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姊程綝
「你叫程天嗎?」海關的關員慣性地確認我的名字,核對過證件的資料,蓋上印章,然後像是公式的說了一句:「歡迎成為香港公民。」
「謝謝。」我誠惶誠恐地接過證件,神情顯得不安。也許自已沒犯上什麼,能夠批準來港定居亦叫不少鄉間親友羨慕,但我由始至終覺得這並不是一個屬於自已的地方。今後的生活,對一個還差一點才成年的少年來說,是充滿著茫茫然。
人說中國富起來了,發展得比外地還好,但事實上富有的只是一小撮人,窮的仍佔大多數,特別像我們這種活在鄉間的低下層,更遠和富裕沾不上邊緣。
順利通過了海關,我提起行季繼續前行,算是展開人生的新一頁。這天過關的人很多,大堂內喧喧嚷嚷的夾雜著種種方言。我不敢做聲,因為從網絡上我知道香港人大部份討厭新移民,認為我們是來掠奪他的資源,都是白吃不做的一群。我明白他們的心情,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什麼都不會的自已,日後能為這個城市貢獻什麼。會否成為他們口中的蝗蟲,此刻仍是未知之數。
「呼,我真的能在這種地方生活嗎?」對著這陌生城市,我沒半點信心。我讀書成績不好,英語半點不通,更無任何技能。可以想像從今天起的日子,是將會很難捱過去。
「阿天!這邊啊!」然而內心的不安,都隨著不遠處傳來的開朗叫聲而剎那消退。聽到這聲親切的呼喚,一直垂著頭的我終於擡起脖子,眼眶映著猛揮著手,歡天喜地的綝姐。
「走快點!姊在這邊啊!」
幾年沒見,綝姐比以前更美了,她把秀髮束成髮髻,樸素臉上不施脂粉,精緻五官和嬌嫩肌膚卻己散發著叫人動容的魅力。那圓滾滾的慧黠眼眸,仍像當年一樣發出留住他人心神的懾人光彩。
「姊…」
「你來了!太好了!阿天你終於來了!」
大概沒有人會否認,親人的笑容,永遠是最能使人在一瞬間心情變好。
(一)
「怎麼帶這麼重的行李啊?都說這邊什麼都有,還用拿什麼來?」搶著接過我行李的綝姐把沈甸甸的背包拿在手,帶點抱怨問道。我則像是找些借口的推託說:「是姑媽要我帶來的,說都是姊妳愛吃的家鄉小點。」
「哦,姑媽真的很疼我呢。」聽見是姑母的一番心意,綝姐頓時語帶感激的展現笑容。她領我登上火車,看到我笨笨拙拙的臉無表情,帶點調侃笑道:「怎麼了?好像一點也不開心的?」
我傻呼呼的回答:「沒有,只是有點不習慣,覺得這個地方很陌生。」
綝姐不經意的四處張望說:「是嗎?我覺得不會差太遠啊,湖南的高鐵比香港的火車還要漂亮吧?」然後想了一想,又捉弄般道:「還是不捨得家裡的小女友,所以不開心了?」
「我哪裡有女友?」我嗆著大叫,綝姐半掩嘴說:「是嗎?幾年沒見,已經是個小帥哥了,會沒女朋友嗎?大姊才不相信。」
「都說沒有啊!在公眾場合拜託不要亂說話!」雖然在火車上應該沒幾個人聽懂我們的家鄉話,但我仍是耳根發紫。另一方面被綝姐稱贊帥哥,心裡其實也是蠻爽的。
我名叫程天,今年十七歲,湖南長沙人仕。身邊這位是比我年長五年的姊姊程綝,今年二十二歲。八年前,她跟隨父親一起來港定居,正如大姊所說,幾年沒見,大家都改變不少,記憶中她當年是個有點兇,對我頗為嚴厲的姊姊。可現在眼前的她,卻完全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我們的母親在我倆年紀很小時便已過世,兩姊弟過著單親生活。而因為父親要工作,照顧我的責任便完全落在綝姐身上。過住每一天我倆都是一起渡過,直到有一日,跟政府部門有點人脈的叔父告訴爸爸,可以申請他和綝姐到香港定居,我們的生活才改變過來。
「怎麼不帶阿天一起去?他一個留在家裡怎麼辦?」相對於我,綝姐是當時最反對的一個,但叔父勸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名額只有兩個,只要他們在香港住滿幾年,便可以用團聚的理由把我也申請過去。
「那爸爸你把阿天帶過去吧,我十四歲了,可以照顧自已,總不可能留他一個小孩子獨個生活。」綝姐堅持把機會讓給我,但叔父解釋她再過幾年便十八歲,成年後要批準將會十分困難。最終綝姐說不過大人們,只好接受他們的安排,而我就交由姑母照顧。
「阿天,你在家裡要乖點,爸爸和姊姊一定會把你接過來。」臨別時,綝姐那張哭泣的臉我到現在仍沒忘記。因為工作,父親平日早出晚歸,兩姊弟可說是相依為命,我沒想像過失去綝姐照顧後的日子將會怎過,只是為了讓家人放心,當年只有九歲的我那天很堅強,沒有在他們面前流下一滴眼淚。
綝姐揮著手,她走了。那一天,我甚至沒有想過今生會否再有機會見到我的姊姊。
姑母是個很好的人,她沒令我有個不幸的童年,但寄居親戚家裡,始終不像往時的自在,我想念我的家人,想念我的綝姐。
當然在科技進步的今天,分隔兩地也總不會失去音訊。我和綝姐一直有用微信等通訊工具來保持聯絡,也有互相發送照片來讓對方知道近況,但隔空對話的感覺,始終比不上面對面的親切,而且綝姐來了這邊的工作似乎十分忙碌,發一個訉息往往要很久才收到回覆。我悔恨綝姐在身邊時沒有多跟她聊天,有時候憶起她說話時的兩片唇瓣,不其然有種很遙遠,很思念的感覺。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幸運地在我快將踏入成年前的一年,叔父告訴我:父親替我的申請經已獲批,我可以到香港跟家人團聚。
我愛我的家鄉,但能夠和真正的家人一起生活,還是令我感到無比快樂。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倒數,算算還要過多少天才能見到我的親人,日子愈近,心情就愈見興奮。
到了今天,等了又等的日子終於來臨。縱然為了在綝姐面前顯示我已長大成人,不再是往年的小孩,一路上我故意裝作不以為意,可內心的喜悅,恐怕已早溢於臉上。
我跟隨綝姐腳步來到他們的居所,正確來說,從今天起這兒也是我的家。
我家從來不是一個富裕家庭,我當然不會幻想這將會是間豪華大宅,但只能勉強容納兩個人住的空間,又的確是叫人氣餒。這個房子只有一個房間和一個小廳,綝姐還自豪的向我介紹:「看,還有獨立的浴室,不錯吧?」
「也小得太可憐了吧。」農村的屋子都比較寬敞,就是姑母家中最小的房間,都比這裡要大得多。目睹我那失望表情,綝姐有點不滿說:「你這個是什麼表情?香港寸土寸金啊。」
我望著這間未算家徒四壁,但也相差不遠的房子,彷彿帶著疑問的說:「姊妳和爸就是住在這裡?」
綝姐沒有正面回答,相反是在迴避的轉個話題:「你坐一整天車也很累了吧,走洗個澡,我弄晚飯給你吃。」
我直覺綝姐是在瞞我什麼,但也沒有深究,從旅行袋拿出幾件替換衣服便獨個轉進浴室。這間房子真的很破舊,連浴室的門也是壞掉的。就在我脫掉上衣,正要脫褲的時候,木門突然被打開,綝姐指著掛在架上的毛巾說:「毛巾是新買的,你拿去用吧,骯髒衣服放在盆子裡,我晚上洗。」
我對姊連基本的禮儀也沒有,顯得不滿的咕嚕道:「我不是小孩子了,進來總要敲門吧。」
綝姐被我一說,明白我的意思,翹起手說:「你在怪我侵犯你的私隱嗎?我弟弟什麼時候變大人了?」
「本來就是大人啦,都十七了。」我仍在抱怨著,可正當想繼續脫褲,卻發覺綝姐一點離去的意思沒有,她更賭氣的說:「脫啊!你身上有什麼地方我沒看過了,以後還要我替你洗內褲,就讓大姊欣賞一下,我的弟弟有多大人。」
我想不到綝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登時滿臉通紅。綝姐沒給我下台階,挨在門邊等著看我出醜,要給小弟來個跟大姊不可駁嘴的下馬威。
「哼,以為我不敢嗎?」我兩姊弟有一個共通點,都是受不了別人挑釁。看到綝姐那「量你也不夠膽」的得意嘴臉,我把心一橫,奮然把內外兩條褲子一拼拉下,讓那長滿男性體毛的陰莖暴露在親姊面前。
「呵。」綝姐臉無懼色,直瞪瞪的看著垂軟的雞巴,隨即不作一回事的說:「以為什麼了,還不是小屁孩一個,學人談什麼私隱的?」
說完綝姐不屑一顧地關上木門,我冷靜下來,不禁一陣後悔。沒想過多年沒見,第一天便在綝姐面前露體,羞恥之餘,心裡也碰碰的跳。打開水龍頭,一陣水花撲面,不自覺地憶起住事。
綝姐說得不錯,小時候都是她替我洗澡,我身上有什麼地方她沒看過了?這根東西只不過是比以前大了一點,毛多了一點,在她眼中是沒什麼稀奇的。
然而不只綝姐看過我,她的裸體我亦曾經見過。小時候為了省水,綝姐經常領著我脫光一起洗澡,但那真是很小的時候了。後來不知從哪時間始,綝姐說我長大了,要我獨個洗澡。有時候小孩子撒嬌,她才勉強的替我洗,但總不再在我面前脫衣服。
直到有一次去親戚家喝喜酒,大人們喝得很晚,於是索性留在姨丈家裡睡。姨母著綝姐先帶表弟妹去洗澡。我當時只有七歲,和表弟們玩得興高采烈,幾個小孩子聽見可以玩水,便吵嚷的脫光衫褲衝到浴室,不久看到同樣一絲不掛的綝姐步進來。
「姊妳也洗澡嗎?」我已經有幾年沒跟姊姊洗澡,有點奇怪的問道,綝姐像是不意願地回答:「只有你們幾個小孩子可以嗎?」
這時候綝姐用浴巾掩著身體,隱約間可以看到兩個隆起的胸脯。那年紀的我對性仍未有感覺,只知道女孩子身上長有兩個包子,好奇心的驅使下令我想多看一會,但又因為害怕被綝姐責罵而不敢直視。
表弟妹們年紀小,完全沒有在意綝姐的裸體,繼續在浴室裡奔跑跳玩,姊生氣的叫他們不要亂跑。這時其中一個表弟地滑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綝姐大驚,放下手中浴巾上前去看,這剎那我終於可以清楚看到她胸前的兩只軟肉。
這就是鄰居明仔說的女生奶子嗎?好像很軟綿綿的。那粉紅色像草莓的東西,就是給小孩子吃的奶頭?
「男孩子不要哭好嗎?」綝姐努力安撫表弟,手在撫摸他撞痛的額頭,隨著動作兩個渾圓的胸脯輕輕晃動。我被這不曾看過的景象吸引住了,當年十二歲的綝姐乳房不算很大,但那晃動的光境卻使人震撼,記憶中尚未發育的我仍未懂得勃起,只是本能地被女生那獨有的軟肉留著眼球。
可是更震撼的隨即而來,就在綝姐雙手抱著表弟站起的時候,我看到一團陰影,定睛一看,是一堆黑毛,在兩腿間構成了一個尖尖的三角形。
那一瞬間我的心跳了一下,當時的我是不知道大人下面是會有頭髮,也從來沒意會到每天一起生活的綝姐已經是大人。她說我長大了所以不再跟我一起洗澡,原來長大了的是她而不是我。
對自小失去母親的我來說,這是第一次目睹女孩子的全部,綝姐彷彿亦察覺我在觀看她的裸體,表情顯得不大自然。但後來她並沒從地上拾起浴巾遮掩身體,而是半蹲下來,一個個地替小孩子們清洗,我因為自覺比他們都要年長,縱然很想走近綝姐身邊,但仍裝作懂事地自行洗澡,並幫忙表弟穿衣服。
理所當然地綝姐是所有人中最後一個穿上衣服,她站起來時故意背著我,有點不願意讓我看到她下面的毛髮,像是害怕我會問些什麼,而我亦沒有提起,自此以後,綝姐是再沒在我面前脫過衣服。
那是我懂事後唯一一次看到綝姐的裸體,說是印象深刻,其實景物模糊。乳頭的顏色,胸脯的形狀早已想不起來,只記得那是個一具在晚上亦白得發光的清晰胴體,亮麗得叫人耀眼。
「我在想起什麼了!」我把冷水開大,阻止自已的胡思亂想,我不是一個讀書人,但亦明白意淫親生姊姊有違倫常,是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我不能幻想綝姐的裸體來挑起自已的性慾,特別是在將一起生活的今天,更不可以在精神上侮辱我的大姊。
我強行抑壓情緒,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從浴室步出,看到綝姐還在廚房裡準備,我重新打量這間今後將成為自已家園的房子,心想如何能住得了三個人?
忽然想起什麼,再次折返浴室,發覺架子上除了剛才自已的浴巾外,就只有另外一條應該是屬於綝姐的毛巾,再望望鏡子下只有一個牙刷,怎樣看,今日之前這裡也不會是住著兩個人。
不作一聲回到小廳,綝姐已經弄好晚飯,歡喜的拿到桌上,我像是明知故問的道:「不用等爸回來吃晚飯嗎?」
綝姐被我這問題錯愕了一下,隨即漾起笑意說:「他有點忙,說不回來吃晚飯了。」
「是嗎?其實…」我沒心情轉彎磨角,直接了當問綝姐:「爸不是住在這裡的吧?姊妳在瞞著什麼?」
綝姐再次一愕,明白隱瞞不了,搖搖頭顱,微笑說:「我也沒打算瞞什麼,既然阿天你以後住在這裡,早晚也要告訴你,是啦,爸不是住在這裡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不是一起住?在這裡都沒其他親人了,那爸住在哪裡?」我不明問道,綝姐嘆一口氣,有口難言的說:「其實是這樣,爸…替我們找到新的媽媽了。」
「新…新的媽媽?」我但覺腦袋一片空白,像是眩暈的坐在椅上不懂應對,綝姐解釋道:「這件事一直沒告訴你,是因為阿天你年紀還小,怕你誤會…」
我沒聽姊把話說完,冷冷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有六年了吧。」
「六年?即是你們來了兩年不到,他就跟別的女人好了,姊妳一直一個人住的嗎?」
綝姐知我心情激動,盡量把語氣放輕,以免觸動我的情緒:「是,但這樣更方便啊,女孩子獨個住是最輕鬆的,而且…」
「混蛋!」我再也按捺不住,用力打在牆壁上,發出碰聲巨響:「這樣的一個男人,把女兒和兒子捨下不顧,難怪近年連電話也沒有了。」
綝姐替父親辯護道:「其實你不能怪責爸,他仍年輕,需要有人照顧,不可能因為媽走了,就孤獨終老。」
「需要人照顧?那他的女兒就不用照顧了嗎?要妳一個女孩獨自在這種陌生地方生活,把兒子留在鄉間不理,還算是人嗎?」我質問道。
「阿天,爸沒有把你不顧,至少他也把你申請過來了…」
「我才不稀罕!如果早知道這事,我寧願永遠不來!」
對我的激動,綝姐臉上一片淒涼,不知道可以再說什麼。看到她悲傷的臉,我感一陣內疚,冷靜下來,道歉說:「對不起,其實最傷心的應該是姊,我沒顧及妳感受了。」
綝姐笑笑搖頭:「沒有,鄉間很多人出外打工都是獨個生活的,我這種又算什麼?而且今後阿天你來跟我一起生活,豈不是不再孤單了嗎?」
「姊,那這些年來寄給我的生活費,是不是都是妳付的?」我望著綝姐眼眸,她刻意躲開我的眼神,不作正面回答:「吃飯時候不要談錢好嗎?」
我嘆口氣,再次凝望這半句鐘前抱怨的小房子,綝姐要屈住在此,全是因為要把錢都寄回鄉照顧我這小弟,試問還有哪一個家,會比這裡溫暖?
這幾年裡在姑丈家寄人籬下,每每遇上不愉快的事情,我總會抱怨爸姊把我不顧而去,但到了今天,才知道綝姐原來是一直比我更孤零零,至少我還有個算是疼我的姑母,而姊每天對著的,就只有四面牆壁。
我再也找不到話說,唯有垂下頭來,默默道:「對不起,姊。」
綝姐像是忍著淚水,彷如回到從前般撫摸我的頭皮說:「傻瓜,姊弟一場說什麼道歉呢?今天看到我弟弟長得這麼高大,姊高興都來不及了,還用你向我說對不起嗎?」
我很後悔剛才在衝動下說出永遠不來的話。綝姐等了今天多久;而我,亦等了今天多久。
「姊…對不起…姊…」
(二)
就是這樣,我和綝姐展開了兩個人的同居生活。我知道我的用詞是有點奇怪,哪有一家人會用同居來形容?
由於只有一間小房,理所當然地我倆是姊弟同房,但請不要誤會,在知道我將要來港後綝姐早有準備,我倆睡的是上下隔的雙層床,毫無半點身體接觸,更遑論發生什麼出軌的事情。
本來以我家的經濟,是可以申請幫補生活的綜合援助計劃。但綝姐緊持自己能夠工作,不想這個年紀就成為社會負擔。對此我是很明白姊的想法,從小開始她已經是個有原則的女人,亦因此令我更尊敬我的姊姊。
然後得到社會福利署的安排,我進了附近的一所中學,因為學歷問題,十七歲的年紀,只能勉強入讀中四,我早有會遭受白眼的心理準備,為了不令綝姐失望,一切的冷言冷語,我都決心要承受下來。
「在這裡,沒有知識是活不下去的,你在學校是會給同學取笑,但不用理會,做好自已,讀好書,將來才有前途。」綝姐再三叮囑我。當年因為父親再婚,綝姐在這裡只讀了兩年便沒有繼續升學,一直努力打工賺錢。幾年間白話進步不少,但少不免仍是被喚作大陸妹和鄉下人等帶有譏諷名稱,可姊都一一捱了過來。
我發誓今天,也要跟綝姐一樣堅強。
「程天,把這段讀出來。」
「老師,這些我在家裡沒讀過,不太會。」
「是這樣嗎?不是說現在大陸的水平很高,可以上太空了嗎?怎麼連這種簡單的英語也不會?也不知道學校政策怎麼搞的,收這種插班生,把整個班的平均分都拉低了。」
無論在什麼地方,總會有一些看不起別人的人,你不能跟他們爭論什麼,也沒法跟他們爭論什麼,只能垂下頭默不作聲。我知道有些歧視是改變不了,進學後的半個月,因為廣府話差勁,好幾次在學校受到白眼,我都有想要放棄的衝動,可是每當下課後去到綝姐的小店,看到辛勞工作的大姊,那念頭便會立刻煙消雲散。
「綝,多來兩份煎餅。」
「好的!」
正如綝姐所說,她學識不多,找不到什麼好工作,開始的時候在一些超級市場當收銀員。後來經別人介紹,到了一所小賣店打工,老闆本來不想請女孩,嫌她們沒氣力搬貨,但因為知道綝姐弄家鄉的煎餅味道很好,於是特地在小賣店前弄了一個位置賣煎餅,算是十分有商業頭腦。
「姊!」天時暑熱,每天來到,都會看到綝姐香汗淋漓,除了煎餅還要幫忙搬貨收拾,可以說是忙過不停。
「阿天,你來了嗎?」然而無論多忙,每次見我,綝姐都會咧出甜美笑容。她談不上是絕色美人,但總算是個漂亮女子,間中有一些狂蜂浪蝶纏個不休,姊總有辦法巧妙脫身。
「綝妹,什麼時候跟我約會?我請妳去吃晚飯。」
「好啊,我喜歡吃煎餅,你多買兩份,順便來兩客飲料,我們坐在這裡一些吃。」
看著姊那從不會得失客人的表情,我只能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而綝姐亦是個盡職的夥計。
「呼,今天熱死了,這種天氣都有那麼多人愛吃煎餅。」回家後,綝姐伸著懶腰,我在旁邊冷眼的喃喃自語:「他們不是想吃煎餅,是想吃掉妳。」
「嗯?阿天你說什麼?」
「沒什麼!姊妳這麼累,晚飯由我來吧,妳去洗個澡好好休息。」為了不成為綝姐的負擔,從不久前開始我倆輪流做飯,初時綝姐不肯,但經不起我的堅持,最終只有接受下來。身為學生的我能夠為這個家貢獻的事不多,做點家務已經是唯一可以做到的事。
「也好,今天真的很累,要早點睡。」綝姐拖著疲憊身軀進去浴室,我則準備飯菜,這晚天氣悶熱,煮的都是以消暑為主,不消一會大功告成,我把碗筷準備妥當,下意識地朝浴室方向望去。
「今天洗那麼久啊?」
小小的一個房子,空間不多,在廳子連浴室的水聲也聽得清楚。而且因為門鎖壞掉,姊又習慣了獨居,洗澡時木門輕掩,可以說是毫不設防。
這是每個晚上都會出現的情節,每當綝姐洗澡,我便會渾身不自然起來。聽著沙沙水聲,可以想像綝姐現正全身赤裸,童年時見過的一幕再現眼前。當時沒有看清楚的那副身軀,如今每晚都沒有遮掩地暴露在只相隔一道掩門的咫尺之間。
我自問對綝姐沒有歪念,但始終是一個女人的身體,對正處青春期的我來說是有著無比的吸引力。我渴望知道小時候的驚鴻一瞥,是否有如往後日子所憶起的渾圓柔軟。這只是一種好奇,沒有什麼不潔思想。說來那日綝姐也可以毫不掩飾地直視我的裸體,今天我不經意地偷看一眼,相信不會有什麼後果。
想清楚,浴室就在通往睡房的旁邊,如果我這時走進睡房拿點東西,經過時不小心從門隙看見,只怕亦合情合理。我不貪心,只看一眼,確認一下自已的記憶力便立刻離去。
「去吧,我答應真的只看一眼。」鼓起勇氣,踏出腳步,然而無論給予多大藉口,不對的事說一百遍也不會變成對。我自知偷窺是一種下流行為,何況那個是親姊,就更是一等下流。這一步提了很久,還是無法踏出。
這不是我首次決定行動的晚上,過去每天,我都下著同樣決心,然後同樣地有著年青人的猶豫不決而沒有實行。
「怎麼了?不是說好今天一定要…」這個時間簡直就像一個鬥爭,是良知與慾望間的鬥爭,誰也知道偷看一眼不會怎樣,親愛的綝姐不會因此與你斷絕姊弟關係,大不了是罵你一聲下流,我想她應該也理解年輕人的意志是何甚薄弱,一時受不住誘惑是情有可原。
「受不了,雞巴都硬起來了。」婀娜多姿的曼妙軀體在腦中浮現,我喉嚨乾涸,下體充血。好吧,我認了,我是幻想綝姐的身體。那些什麼好奇,什麼只確認記憶全都是廢話。我根本就是心有不軌,想以偷窺親姊來滿足自已的性慾。
天人交戰,糾纏不堪,最終一如過住,直到以毛巾抹著微濕髮尾的綝姐推門而出,我仍是沒有作出任何行動。而且更因為生怕被識破心有歹念的作賊心虛,先發制人的嚷著說:「怎麼洗這麼久?飯都要涼了。」
綝姐作了一個不以為意的表情,提起右手,指著腋下部位說:「對不起,毛毛長出來了,順便清理一下。」
姊妳是說,妳在剃毛嗎?妳知不知道女生這一句說話,是可以帶給男生多少遐想?特別是一個半分鐘前仍在認真考慮是否要偷看妳洗澡的弟弟。
在鄉間生活的女孩大多沒清理腋毛的習慣,綝姐來港多年,也追上了這裡的文化。聽綝姐說到自已的毛髮,我不禁聯想起她下面那尖尖的三角型。是很柔順,很烏黑的三角型。
想到這裡我臉成青色,下體硬過不行,連站起來的勇氣也沒有,綝姐見我一動不動,以為我在生氣,嘟著嘴說:「你肚子餓先吃飯嘛,哪用等我,現在夏天都穿短袖,不清理乾淨很難看的,你知道你大姊的毛長得很快。」
靠!還在說?妳想妳弟弟的弟弟安靜不下來嗎?
綝姐看到我作不一聲,開始擔心問道:「真的生氣嗎?真的那麼餓?」
對著這大發條的笨姊我哭笑不得,我哼聲說:「姊妳雲英未嫁,說話就不要那麼不雅好嗎?」
綝姐莫名其妙的道:「有什麼不雅?我的說話有什麼不妥了?」
我忍不住大聲嚷叫:「求妳不要在弟弟面前毛來毛去好嗎?我好歹也是個男生,妳這樣說,我會幻想到妳其他地方去的!」
綝姐大概想不到我會有如此反應,作了一個驚訝表情,我拼了出去,繼續說著:「還有下次洗澡請把門關上!水聲那麼響,飄出來的煙那麼香,妳弟今年十七歲,血氣方剛,意志力很薄弱的,萬一忍不住偷看就不好了!」
「偷看我?我是你親生姊姊啊?」綝姐不可思議的說,我瘋了的叫:「姊也是女人,女人應該有的東西妳也有,我是男生會有遐想的好不好?」
綝姐托著頭,認真思考說:「這樣嗎?如果你是好奇,給你看看沒關係唷。」
「妳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這種事可以沒關係?」我瞪眼怪叫。
綝姐說得輕鬆的笑道:「是啊,都是同一個媽媽生的,況且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沒看過,多看一遍有什麼關係?」
「原來我姊是這樣開放的嗎?」我很後悔,後悔過去每天沒有堅決地把勇氣拿出來,原來真只是一句滿足好奇,便可以不了了之。
說到這裡綝姐更扭扭輕腰,愉悅笑說:「想不到原來我蠻有魅力呢,連小弟也對我有興趣。」
「大姊妳在說什麼了,我只不過是…」
「開玩笑的,不跟你胡謅,快點吃飯吧,待會要你洗碗的呢。」綝姐轉個話題,拿起筷子催促我道。
我雙眼眯起,心裡盤算既然妳說得這樣清楚,我就恭敬不如從命,明天一定要好好偷看過飽。
然則接著一天放學回家,我發覺那不知道壞了多少年頭的浴室木門,被換上了一個相當堅固的簇新門鎖。而從那天起綝姐亦聽從她親弟的意見,每次洗澡都把門關得很穩,沒有半點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