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流動的雪
冬天是最美的季節,當然美麗的時間是短暫的,除了飄雪的日子,大多數時間是嚴酷的,北風,還有冰。
今天是入冬后的第一場雪,同學們都出去快樂地玩雪了。我自己在教室里發呆,還有方方,她在教室最角落的位子上,我知道她想什麼呢。
事情比想象的要平淡得多,就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洛容雪依然故我,面對我的時候絲毫也不局促,反而是我有些不能坦然地面對她了,唯一的變化是她不再到我家找我媽彈琴唱歌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一些。
我覺得屈楚長大了不少,但他還是沒法處理好和滿小飛的關系,他們經常吵,吵架結束后,由于某一方的讓步而重新黏糊在一起,大多數是屈楚讓步的,所以屈楚時而興高采烈,時而枯槁暴戾。
有一個影子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不可斷絕。
屈晚晚坐在圖書館里,熱情洋溢的詩篇在撥動她的心弦,她覺得自己有點扛不住這樣如火如荼的追求了。是同班最出色的男生黃檗,他高大挺拔,是校籃球隊的主力,一年級的新生打主力的就他一個,他還進了學生會,同時還組織了一個聽閾齋的詩舍,唯一討厭的是他不時地刻意展露他的才華(在屈晚晚看來,才華是固有的,不需要表白,如果表白,而且是刻意的,那麼就是膚淺。)。
他長得有點象劉商,雖然他足足地大了一號,也是那樣的清瘦的臉,寶劍一般斜飛的眉,棱角分明的五官,高昂的頭,帶著淺淺憂郁的眼神,隱藏的烈焰,還有有些低沈的聲音。
干嘛老是想他?他不是小孩麼?
一個高大的男生坐在對面了,微笑。
「小雪,你是不是,是不是看上劉商了?」方方注視洛容雪的神情很緊張。
在房間另一邊的洛容冰好奇地湊過來。
「怎麼可能?」洛容雪一腳把小狗踹到一旁,「所有的男生,我最煩的就是劉商了。」
小狗委屈地看著洛容雪,它弄不明白主人的心思,一會冷一會熱的讓它沒法消受。
「姐,那個劉商不錯呀,多帥呀。他到我們學校打籃球的時候都引起轟動了,有好多女生都要給他寫信呢。對了,還有那個屈楚。」
「你小孩懂什麼?他們是不折不扣的流氓。」
洛容雪的眼前浮現出在籃球館里飛翔的舍死忘生爭勝的人,那種可以不顧一切的火焰,無所畏懼的眼神,那種華麗變幻的攻擊,投籃,取勝時張揚的熱情……第一次對運動產生的震動,來自籃球館。
「流氓?他,他是不是怎麼你了?」
「嘁,誰是小孩呀,你不就是比我大十分鐘麼。反正我喜歡他。表姐,要不,你介紹劉商給我認識啊。」
洛容雪看了看緊張的方方和躍躍欲試的洛容冰,不說話了,她趴在自己的書桌上偷偷地笑。
這段時間,屈楚的酒量可見長,冬天喝白酒,夏天喝啤酒,反正他一吵架,準喝酒。現在我都懶得勸他了,習慣了。
「劉商,你現在對我越來越冷淡了。」屈楚大著舌頭。
「我怎麼冷淡你了?你整天這麼折騰,不累呀?」
「是不能再折騰了,我覺得我現在一點兒也不愛她了,就是剩下肉體的迷戀了,我就是一個下流的東西,靠最原始的需要來維持,我不能再這樣了。」
聽了屈楚的話,我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說得有道理,身體的需要不是愛情。我該怎麼辦?
滿文娟熱情地吻著我,我們在溫暖的被窩里糾纏。我突然覺得今天怎麼不行了,是不是因為想的事情太多?一個一個我認識的,心里裝著的女孩子的形象在我的眼前晃,怎麼單單沒有滿文娟的影子?
從夢中驚醒的時候,我滿身大汗。是不是我已經移情別戀了?不管怎麼樣,都是了結的時候了,你不可能老是在內心的矛盾中掙扎吧?產生矛盾的原因是疑惑,愛情會有疑惑麼?不是會認定一個目標,就不顧一切麼?我不覺得愛情是會存在疑慮的。
火爆的場面,學校禮堂里人頭攢動。是一個新組合的樂隊的到訪。屈晚晚在台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長發披肩,一身破爛的衣服,憂傷的眼神,他的吉他奏著哀傷的調子,唱著讓人心碎的歌……他終于找到自己了,屈晚晚突然有一點感動。
「想不到真的能見到你!」常常的聲音是顫抖的,誰使他從憔悴中振奮?
同學們興高采烈地布置著教室,用閃亮的紙帶,花,還有大家的情緒。幾個高個的男生派上了大用場。我有點后悔自己長到了一米八三,是不是有點不願意為集體做些什麼?你太自我了,得改,歡樂是你的,也是大家的,出點力氣為什麼會讓你不痛快?我于是也干的起勁了。屈楚一直是主動的,他愛熱鬧,被幾個女生指揮也不是丟臉的事兒,明天是一年的最后一天麼,學生時代重要的聚會。
「劉商,明天是小雪的生日,聚會以后想到她家給她慶祝一下。」方方給我遞紙帶,一邊小心翼翼的說,似乎是怕別人聽見。我聽了一愣,有這樣的奇事?
在教室里已經不見了洛容雪的影子,她準是回家了。
「劉商!明兒開完聯歡會,咱們去打保齡球吧。」屈楚湊了過來。
我琢磨著怎麼拒絕,因為在洛容雪的面前,我覺得擡不起頭來。「屈楚,你也去吧。」
「哪去?」
「小雪生日。」
「有此等事?」屈楚看著我。我知道他的驚訝。
「這個是送你的新年禮物。」寒風中,雪地的反光使三班的楚亮的顫抖顯得有點怪異。分文理班前的同學,一個成績糟糕的家夥,而且不漂亮,不過是籃球好手,劉商的主要對手和對外校球隊時的主要隊友,劉商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他干嘛?
洛容雪搓著手,在嘴邊不停哈氣,一邊不停地跳,因為實在挺冷的,莫名其妙地看著楚亮。一個賀年卡,還有什麼東西?他怎麼一點也不覺得冷?興奮得臉通紅,他的顫抖似乎也不是因為風。不行,你不怕冷,我可不行,穿著一件毛衣就這麼在大冷天里凍著,準感冒。
她看見他在解外套,「這是你的生日禮物!」他把他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是一個熱烈的擁抱,「就是我。」目光是炙烈的,還敢來親!洛容雪著實嚇了一大跳,她拼命地掙脫,愣了一下,然后玩命地跑,感覺自己的淚水在凜冽的寒風中……
我差點被洛容雪從踏腳的桌子上籀下來,多虧我身手敏捷,迅速地跳躍才避免了一次難堪的跟頭,「你干嘛!?」氣氛不對頭,所有的工作都停止了,目光在我的身上聚焦,「出大事兒了!」屈楚捅了我一下,然后退開。
洛容雪咬著嘴唇,眼淚如斷線的珍珠,驚慌、委屈、憤怒,這是怎麼了?跟誰呀?她還哆嗦著。我沒干什麼呀!可是所有人都覺得我干了什麼,我倒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但看到洛容雪這麼難過,我也不怎麼好受。「怎麼了?」
「我要你給我打楚亮!」
打就打吧,他干嘛了?洛容雪干嘛就挑中我?我應該為她干點什麼。
楚亮沒在三班的教室里,他在籃球館玩命地投籃,看到屈楚和我,他很明白要發生什麼。「怎麼是你們?」好友不會因為一個女孩子動手吧?
「你干什麼了?」
我接近了,到了可以攻擊的距離,但對聊得來的朋友動手,我還沒有這樣的經歷。
「洛容雪讓你們來的?」
屈楚點頭,笑了,「她讓我們教訓你。你到底干什麼了?」
「那就打吧。別打臉。」他滿臉的不在乎,甚至還挺高興的,伸手抱住腦袋,然后蹲下,把后背交給我們。
「你他媽的就是一滾刀肉。」我過去輕輕在他屁股上給了一腳,然后脫掉外套,抄起旁邊的籃球,運球,轉身,然后上籃,我覺得楚亮不會干什麼過格的事兒。
「說,你都干什麼了?」屈楚象模象樣地對嬉皮笑臉的楚亮拳打腳踢的。
「不能說,這是我和洛容雪的秘密。」
「秘你媽的密。」
……
「你是不是喜歡洛容雪?」我薅著楚亮的脖領子,把他拽起來。
「嗨,神了。」
楚亮興奮的表情使我心頭一酸……
剛從籃球館出來就碰上了已經穿戴整齊的洛容雪和方方。「報告,任務已經完成,楚亮現在已經不成人樣了,要是他惱怒之下向學校告發,我們準得受到處分。」屈楚笑著迎上去。
「劉商呢?」
「他送楚亮去醫院了。對了,明天劉商生日,要不你們跟我們一塊打保齡球去吧。」
方方和洛容雪驚異地對視。
楚亮運球過來,他熟練地變換著腳步,抖肩膀做假動作。我全神貫注,熟悉他的動作,防止他的上籃。上步,抄球,我突然出手……
「洛容雪太單純了,你覺得這樣合適麼?」我和楚亮並肩坐下,抹抹頭上的汗。
「怎麼了?就是她單純,我才喜歡她。你幫幫忙,要是成了,我一輩子報答你。」
「報答不報答的,真無聊。這事兒,我可幫不上什麼,你得靠你自己。」
「你覺得洛容雪是不是記住我了?」
「記住了,她咬牙切齒地記住你了。」
「那就行,印象深刻是成功的前提。從現在起,我發奮讀書,洛容雪考哪,我就考哪。」
「那加油吧。」
「你不會半路插一腳吧?」
「說不準。」
「插就插吧,你以為我怕你麼?」
我伸出手和他的一握,用力。
有人開始起哄了,班主任劉老師猜測的目光讓我有點別扭。
「唱就唱唄。」
洛容雪滿臉通紅地站到我的身邊,面對所有的目光,她不怎麼在乎,倒是覺得挺好玩的。被嫉妒的感覺挺刺激的,有不少人甚至痛恨我們,因為他們彼此的念頭,我想起那些晦澀的詩稿,是誰寫的?估計洛容雪接到的也不會少。
「你彈吉他,我唱。」
「唱什麼?」
「隨便。」
「隨便唱什麼?」
「你會彈什麼,我就唱什麼唄。」
「你會唱什麼,我就彈什麼。」
洛容雪不樂意了,「吹牛,我會唱什麼你就會彈什麼?」
我伸手在琴弦上扒拉了一下,「演出到此結束,小品《繞口令》。」
一陣沈寂,洛容雪咯咯地笑了,我坦然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看來知音難尋呢。
「再來一個要不要?」節目當然是要真的演的……
外面下雪了。「劉商,要你送我。」當著所有的同學和老師,洛容雪拽住我的胳膊,她喝了一點酒,嬌艷欲滴。「好啊。」我退開半步,很紳士地幫洛容雪穿上外套。一件輕軟的天藍色的羽絨服,圍上雪白的圍巾,再把帽子扣上,洛容雪象洋娃娃一樣可愛。我們在注視下走進茫茫的、飄雪的銀白中……
「你這樣不后悔?」我一把摟住洛容雪的肩。
「撒手!」洛容雪掙開,「告訴你劉商,我最討厭的就是你。」
我微笑著,溫柔地注視她有些慌亂的眼睛,「那你干嘛聊閑?」
「我,」她躲避我的目光,「他們都在看我們的笑話。」
「那你呢?」
「我就是要讓他們恨你。」
「你怎麼知道他們準恨我?」
「當然了……」
我抓住她的肩,挨近。
「你,你,你干什麼要?」她嚇了一跳,本能地縮肩,但沒有劇烈的掙扎,哈氣急促地噴在我的胸前,淩亂的眼神。
「生日的禮物,你不覺得咱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天賜的良緣麼?」
「啊?」
我低頭溫柔地用嘴唇在她顫抖的唇上輕輕一吻。覺得她的身體一軟,她的眼睛睜到最大看著我,雙頰嫣紅,她哆嗦著。我把她扶住。
「再親我一下。」聲音顫顫的,她擡著頭,把眼睛合上,睫毛抖動著,翕動的鼻翼,蠕動的唇。我一把將她的身體摟進懷里,用自己最大的激情……
「呸,呸,髒死了。」洛容雪用手抹著自己的嘴唇。
我笑著往她的臉上哈熱氣,她在我的懷里扭動著。「你撒手,我,你,我告訴你,劉商,你就是我最討厭的人!」
「你干嘛討厭我,剛才是你要求的。」
「呸,你無賴。」
「無賴就無賴吧,反正你除了嫁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為什麼?」
「你不知道這樣你會懷孕麼?」
洛容雪真的驚慌了,打我……
「逗你玩呢,差的遠呢。」我抓住她的手。
「什麼差的遠?」
「懷孕唄。」我笑著放開她。
趴在溫暖的被窩里,洛容雪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忍不住用指尖觸摸自己的唇,為什麼這麼厲害,象電流一樣瞬間穿透了身體,每一個毛孔都在擴張,肌肉象被什麼給弄得亂七八糟地不聽使喚,還有一塌糊塗的神經,現在也是一塌糊塗的。
你干嘛那麼沒出息,你干嘛被他欺負了還要求再來一次?知道再來一次的后果了,那麼熱烈,熱烈得都沒法抵擋。討厭的唇,討厭的男人的舌頭,還有髒的口水,不是醜惡的麼?怎麼一旦承受就那麼刺激?還有在堅強的臂膀中的感覺,隔著那麼多衣服也能感到那蓬勃的心跳,還有自己的……難道是?
「還讓不讓人睡覺啦!」洛容冰實在忍無可忍了,她坐起來,扯著脖子尖叫。
「我睡不著!」洛容雪不甘示弱,她尖叫著鑽進妹妹的被窩兒。
「姐,你發燒了?」
「發燒?」洛容雪愣了一下,自己的臉真的在發燙,身體也是燥熱不堪,「對,我就是發燒了,燒的我不行了。」
洛容冰真的擔心起來了,撩被子就要去給姐姐找藥,被洛容雪抱住,「我的心在發燒,冰冰,你知道麼?」
洛容冰扭開了台燈,一個從沒見過的姐姐。「我知道了,你發瘋了。」
「你這重色輕友的東西,不是說好了打保齡球去麼。」屈楚忿忿地薅住我的領子。我笑著,很得意。「看你這淫賤的樣子,是不是和洛容雪怎麼著了?」
「你覺得我能怎麼著她?」
「我明白了,你們是給大夥看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傷心欲絕麼?」屈楚哈哈大笑。
「答對了,還真有人傷心欲絕麼?」
「可不是麼,過兩天上學,要是少了誰,一點也不奇怪,準是覺得了無生趣,到什麼地方尋短見去了,哈哈。你這臉是怎麼弄的?」
「洛容雪撓的。」
「你還是怎麼她了。」
「我親了她,小丫頭片子,拿我頂缸,不能不給她點教訓。」
「你知道你這麼干的后果麼,你會遇到一個糾纏不清的橡皮糖,自由,幸福都會栓在這個女人的褲腰帶上。」
「別說的那麼恐怖,你當誰都和滿小飛一樣?」
「對,洛容雪說不定不一樣,她肯定更黏糊。」
「黏糊就黏糊吧,反正我挺喜歡她的。」
「光是喜歡可遠遠不夠,要愛,愛才能使你奔放的野性收斂,男人都是有野性的,你知道麼?愛才能使你心甘情願地被她束縛……」
「知道愛是什麼?就知道束縛。你肯定有被虐傾向,過來,讓我給你兩鞭子嘗嘗。」
「免了吧,我喜歡心靈被虐,至于身體還是少受些苦頭的好,準備什麼時候上她?我告訴你劉商,女孩子一旦上了你的床,就死心塌地了,什麼時候你想要她,不用說話,一招手,她就乖乖地脫衣服上床。開始暴力一點也挺好的,越單純的女孩子就越想激烈一點,給她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是美滿的性生活的基礎,要讓她害怕你,崇拜你,並且離不開你……」
「甭廢話了,你把你自己那點破事弄明白吧。」
「真的,滿小飛現在就離不開我,現在都是她主動要求和我干的,怎麼弄都行。」
「我尻,那你們一天到晚鬧什麼鬼?」
「她老懷疑自己滿足不了我,擔心我有外遇,看見我和女生說話就能鬧一氣,真的。」
洛容雪也總是找茬跟我吵架,不過我沒那麼多煩惱,至少目前我還不打算和她有什麼,難以容忍的是她老貶低我的智慧,還當著全班的面指摘我最差的地理和政治,不過我不生氣,我知道她干嘛老針對我,畢竟我是過來人了。
不過不停地和什麼人單獨談話是煩人的事情,已經有不少同班的、外班的家夥找我談判了,期間還動了兩次手,一次是在排球場,當著洛容雪的面,還有不少同學,八班的班長苗波主動向我挑釁,還有一次是在校外,不知道是那個家夥糾集了幾個外校的來圍攻我,慶幸的是我和屈楚也算是久經戰陣了,而且一起練過跆拳道,在兩次正面衝突中可謂是風光無限,何況還有楚亮幫忙,最近楚亮和我們走的近多了。
倒黴的是有人在暗地里使絆,比如我在校外抽煙,出入飯店酒吧,還有在操場磕瓜子,在教學樓里拍球,進教室不換鞋,不交作業,上課時間干私活,自習時候睡覺,參加周會遲到,這些平時沒人注意的事情都被檢舉了,居然有人把鋼筆放在我的桌堂里,然后散布我劉商偷東西的輿論……嗨!學校就是小社會,什麼人都有,反正我的名聲是徹底臭了,連投進區級高中籃球聯賽進入半決賽那場激烈拼殺的最后決勝的一球的時候,都有不少噓聲。
我在短短的一個月時間里被校長點名批評了兩次,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在周會上,為了自己在操場磕瓜子的事兒,做了一次深刻的檢討,真成名人了。什麼是壞學生?看看二年級的劉商,那就是典型。我不怎麼生氣,他們有他們的目的,而且我自己的行為是有不檢點的地方。
屈楚和我一樣氣定神閑。倒是方方總是在給我打抱不平。洛容雪總是笑嘻嘻地,她一被廣播吵醒,就問,「是不是劉商又出事了?」
我和屈楚被安排到了偌大的教室的最后一排,但並不防礙在期末考試時我又考了全班第六,屈楚最近的發奮也取得了成果,他考了全班的第九,其中語文和英語都拿到了第一。我們的政治太差,還有倒黴的地理,那些說抽象不抽象,說具體不具體的句子,只能靠記憶,靠記憶就保不齊出錯,屈楚一來氣,在政治卷子上洋洋灑灑地抒發了一番感慨,于是得了全班政治的最低分。
「就因為你!」我迷迷糊糊地看著正生氣的洛容雪,「我怎麼啦?」我伸手揉眼睛。「我考第二就因為你!」「要不你打我兩下得了。別這麼嘈嘈。」「劉老師都找我談話了。」「談話?談唄,也因為我?」「找你呢!」她甩搭著胳膊回自己座位了。「談話?」我茫然地看著竊笑的旁觀者,伸手抹了抹嘴角的哈喇子,起身,都快放寒假了,談什麼話呀?
我晃進辦公室的時候迎面碰上灰頭土臉的楚亮,他一個勁衝我使眼色。
陣仗還真不小呢!校長、教導處主任、體育老師、班主任,黨委書記在哪?
我灑摸了一圈,不在,放心了,至少他們還不至于開除我的學籍。我規規矩矩地站好,等待。
「劉商同學。」校長清了清嗓子,「有些事情要和你探討一下。」
得,開始了,關于早戀的事情,他們肯定是很頭疼的。甬長的談話,沈重的話題,在一種循循善誘的氣氛中進行。我一個勁地用鞋底蹭地板,覺得自己挺冤枉的,要是真的和洛容雪早戀,也就那麼的了,現在就是那麼一點故事,被誇大了。
「……總的來看,你還是好學生麼,學習成績和體育都很好,保持成績,專心讀書,別干那些頭腦發熱的事情,學校會考慮你的保送的……」
「其實,校方對這樣的事情一般是睜一眼閉一眼的,主要是你小子鬧的也忒過火了。」體育王老師特意留下了,也是年輕人。
「我尻,這沒影的事兒,還當真了。」我撇嘴。
「你看,你還說髒話。」
「王老師,我現在就想破口大罵。本來沒什麼,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劉商還真的開始追求洛容雪了呢!」
「你追歸追啊,別耽誤了咱們寒假的訓練,開學后的耐克校際聯賽我還指望你們幾個呢。」
對兒子的進步,屈沈是很滿意的。高中的政治?開玩笑,一幫孩子知道個屁,只不過是背誦的功夫,分低點就低點吧,能考八十分就是全班的第一了,這孩子用功點,還是有出息的,他看了看在茶幾旁下圍棋的兒子,還有自己喜歡的劉商。
「劉商,你政治考了幾分?」
「六十五分。」
「怎麼這麼差?你倆用心一點不行麼。」
「記不住,弄亂套了。」
「得,你也不是政治的料。兒子,你加小心。」他發現棋盤上的白棋又蠢蠢欲動了。
「爸,您沒事自己玩去不行麼?觀棋不語,您不知道啊?」
屈沈覺得兒子越來越象自己年輕的時候了。「你姐明天回來,要不你去接得了。」
屈晚晚要回來了,她這半年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