個女兒,婆家重男輕女,在女兒出生第二天,婆婆就把孩子抱走了,還告訴我孩子生病沒了。女兒爸爸回來再三追問,婆婆才說,她把女兒送人了。做爸爸哪受得了啊,騎自行車出去追,在路上跟一輛拖拉機相撞,出了車禍,人沒了……」

秦落眼圈紅了,真替歆姨心疼,她這麼多年一直單身,一定是因為丈夫離世太突然,並且還是因為出去追女兒才不幸去世的,她心裡一定一直有個結,這麼多年也解不開。

「後來,女兒找到了嗎?」秦落吸了吸鼻子問。

當初,有一對上海夫妻要把葉子帶走,她實在無法割捨那份血脈親情。同為人母,十分理解李歆心裡的痛和不舍,以及這麼多年對亡夫的懷念。

「女兒被送人了,他為了女兒也沒了,我的家散了,處理好後事,我就離開了婆家,後來繼續深造,也一直在尋找女兒,可一直無果。最近,才有了消息……」

望著李歆紅腫的眼,秦落目光燦亮,興奮地問:「找到啦?在哪兒?」

李歆深深望著她,愧疚、深情、心疼各種情緒齊聚胸臆間,怕驚動秦落,就像怕驚動雪後樹枝上的小鳥那麼小心翼翼,她輕輕說,「你就是我女兒!」

「啪」的一聲,秦落手裡的杯子倒在桌面上,粘稠的果汁蜿蜒一片。

秦落笑,不可置信地笑,聲音抖得自己聽著都瘮得慌,「歆姨,您……開玩笑吧?」

不要說秦落不信,若不是那日秦落受傷,李歆無意發現秦落後背的那塊胎記,她也不相信這麼多年兜兜轉轉要找的女兒就這麼來到她面前。

為了確定心裡的疑惑,她帶著秦落的頭髮做了DNA檢測,黑紙白字的鑒定結果擺在眼前時,李歆又哭又笑跟孩子似的。

怪不得對秦落那麼有眼緣,看著她心裡就舒坦,是冥冥之中的血脈親情在聯系著他們。

李歆一邊工作,一邊將這個消息消化幾天。

開始她想,不然就這麼樣吧,既然女兒一切安好,她當媽的在一邊遠遠看著就行,畢竟這麼多年也沒盡過做母親的責任。可又聽說女兒養父秦強沒了,又回想女兒跟前夫家人打架,那一幕幕場景走馬燈似的在腦海裡閃,她坐不住了,還是覺得認了女兒好。以後,女兒再遇到困難有自己這個媽為她遮風擋雨。

李歆又忍了幾天才決定來找秦落的。料到秦落接受這個消息一定會驚愕,畢竟從她言談裡李歆得知,秦強夫妻從沒吐過半個字秦落是養女的訊息。

李歆感激秦家人。

秦落傻傻坐在那裡,望著李歆的目光沒有焦距。

李歆也不去打擾她,靜靜地流淚,靜靜地慈愛地看著女兒,她得給女兒一個心理接受的機會。

不知坐了多久,有人走過和低低的說話聲,秦落似被針紮一下子反應過來。

沙發裡似有尖刀逼著她,秦落騰地站起來拎起包說:「我先走了,改天我聯系您。」然後驚慌地跑出去。

秦落幾乎是跑回家的,北風呼嘯,掩蓋住高跟鞋噠噠擊地的聲音。路燈在寒冷的夜色裡幽暗不明,幾日前未消融的殘雪反射著清冷的光。

秦落任憑眼淚流淌,直到凍住睫毛影響視線才去擦一下。

親生父母怎麼就成了養父母呢?父母離婚時,媽媽不要她,是不是因為自己是養女?要是親生的就會帶著身邊了吧?一定是的。

能是李歆騙她嗎?她用得著欺騙嗎?自己帶著葉子,李歆身份高貴,是副院長,級別可不算低了,一般女人做到她那個級別就算頂天了。李歆可謂要錢有錢,要地位有地位,她至於沒事找事閑得非得認一個不相干的人做女兒?

不可能。秦落邊跑便想。最後的結論就是自己是李歆的女兒,百分之百的是。

可是,憑空突然多出來一個媽,以後讓她怎麼相處?喊她一聲「媽」?至少現在,她喊不出口。

回到家,葉子已經睡了。門口玄關處給她留了一盞燈。一進門,撲面而來一股溫暖,這種溫馨的氣息令秦落心情安定下來。

秦落將李歆是自己親媽的消息消化了一夜。第二天,把葉子送到興趣班去酒店。秦落記得李歆說過,今天要乘飛機回去。

如今,再見面,秦落不再喚她「歆姨」,可是,喊她一聲「媽媽」,她實在喊不出口。「媽媽」是世界上最神聖的字眼,跟一個僅算得上認識的人喊「媽媽」,她做不到。

秦落幫著李歆提著旅行箱,坐上機場大巴。

今天,二人都比昨天平靜很多。

大巴人多,說話也不方便,到了機場,坐下來,李歆關心地問:「跟少川的事,你有什麼想法?要不要我幫忙?」

秦落搖搖頭。

「以後,媽都會站在你這邊。」

秦落心裡升一起一股暖暖的感動,「我離婚沒多久,還心有餘悸。再者說,我跟葉少川也是不可能的。」

「怎麼不可能?他這孩子,我還瞭解,心眼兒不壞,就是性子太尖銳,被家裡人慣壞了。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為了你把陳家的婚事都退了。陳曦不依不饒的成天著騷擾他。」

「您是葉少川的說客?」秦落問。

李歆微微歎了一下,「確實是。上次來,就是少川特意讓我過來的。目的,一是代葉家跟你道歉,另一個就是勸說你接受少川。」見秦落怔怔看著自己,她急忙解釋,「不過,從現在開始,媽決定站在一這邊,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媽都跟你一條戰線。」

突然間,秦落就覺得有個媽媽真好。最起碼無論自己做對做錯,當媽的都站在身後,那就是一股無形的力量。

「謝謝。」秦落說。

李歆眼圈又紅了,她拉過來秦落的手握在手心兒裡,「無論你怎麼決定都好,但是不能委屈了自己,無論是正確的決定,還是錯誤的決定,做出的時候,你自己一定要心裡高興。」

「我要是跟葉少川分開,會不會影響你跟他家的關係?」秦落有些擔心。

「傻孩子,我還沒老到糊塗的地步,跟誰近跟誰遠,我還是分得清的。跟葉家是朋友關係,跟你是母女關係,你說,我會向著哪邊?這麼多年,為了找你,我偷偷摸摸的,好不容易老天爺把你送到我身邊,即使讓我下油鍋,只要還你幸福,我都願意。再者說,葉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

秦落用雙手將李歆的手包裹住,對李歆敞開心扉:「我不是一點兒都不喜歡葉少川,當初跟他在一起時,就喜歡上了。他把我從那個禿頭老闆手裡救下來的時候就喜歡上了。可我的目的是不單純的,只是把他當做學雜費的來源。

後來分開,又到重逢,他處處為難我,我能感覺到他是恨我的,我在他心裡的虛榮形象已經定型了。即便他現在口口聲聲說想跟我在一起,我估計都是他一時的衝動,只是年少時的不甘心罷了。

我是跟陳輝離婚後,我害怕婚姻,要是我再結婚,將來再離婚怎麼辦?我聽說葉少川外邊也有不少女人,他自己也說過。要是以後他也跟陳輝一樣在外邊養小三,包小四的,我怎麼辦?還離婚?離一次婚就是扒一層皮,傷痕累累,心累,身也累。

都說,男人結婚後從奴隸變為將軍,女人結婚後從公主變為奴隸。別看葉少川現在追得緊,結婚後也跟別的男人一個德行。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還有葉子,我不想讓她經歷那種父母不和的生活。與其結婚再離婚,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至少我心裡是寧靜的,葉子身心也正常。

葉少川要是想葉子,可以隨時來看,我不會阻止他。安安靜靜的,現在這樣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其他的我不想費腦筋去想,太累了。「

李歆心疼看著秦落,啞著聲說:「難為你了。」

又一班飛機落地,陸陸續續旅客出閘。

「川哥……川哥等等我……」清脆的女聲響起。

秦落和李歆齊刷刷朝聲音來源處望過去。

葉少川大步流星,兩手空空,他身後追著一個打扮入時的女子,那女子秦落見過,陳曦。

李歆站起來,看著越走越近的葉少川。

葉少川一肚子的火氣,也沒注意身邊狀況,當發現李歆時,及刹住腳步,「歆姨?」在看見李歆身後的秦落,更加驚詫:「秦落……你……」

歆姨和秦落怎麼在一起?

這個疑問來不及多想,陳曦已經追上來,一把拉住葉少川衣袖。她也看見了李歆,忙著喚了一聲「歆姨」,在看秦落,臉色就冷了。

對秦落,陳曦印象深刻。葉少川曾經的一瞥深深印在她腦子裡。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尤其是戀愛中處於弱勢一方的陳曦。葉少川越是對她無情,她越是不甘心,患得患失的。今天,看見秦落,不禁問葉少川:「川哥,是不是因為她,你退婚?」

葉少川冷聲斥她,「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還死皮賴臉幹嘛?女孩子就要矜持些,不懂?」

對陳曦來說,葉少川的回答更加欲蓋彌彰,令她更加肯定,就是眼前的這個女人還得葉少川退婚了。並且,在家裡,她也聽父母斷斷續續說了些葉少川的事,她就問,你們說什麼呢?

父母遮遮掩掩的的,說:「退了就退了吧,葉少川這孩子太不著調,都把裸著身子的視頻弄網上去了。」

陳曦這才知道,葉少川被停職了。

父母見瞞不住了,就跟她說了一個大概,大意就是葉少川喜歡上一個離異的女人,姓秦。

「葉少川,原來我爸媽說得沒錯啊,你喜歡的人就是她吧?她姓秦,是不?她是離婚的是不?是她害得你退婚,是不?我都懷疑,當年別人說你跟一個女孩子同居,這麼多年還一直對人家念念不忘,我還敬佩你,現在看來,你也不過如此。見著這個離婚女,就把當初的初戀情人忘了?你也不過如此!離婚的女人就跟穿過的破衣服似的,你有什麼喜歡的?」

「陳曦,注意點兒自己形象,你是大家閨秀!」李歆看不下去了,壓低聲音吼了她一句。若是換做平時,她是能忍的,現在,陳曦侮辱了秦落——自己的女兒,當媽的當然不讓了。

葉少川冷冷的,目光從未有的陰沈,眼裡風起雲湧,醞釀著一場巨大風暴。

「陳曦,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纏著我。我們早就沒關係了!要不是礙于陳叔的面子,我敢把你從飛機上扔下去,知道嗎?我喜歡穿舊衣服,就不喜歡你!」葉少川指著她,一字一句說。

陳曦面子掛不住了,見秦落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邊,淡定的跟沒事人似的,更加來氣了,把本該撒在葉少川身上的氣全都撒在秦落身上。

「別以為自己跟仙女似的,你就是一雙別人穿過的破鞋,葉少川只是玩玩兒你,他女人不計其數,你只不過是其中一個!」陳曦瞪著眼沖著秦落喊。

秦落無比平靜,真就跟自己沒關係似的,她笑著望著睚眥欲裂的陳曦,「可是,我畢竟有機會成為他眾多女人裡的一員,不像有些人,連站在起跑線上的資格都沒有,就輸了。」

「秦落——」陳曦大喊一聲撲上來。

秦落輕巧一閃,李歆擋在女兒身前。

陳曦一伸手就撓向李歆的臉。

秦落眼疾手快,一扯李歆,把自己暴露出來。雖然把李歆拉開了,自己也早有準備,還是被陳曦尖銳的手指尖刮傷了臉,幾道鮮紅的血印子暫時就呈現在葉少川目光裡。

葉少川一把揪住陳曦衣領,提溜小雞似的將她扯到自己身邊,啪的一巴掌打在陳曦臉上。

他沒下狠勁兒,可旁人仍舊聽到一聲脆響。有旅客朝他們這邊望過來。

「記住,這個女人只有我能動,你沒有權利動她一根手指!」葉少川目光狠戾,跟淬了毒的箭似的。

「川哥,我是你正牌女朋友,她只是一個狐狸精!」晨曦顧不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喊。

「以前是,現在早就不是!我已經正式跟陳家退親了,我還給你父母跪下道歉了,你沒看見,還是他們沒跟你說?女人就該有女人的含蓄,你這樣死纏爛打有什麼用?你越是這樣,我越瞧不起你,從心裡鄙視你,從心裡把你踩到塵埃裡!」

「她是狐狸精!」陳曦指著秦落。

秦落微微轉過頭,懶得看她一眼。

「她是狐狸精還是蜘蛛精,我喜歡就好。你無權置啄!」

「你——葉少川,你夠狠!」陳曦顏面盡失,捂著臉跑開。

李歆先反應過來,推了葉少川一下,「少川,趕緊追回來,別出什麼事。還有,你一定處理好陳曦的事,千萬不能讓她再出來傷害秦落,陳輝家的事,就是教訓。」

葉少川凝望秦落幾秒,說:「好。」轉身追陳曦去了。

秦落送李歆來到安檢口,眼看著李歆拉著小旅行箱進去,她小聲說了句:「媽,一路平安。」

不知李歆是無意識回頭,還是聽見了,她腳步滯了一下,眼含淚花,欣慰笑著沖她擺擺手,「回去吧。」

秦落站在那裡看著李歆進了候機室,這才轉身出來。邊走邊長長噓口氣,不知道她聽見沒有?但願沒聽見,可看她高興的樣子,似乎聽見了。算了,不去想了。

第一聲「媽媽」喊出口,以後就容多了,漸漸的就成了習慣。

秦落做晚飯的時候,葉少川回來了。

秦落跟他說,「把我家鑰匙留下吧。」

葉少川說:「沒鑰匙我也能進來。」她忘了他是幹什麼的麼?

葉子白了葉少川一眼,「撬窗撬門是偷盜行為。」

葉少川笑。「爸爸不用撬,只用一個細細的鐵絲就可以把門打開。」

葉子沖廚房喊:「媽,以後咱家換把結實的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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