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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狱天使

日期:2019-08-01 作者:佚名

內容簡介:這是一個有錢有勢的人的世界,一個物慾橫流的時代!眾生茫茫,皆追名逐利。主為了拯救世人,將天使降到人間。天使對懵然眾生道:「信我者,可得永生。」然而眾生不信,要將天使釘在十字架上燒死。於是天使褪去潔白的羽翼,化身為惡魔降世。誘惑眾生道:「以汝之靈魂交換,可得永生。」眾生趨之若鶩。故事講述的就是一個墮落天使「救世」的故事……

第一章煉獄咖啡前言

人類皆有兩面,在暗的一面裡,都流著獸性的血液!

※※※※※※※※※※※※※※※※※※※※※※※※※※※

一八六○年,瓦特發明蒸汽機,揭開了蒸汽時代的序幕。

十九世紀七○年代,隨著內燃機和電動機的發明,人類開始進入電氣時代。

一九○三年十二月十七日,萊特兄弟駕駛著自製的飛機,在美國基蒂霍克海濱試飛成功,人類文明發展到了飛行時代。

一九四五年七月十六日,隨著第一顆原子彈在美國新墨西哥的阿拉莫戈多沙漠地爆炸成功,宣告了核子時代的來臨。

二戰之後,人類文明以幾何級數的高速發展著,太空時代,電子時代,電腦時代,網路時代接連到來,短短的幾十年內,高速發展的文明闖入一個又一個新奇的領域。

最終,他們開始逼近基督教教義裡最禁忌的領域:人為地干涉、影響生命的誕生!

一九八三年,世界上第一種轉基因作物,含有抗除草劑轉基因煙草在美國培育成功。

一九九七年,一隻名為多利的克隆羊在英國誕生,他的出現,意味著人類摘取了生物學上的禁果,篡奪了上帝的專利!

從此,轉基因食品和基因生物開始氾濫,基因時代降臨人間……

二○二○年,人類基因譜圖完成,同年歐盟與中國秘密合作,實施以創造完美人類為目的的「奈落」計劃。

二○四五年,高速發展的人類文明,再一次侵入了上帝的領域……

故事的開始,是在中國東南沿海,一個名叫龍市的地方。

「讓讚美如風天空海闊飛,讓讚美浪花般海中濺起,高唱萬有之上榮耀無限之處,全屬我主尊貴耶穌所有……」

一陣陣清朗嘹亮的讚美歌聲,從龍市最大的天主教堂裡傳來,繚繞在過往行人的耳邊。

這是星期天晚上八點,歌詠團正在舉行的唱詩儀式。莊嚴的講台上,二十多個歌者高唱著讚美詩,整個教堂裡充滿了肅穆、莊嚴的氣氛。

唱完詩,當地最有影響力的駱神父,雙手捧起聖經,帶領著信徒們開始禱告。

「主啊,你創造的宇宙無限遼闊,你創造的萬物如此神奇……你是萬能,你是永恆,你是我父我母,你是我的全部!阿門!」

駱神父每領讀一句,信徒們就跟著念一句,聲音震動教堂內外。

方強夾雜在信徒中間,無比虔誠的禱告著,滿臉都是對主的崇拜和恭敬。而且那種崇敬之色,真正是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毫不虛假。

今年二十五歲的方強,自小父母雙亡,目前是龍市科學研究所的一名科研人員,也是當地天主教會的忠誠信徒。

他長的不是很英俊,但是有著一張陽光般的笑臉,雙眼總是閃動著純真而熱情的光芒,令人感受到他內心豐富美好的世界。

禱告完後,星期天的活動就全部結束了,信徒們陸續離開了教堂。

只有方強還站在原地沒走。

「孩子,今天需要主的指引嗎?」

駱神父微笑著招呼方強,他一向很喜歡、關心這個年輕人,在他看來,方強是那種最忠心的信徒,未來必將為福音的傳播、天主教的推廣做出極大的貢獻。

方強也從未令駱神父失望過,不僅自身堅持對主的信仰,還做了大量行善積德的好事,下個月就將正式接受洗禮,成為一名光榮的神職人員了。

「是的,神父。我需要主的教誨和您的幫助……」方強囁嚅的說,不知想起了什麼,明朗的臉上,竟帶著一點憂鬱。

「還是因為愛情而苦惱嗎?」駱神父問。

方強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駱神父劃了個十字架,慈祥的說:「相信我,孩子。不管你面對什麼樣的困難,主都不會拋棄你的,一定會保佑你平安幸福……」

方強咀嚼著神父的話,忽然間又充滿了信心,微笑著大聲應道:「是的,神父!我相信在任何時候,主都會與我同在!」隨即鞠躬道了聲晚安,精神抖擻的大步奔出了教堂。

他深信不疑,愛情就和主一樣,永遠都不會拋棄自己。

出了教堂後,方強跑到車站,跳上了一輛公車。

今晚他還要趕赴女友的約會。

想到女友葉靈,方強的心裡就充滿了溫馨,那是一個非常美麗、可愛的女孩子,雖然有點任性,但乖起來的時候還是很溫柔的。

哈,等一下見面了,要給她一個驚喜!

方強想著,露出開心的笑容,沉浸在幸福之中。

半個多小時後,公車靠站了。

方強下了車,立即奔向約會地點--市中心一家叫做「煉獄天使」的咖啡吧。

遠遠的,看見女友已經坐在靠窗的一個位置上等他了。

方強興奮的揮動手臂打招呼,加快了腳步跑去,剛到咖啡吧門口,忽然看到前面有個全身髒兮兮的老婆婆,拄著一根枴杖,正在蹣跚的探索著路面。

那是個瞎眼的討飯婆!

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方強連忙走到了老婆婆身邊,攙扶住了她的手臂。

「老婆婆,您要過街嗎?小心腳下……來,我扶您過去吧!」

「謝謝,謝謝……」老婆婆感激的直點頭,緊緊拽著方強的手,吃力的緩緩向前挪動。

方強索性將她背了起來,大步走向對街。

卻沒有看見咖啡吧裡射來異樣的目光,不滿的瞪著自己的背影。

就在這同一時間,龍市國際機場。

一架從首都飛來的大型客機緩緩降落。

飛機停穩後,乘客們魚貫下機,取了行李湧向出口。

機場外面,站滿了等待接機的人。

高天林站在最前面,伸長脖子,焦急的望著湧出來的乘客。

他是龍市安全部門行動科的科長,一向深受信任,手握該部門的重權。

然而今夜,高天林心裡卻忐忑不安。因為,他已決定叛變!

美國的特工,早在兩年前就開始謀劃策反高天林,經過精心的安排和大量金錢、美女的攻勢,終於攻破了這位行動科科長的防線,使他心甘情願的變節投降了。

正式叛國、逃亡的日子就定在明天早上!

今天傍晚下班前,高天林已做好了逃亡的一切準備,包括暗中拆卸下了部門內部存儲資料的兩台電腦硬碟,偷偷帶回了家裡。

明早七點,對方派來接應的人將與高天林碰面,並通過秘密渠道將他送往國外。而硬碟被盜至少要等到九點整,同事們都來上班之後才會被人發現。

那個時候,再想抓他已經來不及了!

只要能順利挨過剩下的這幾個小時,不引起懷疑,到了明天,等待高天林的就將是夢想中的花花世界了。

但是事情突然有了點變化。

下班之後,高天林接到了消息,首都的國安總部一位最高級別的女特工,突然連夜搭機趕來龍市。

事先沒有一個同事知道這位女特工要來,也不清楚她是來執行什麼任務的。

高天林緊張了起來,決定親自到機場去迎接這位女特工,摸清她的來意。如果情況不對的話,就設法立刻將她除掉,以掃除後患。

「來了!」

高天林驀地眼前一亮,捕捉到了目標。

湧出來的人流裡,一個身材高挑的軍裝美女,猶如鶴立雞群般吸引著每一個人的視線。

這個美女的身高,足有一米七六,玲瓏浮凸的身材裹在標準的橄欖綠軍服裡,顯得格外的健美、挺拔和充滿幹勁,只能用「魔鬼」兩個字來形容。

但她的面容卻端莊如天使,雙眸凜然而充滿正氣,有種不可侵犯的距離感。

「雨蘭處長,這邊……」高天林揮手招呼著,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軍裝美女也瞧見了他,秀眉微微一蹙,但還是走了過來。

她並沒有穿高跟鞋,看上去卻已經比大多數男人都高了;而她走起路來那種標準的軍人步伐,烏黑發亮的尖頭皮鞋輕盈而有力的踏在地上,更是流露出一種從容不迫的威嚴氣質,令人不由自主的自慚形穢。

每個男人在她面前,都會覺得自己矮了一截,不僅在個頭上,也在心理上。

心中有鬼的高天林,此刻更是有種強烈的壓迫感,笑容也彷彿有點僵硬了。

對手絕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眼前這個美女,就是中央特委裡著名的女情報處長、號稱「中南海第一女保鏢」的女特工雨蘭。

她今年只有二十三歲,但已為國家出生入死,立下過無數汗馬功勞,年紀輕輕就被授予了少校軍銜。有她出馬,任何任務都絕對能乾淨利落的完成。

「高科長,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了嗎,不用派車來接我……」雨蘭沉靜的說著,並伸出手來,跟高天林握了一下。

白皙的手掌,握起來又滑膩又柔嫩,手指有點冰涼,但是卻修長、有力,可以感覺到其中蘊藏著驚人的力量。

「哎,雨蘭處長您太客氣了,派輛車很方便的,一點也不麻煩……」

高天林滿臉陪笑,介紹了跟在身後的手下小馬,又叫小馬去提雨蘭拖著的行李箱,但是卻被雨蘭禮貌而堅定的拒絕了。

三人出了機場,來到停車處,那裡停著一輛賓士車。

雨蘭將行李放進了後車廂,坐上了後排座位,而高天林則坐上了副駕駛座。

小馬插入鑰匙點火,腳踏油門,開動了賓士車。

葉靈坐在「煉獄天使」咖啡吧裡,又好氣又好笑。

男友方強正在外面,攙扶著那個瞎老婆婆過街。

約會的時間是八點半,他已經遲到了,竟然還有心思去做好事,唉,沒辦法,由他吧!

葉靈無奈的搖了搖頭,端起杯子,啜飲著溫熱的咖啡。

這家咖啡吧,佈置的安靜、典雅,情調十足,原來的吧名就叫做「天使」,來這裡消費的,基本上都是收入不菲的白領階層。

後來,一對青年男女在咖啡吧裡分手,男的激動之下,當場舉刀自刎,鮮血滿地,死於非命。

這件事經過媒體渲染,一度在全市引起轟動,「天使」也因此而聲名大噪。

不知怎麼的,以後許多關係破裂的情人,都會選擇在這家咖啡吧裡分手。雙方或者友好或者不友好的喝下最後的咖啡,彼此成為陌路人。

於是,老闆索性將吧名增加了兩個字,變成了「煉獄天使」。整個布置和色調,也變的更幽暗、深沉,甚至還有一點憂傷的感覺。

葉靈抿抿嘴,放下杯子,從手提袋裡取出了一面小鏡子和口紅,開始給自己補妝。

今天她想留下一個最好的形象給他。

鏡子裡出現的,是一張洋娃娃般精緻、清純的臉蛋,眉目如畫,整齊的劉海,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

從小每個人都稱讚她的美貌,說她絕不輸給任何明星。無論是哪個男人,若能找到她當女友,都可以說是人人羨慕的幸運兒。

葉靈也深以為然,最起碼,她覺得自己能接受方強的追求,完全是他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可恨的是,這個混蛋竟然不知道珍惜這種福氣。

收起鏡子和口紅,葉靈回想起了自己和方強認識的經過。一年多前,她被醫院誤診為B肝帶原者,那些原來圍著她轉的眾多追求者,立刻紛紛打了退堂鼓,避之唯恐不及。

就在葉靈最傷心、最絕望的時候,在教會當義工的方強,走進了她的生活。

是他,義無反顧的關心她、照料她、開導她,陽光般的笑臉和熱情,終於感染了她,使她振作了起來,勇敢的面對生活。

兩顆年輕的心,就這樣貼近了。

之後到醫院複查,發現是誤診,葉靈簡直開心的渾然忘我。當天晚上,她和方強開了香檳,痛痛快快的吃喝了一頓來慶祝。

就是在那個浪漫的時刻,兩個年輕人發生了初吻,正式確定了戀人關系。

應該說,當時吸引葉靈的,的的確確是方強身上那種樂於助人、善良純真的天性。

可是,相處久了,她才發現,彼此的性格是如此不合--他太樂於助人,太善良純真了。

「偏執,也是一種原罪!」葉靈有點怨懟的想著。

「SORRY,SORRY,我遲到了……」隨著道歉聲,方強氣喘吁吁的奔到了葉靈的面前,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

「我八點剛過就出教堂了,可是路上塞車……你別生氣呀,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我沒生氣啦,快坐吧!」葉靈淡淡一笑,招手叫來侍者,又端上了一壺新泡的咖啡。

「沒生氣就好。」方強吐了下舌頭,端起杯子解渴般一飲而盡。他心中有些奇怪,從前自己遲到時,葉靈總要發一些小脾氣,而今天居然灑脫得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葉靈默默的又給他斟滿了一杯。

「阿靈,我有件禮物送給你。」方強神秘的笑著,取出一個鮮紅色的小盒子,放在了桌上。

葉靈瞥了一眼,沒有去接。

方強有些尷尬,只好自己打開了盒子,裡面是一枚金戒指。

「嫁給我吧,阿靈……今天是我們認識整整五百天了。我愛你……我向你求婚……」

方強顯然十分激動,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閃爍的金戒指,讓旁邊幾個座位上的男女,都抬頭望了過來,張口作驚歎狀。

但是葉靈卻無動於衷,神色冷淡。

「謝謝你,強……可惜我不能收。」

「為什麼?」方強的眼神瞬間充滿了失落。

「再喝一杯咖啡吧。」葉靈答非所問的道,「仔細嘗嘗,你沒喝出是什麼味道嗎?」

方強茫然的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

咖啡是苦的,極苦,吞嚥下去後,舌根裡回味的卻是一股隱隱的酸澀。

「啊,這種味道!」方強面色劇變,失聲說,「『煉獄』咖啡?」

這是咖啡吧專門調製的一種咖啡,加入了某種特製的酸味奶昔,據說當年那個自殺的男子,和女友分手前喝的就是這種咖啡。老闆就將它命名為「煉獄」,和這個咖啡吧一起聲名大噪,之後凡是即將分手的情侶,都會來這裡為對方點一杯「煉獄」。

「阿靈,你……你是在開玩笑吧?別嚇我……」方強驚駭的說。

葉靈憐憫的望著他,輕輕的、但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沒有開玩笑。強,我們的緣分已經盡了,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方強的心彷彿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楚一下子湧遍全身。

「為什麼?就因為我……約會總是遲到?」他的眼裡湧出了淚光。

「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我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葉靈冷漠的說。

「我不相信!」方強顫聲叫道,猛地抓住了葉靈的手,抓的是那樣緊,彷彿怕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但是葉靈卻煩躁的把手掙脫了。

「冷靜一點,認清事實吧。沒錯,你是個好人,而且很善良。但我需要的並不是一個熱心的好好先生,而是個強有力的男人,能夠照顧我一生一世……」

「我能夠照顧你的,我能夠!」方強哽咽道。

「不,你不能。你連自己都養不活吧……」

葉靈譏嘲的說,每一句話都像是尖針,一下下的刺著男人痛苦的心。

方強的臉漲的通紅,感到自尊被踐踏得粉碎。

「原來你……你是嫌我窮……」

葉靈清純的俏臉變的陌生而冷酷。

「分手吧!」

這三個字,並不是從面前塗成淡紫色的兩片薄唇中吐出,而是來自旁邊的一張桌子,桌前同樣坐著一對青年男女,女方同樣為男方點了一杯「煉獄」咖啡。

那身穿紅色吊帶裙的女子,雙手撐在桌面上,將胸脯挺得高高的,原本秀美的臉此刻卻顯得有些猙獰。她有如一隻猛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即將打上「前男友」印記的男士。

「沒有房,沒有車,如果要構建我們愛的小屋,那只能向銀行貸款!你和我全部的家當湊起來,要買一幢一百平米的套房,還缺二十萬呢!」

「二十萬!加上銀行貸款的利息,按每月一千七百的房貸還款計算,要還上整整十五年的時間!而如今你和我的月收入加起來,還不到三千元!」

「也就是說,在未來的十五年時間裡,我們倆每個月都只能靠著不到一千三百元的收入可憐地過日子!而這還沒有把房子的裝修費用,電器購買費,以及每月必交的管理費,水電費算進去!這樣的日子怎麼過!」

「總之,這種日子,我是受夠了!林克有什麼不好!他有房有車有游艇……」

說到這裡,女子似乎覺得自己這麼大聲地說話有些不妥,而且周圍的男士都正用鄙夷的目光看著自己,便連忙收了口。

「就這樣,分手吧!今天我買單!」

紅衣女子往桌上丟下兩張鈔票,跺著貓步,很瀟灑地揚長而去。只留下她可憐的「前男友」,一個文質彬彬的眼鏡男,發呆且神智有點不清的癱坐在皮椅上。

不動聲色的看完了這出「分手劇」後,葉靈將目光重新投回到方強身上,冷然道:「窮本來不可怕,多少富翁也是從窮光蛋打拚出來的。可是,在你身上,我卻一點都看不到那種打拚的勁頭!你整天想的就是慈善呀、福音呀、主呀,這些沒用的東西,你讓我失望極了……」

「別這麼說,阿靈!」方強連忙打斷了她,苦口婆心的說,「相信主,我們的心靈才會得到安寧。主會賜給我們所有的幸福……」

「是嗎?那你就對主禱告,祈求他賜給你一個老婆吧!拜拜!」

葉靈一聲冷笑,拎起連衣裙的裙擺,起身頭也不回的就向外走去。

「阿靈,阿靈……」

方強急忙追了過去,奔了兩步又回來,抓起桌上裝著金戒指的盒子,快步追向女友。

奔到了門外,方強的腳步驀然頓住了。

只見咖啡吧外面,停著一輛超豪華的跑車,車邊站著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一看就是錢多的花不完的富家少爺。

這富家少爺一手拿著鮮花,一手攬住了葉靈的纖腰,把她摟在懷裡,大模大樣的朝著方強嘿嘿笑。

「這位就是方先生吧。小靈已經決定跟我了,你就不要再糾纏她了。」

說著,掏出一張簽了名的支票,像施捨給乞丐一樣,輕蔑的拋在地上。

「這裡是十萬元,作為分手的精神損失費。」

方強全身的血液倏地湧到了頭頂,喊道:「誰要你的錢?我要的是阿靈……」

「要阿靈?你憑什麼要她?就憑那個爛戒指嗎?」

富家少爺不齒的笑著,也拿出了一個裝飾精美的盒子,並打開來。

裡面赫然是一枚光芒奪目的鑽戒,還鑲嵌著一整顆晶瑩剔透的「祖母綠」寶石!

方強手裡的金戒指,頓時黯然失色。

手一鬆,金戒指連同盒子一起掉落在地。

淚眼模糊中,舉目望去,就看到葉靈的臉上綻放出如花的笑容,甜甜的吻了一下富家少爺,眼睛裡閃爍的都是鑽戒的光芒。

而富家少爺呢,正趾高氣揚的望著自己,示威般的拿起鑽戒,替葉靈戴上了她細嫩的手指。

葉靈笑的更甜蜜了,一臉的幸福。

富家少爺更加得意,原本攬住葉靈纖腰的手掌,竟然已經下滑到了她聳翹渾圓的屁股上,隔著連身裙,炫耀的恣意揉捏著飽滿的臀肉。

葉靈毫不反抗,反而媚眼如絲,一副心甘情願的舒服表情。

方強的腦袋轟的一響,他跟葉靈交往了一年多,只摸過她的小手、親過她的嘴而已,「禁區」部分從來都被她堅守的嚴嚴實實的。想不到今天,她卻這樣子屈就的任憑另一個男人亂摸。

「放開她!」

方強怒吼著撲了上去,想要將富家少爺的手推開,但是卻反而被對方一腳絆倒,狼狽的跌了個嘴啃泥。

「走吧阿靈,別理這窩囊廢了!」

富家少爺得意洋洋,舉步踩過地上的金戒指,摟著葉靈上了車。

引擎聲轟鳴,豪華的跑車開走了。載著方強心愛的女人,永遠的消失在了視線中。

方強爬起身,呆呆看著那枚被踩爛的金戒指,心如刀絞,強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號啕大哭了起來。

這時一隻溫熱的手放在了方強的肩膀上,他回頭看去,是剛才那位同樣被甩的「眼鏡男」。

「同是天涯淪落人哪,兄弟!」眼鏡男悲傷的道,「一起去喝一杯吧,然後睡一覺,明天一早起來,就能忘記所有的不快了!」

方強身不由己的被拖走了。

第二章美女特工

賓士車駛上了大路,兩旁的景物飛快的向後倒退。

「雨蘭處長,您這次來,是組織又分派了什麼任務嗎?」高天林裝作隨意的問了一句,想要套出對方的來意。

「沒有。我這次來完全是私事,所以不想麻煩你們。」

雨蘭摘下軍帽,露出一頭黑亮的齊耳短髮,舒適的仰靠在椅背上,一副來度假的悠閒模樣。

高天林暗中鬆了口氣,但還是有點半信半疑。

「我幫您在招待所訂了個房間,現在就送您去好嗎?還是先到哪裡吃點消夜?」

「謝謝你啦,高科長。我累了,就直接回招待所休息吧。」

高天林大喜,完全放下了心事。

他最怕雨蘭肩負著特殊使命,要連夜趕到單位去,那樣自己的陰謀就馬上暴露了。現在她回招待所休息,明天一早醒來,自己已經遠走高飛了。

「雨蘭處長,您這次來多住幾天,我還想向您請教一下槍法呢。」高天林笑著說。

這並非恭維。雨蘭身為「中南海第一女保鏢」,能兩手同時開槍,槍法奇準。

四年前她第一次來到龍市時,曾和高天林合作過,當時那神乎其技的槍法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好啊,如果有空一定再向高科長領教……」

雨蘭隨口寒暄了幾句,似乎旅途十分勞累了,睏倦的伸了個懶腰。

當她伸懶腰的同時,也自然而然的張嘴打了個哈欠,本就尺寸雄偉的胸脯,因為這個哈欠而陡然向前鼓了出來,看上去更是豐滿無比,給人一種幾乎撐破軍服的震撼感覺。

這情形正好被高天林通過照後鏡看到了,他不禁怦然心動,眼睛都快直了。

好一對肥碩的大奶子啊,至少也有F罩杯吧……

眼前這位頂級女特工,不僅身手在業內堪稱頂級,胸前那對乳房的豐滿程度更是頂級中的頂級,絕不輸給《花花公子》雜誌上的任何一個巨乳女明星。

逃走之前,乾脆先奸了這大奶婊子算了……

這個念頭一旦泛起,高天林頓時熱血沸騰起來,幾乎不能克制自己了。但是想一想,現在這緊要關頭,還是盡量別惹事節外生枝的好,這才硬生生的忍住了胸口的燥熱。

賓士車在高速的行駛,很快就進入了龍市市區,在大街小巷間飛馳著。

雨蘭則閉目養神,似乎已經靠在座位上睡著了。

高天林不時通過照後鏡,欣賞著她淺睡中美麗的容顏,還有那伴隨著呼吸,有節奏的一起一伏的高聳胸部。貪婪的目光,簡直恨不得能撕裂軍服,直接逡巡裡面赤裸的豐乳。

抬腕看看手錶,時間是第二天凌晨的零點十分了。

龍市安全部門已經在望了,只要繞過那裡,後面就將是通向自由世界的陽光大道。

就在這時,後座的雨蘭驀地睜開了眼,沉聲說:「高科長,先去單位一下吧。」

「什麼?」高天林失聲道。

「既然順路,我想還是上去坐坐,順便喝杯咖啡。高科長,你不會不歡迎吧?」雨蘭淡淡的說,雙眸裡再也沒有半分倦意,清醒的就像天上最亮的星星。

高天林猛地省悟過來,知道自己上當了。

對方根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一路扮困、假裝說要去招待所休息,目的都不過是麻痺自己,等到了單位門口才突然攻個措手不及,真是太狡猾了!

高天林後悔不迭,要是早點知道雨蘭要到單位去,他就有充分的時間做好應對準備,比如發送手機簡訊,指使暗中控制的幾個殺手出來行刺,就算不能得手,也可以將雨蘭的注意力吸引到別的地方。

而現在卻沒有時間了,雨蘭要求馬上就到單位去。

只要到了單位,就會馬上發現電腦硬碟被盜。而那兩台電腦只有自己這個級別才能接觸到,真相將會立刻敗露,再無挽回的餘地。

高天林腦門冒出了冷汗,嘴上卻說:「哪裡,哪裡……我們這就去吧……」

話音未落,他對開車的小馬做了個手勢。小馬心領神會,猛的一踩油門,跟著按下了前面的幾個按鈕。

「嗒」的一聲響,車子的前後座之間,倏地升起了一面防彈玻璃,將雨蘭獨自隔在了後面。

而兩個後車門也同時「啪」的上了鎖,被中控鎖操縱著扣死了。

異變陡生,雨蘭卻沒有失去鎮靜,甚至連坐姿都沒有改變。

「高科長,你想幹什麼?」她不動聲色的道。

「你說呢?身為我國最厲害的女特工,你會看不出來?」高天林露出了真面目獰笑道。

雨蘭沉下了俏臉,說道:「高天林,你要想清楚!國家培養了你,你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別一失足成千古恨……」

「廢話!」高天林大喝一聲,神經質般狂笑了起來,「國家給了我什麼?就是每個月那點可憐的工資?也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甘心為所謂的祖國賣命……」

「住口!」雨蘭面罩寒霜,冷冷道,「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別逼我出手……」

「出手啊,你為什麼不出手?嚇唬誰呢!」高天林滿不在乎的說,「這輛車安裝的都是防彈玻璃,你可以開槍試試,或者運足你的內功,看能不能打破玻璃抓住我?」

雨蘭除了槍法如神之外,還精通中國傳統武術中的內家真氣,以及日本空手道和西洋的拳擊之技,但是防彈玻璃的強度連子彈也穿不透,非人力所能擊破。

雨蘭輕輕的歎了口氣,還是坐著沒有動彈,眼看著車子駛過了龍市安全部門,在夜色下繼續一路狂馳。

「你準備把我送到哪裡?」

「嘿嘿,好好睡一覺吧,你醒來就知道了……」

高天林的詭笑聲中,車後座裡突然噴出了一股白色的煙霧,將雨蘭包圍了起來。

是麻醉氣體!

雨蘭立刻驚覺,伸手摀住了鼻子,但還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咳嗽聲越來越弱……

煙霧終於散掉了。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美女特工雨蘭斜斜地倒在了座椅上,顯然是昏迷了。

「哈哈,中南海第一女保鏢,你現在可是我的獵物了!」

高天林得意至極,指揮著小馬掉了個頭,驅車向郊外駛去。

「高科長,現在怎麼辦?」小馬邊打著方向盤邊問,神色有點緊張。高天林許諾帶他一起叛逃,他可不希望還沒逃走就出了意外。

「你開你的車,我這就聯繫『親家』!」

親家指的就是美國潛伏在龍市的諜報機構。高天林心想,看情形雨蘭的確是上面派來調查自己的,只不過一時大意才著了自己的道。這時候必須盡快取得「親家」的幫助,才能保證天亮以後順利逃亡,於是趕緊拿起手機撥了號碼。

電話通了,雙方用暗語低聲了幾句。

親家迅速做出了指示,要高天林將電腦硬碟連同雨蘭一起,送到郊外的一棟別墅去。

賓士車提升到了最高速,飛快的向前疾馳。

高天林點起了一支煙,抽了幾口,又煩躁的將煙掐滅。

雨蘭雖然被制服,但是她的失蹤,必然會引發動盪。現在只能祈求老天保佑,早上八點之前沒人察覺她失蹤,這樣就不會影響自己的逃亡了。

親家立刻向自己索取雨蘭,想來也是要審問清楚,國安總部究竟在這件事上掌握了多少情況,以便及時改變對策。

等待這個美女特工的,將是殘酷的審訊和無休止的折磨,直到從她嘴裡問出所有機密。

媽的,交給那幫傢伙蹂躪之前,為什麼我自己不先發洩一下獸慾?

邪念再次湧起,而且還無比的旺盛,高天林只感到慾火熊熊,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吩咐小馬停車,然後打開車門鑽出副駕駛座,再拉開後排的車門,撲進了後面的座位。

車門「砰」的關上了,車子重新啟動飛奔。

夢想中的美女就在眼前,正乖乖等著自己肆意魚肉,高天林興奮的哆嗦了起來,手忙腳亂的褪下褲子,然後探手抓向了軍服包裹下的豐滿乳房。

但是手還沒碰到軍服,驀地裡竟被擒住了,跟著是一陣劇痛,手腕被反扭到了身後。

高天林「啊」的一聲驚呼,無法置信的看著雨蘭神威凜凜的躍起,用擒拿手將自己牢牢的制住了。

「怎麼可能?你不是中了麻醉氣體嗎……」高天林一邊掙扎一邊驚問。

「區區麻醉氣體,能奈我何?稍微用一點氣功就逼出來了……」

雨蘭不屑的冷笑著,隨手一抖,就讓高天林的手肘脫了臼。

高天林慘叫著滾倒在了座位下。

「停車!」雨蘭轉頭對小馬喝道。

但是小馬已如驚弓之鳥,惶然大叫,反而將車開的更快了。

夜色下,賓士車在公路上瘋狂的衝撞。幸好午夜時分路上車輛稀少,才沒有釀成交通事故。

但是車子已經瀕臨了失控狀態,隨時都有可能撞上路障,導致車毀人亡。

雨蘭見勢不妙,猛然伸手推開了後排車門,冒著撲面而來的狂風,將半個身子探出了車外。

然後她雙足一蹬,一個漂亮的翻身動作,人已躍到了車頂趴下,如同壁虎般吸附在上面。

小馬瞥見了這一情景,嚇的手足無措,又是猛打方向盤,又是狂踩油門,想要把雨蘭甩下車來。但是雨蘭卻如怒海孤舟一樣,不管風浪再大,都始終穩穩的盤踞在車頂上。

雨蘭忽然站了起來,迎著狂風俏立在車頂,右手握著一支銀白色的精致手槍,修長筆直的雙腿微微叉開,形成一個標準的舉槍瞄準姿勢,那樣子真是說不出的颯爽動人。

沉悶的槍聲劃破了夜空的寧靜。

特製的子彈威力極大,第一槍,就把車頂打穿了一個窟窿;第二槍,透過窟窿射中了小馬的右腿,令他哀嚎著鬆開了油門;第三槍,射中了剎車;第四槍,射中了檔位,使之回到了空檔。

賓士車速度驟減,跟著猛然歪向了路邊的欄杆。

雨蘭一個凌空飛躍,像長了翅膀的鳥兒一樣,翩然落到了地面上。

身後傳來賓士車撞上欄杆的「轟隆」聲。

車頭被撞的嚴重變形,還冒起了黑煙,但是看情形還不至於會爆炸。

雨蘭緩步走到車邊,拉開了車門,把兩個男人都拖了出來。

小馬頭破血流,已經暈了過去。高天林雖然也撞得鼻青臉腫,但人還是清醒的,只是痛得齜牙咧嘴。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一命!」雨蘭冷冷的說。

高天林面如死灰,絕望的喃喃道:「沒什麼好說的……你把我押回去,交給組織吧……」

「你剛才是跟誰打電話,對方要你交出什麼東西?」

「你不會知道的……我寧願死,也不讓你知道……」

高天林露出奇特的微笑,突然張開大嘴,做出要狠狠咬下去的架式。

雨蘭怕他自盡,飛身疾掠向前,伸手就去捏他的下巴。

然而高天林身體一側,左手突然從背後伸出來,一支烏黑的槍口對準了雨蘭。

原來他是裝的,剛才一邊說話放鬆雨蘭的警惕,一邊悄悄從後腰槍套裡摸出了槍。

震耳欲聾的槍聲又響了。

鮮血,泉水般從高天林左胸湧出,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斷斷續續的苦笑道:「這次……槍法較量,我……還是輸了……」

頭一歪,人已氣絕身亡。

雨蘭歎息了一聲,收起銀色小手槍,俯身在高天林身上搜索了起來。

除了手機、錢包,沒有其他重要的東西。

這時路邊零星的有幾輛車經過,司機都以為是單純的交通事故,誰也不想多惹麻煩,無一不是加大油門疾馳而過。

遠遠的還有幾個醉漢,大聲嬉笑的在公路對面蹣跚著,對這邊的事情也完全沒有留意。

雨蘭秀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其實她這次來龍市,雖然是在執行任務,可是這個任務,跟高天林的叛變毫無關係。

換句話說,她事先根本不知道高天林居心叵測,是在上了車以後,高天林的種種舉止引起了她的懷疑,於是稍微試探了一下,居然就逼的對方原形畢露。

原本雨蘭打算假裝昏迷,看高天林會跟誰碰頭,以便一網打盡,但是高天林竟在半路就獸性大發,她只得當場反擊。現在人已經死了,該怎樣才能進一步發掘真相呢?

雨蘭思忖著,轉身去搜索小馬,也一無所獲,正準備將他弄醒來詢問時,驀地裡心中泛起預兆。

那完全是多年冒險的職業生涯,鍛煉出來的一種第六感,對危險有本能的反應。

雨蘭膝部一撐地面,猛地向右側翻滾了出去,同時又拔出了手槍,頭也不回的就朝身後連連開火。

她才剛翻滾開,小馬已經變成了一個渾身是彈孔的血人。

雨蘭滾到了賓士車後面,以車身為掩護,單膝跪地穩住了重心,然後才望向後方。

公路上站著三個穿黑色風衣的男子,手中都平端著小型機槍。

這三個人,赫然就是剛才對面躑躅的醉漢,原來竟是假扮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潛過來發動了偷襲。

三人都頭戴黑色頭罩,風衣上都有數道彈痕,可是卻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

顯然是全身都穿著最先進的防彈衣料。

「出來吧,雨蘭小妞。如果你不想被炸的粉身碎骨……」為首的男人發出低沉的嗓音,揚了揚手中的一顆手榴彈。

只要把手榴彈投擲過去,那本來是當作屏障的賓士車,反而會成為巨大的炸藥桶,比單個手榴彈爆炸的威力更大的多。

雨蘭緩緩的走了出來。

三個男人眼裡都射出了貪婪的光芒,這個氣質出眾的女特工,身材實在太性感了!胸前的兩個乳房那麼碩大,腰卻那麼纖細,讓人一見就恨不得撕裂她那身軍服,盡情的玩弄裡面包裹的誘人胴體。

「黑蛇,原來又是你在搞鬼!」雨蘭沉著臉道。

原來為首的男人就是美國著名的特工,代號「黑蛇」,過去曾多次和雨蘭較量過,從來沒有討過什麼便宜,雙方可以說是老對頭了。

黑蛇嘿嘿怪笑:「呀,我的老相好。一聽高天林說抓住了你,我就全速趕來了,可惜他不是你的對手,還是被你反敗為勝了……」

黑蛇雖然在雨蘭手上吃了不少敗仗,但是兩人這麼面對面地正面沖突,拔槍相向,卻還是第一次。

「現在,老相好,請你乖乖把槍丟掉。不要玩花樣,你的子彈根本對我們構不成威脅……」

在三支槍口的威逼下,雨蘭只好鬆開手指,任憑銀色的小手槍掉落在地。

黑蛇的眼裡忍不住露出了興奮之意,彷彿已經看到了這美女特工做了自己的俘虜,被剝光了衣服吊在審訊室裡,抖動著兩個豐滿雪白的大奶子,在自己的鞭打下痛哭呻吟……

可惜這個幻想的鏡頭,才剛剛閃現在腦子裡,場上驀地又發生了突變!

銀色的小手槍還未掉到地面,雨蘭的雙手的衣袖裡同時滑出了兩支小巧的金色手槍,正好落在她手掌中。

接著她的身體向左一個側躍,槍聲驟響。

幾乎在同一時刻,黑蛇三人也扣動了扳機,卻已經慢了一步。

雨蘭的雙手各開了兩槍,黑蛇與兩個同夥的機槍一起被擊飛!剩下的那顆子彈擊中了黑蛇左邊同夥的額心。

其餘的二人大驚,還未反應過來,雨蘭已如敏捷的豹子般撲上,揮拳直取黑蛇太陽穴。另一個同夥慌忙使出招數抵擋,用的是標準的西洋拳術。

黑蛇抽身退開,他的退後完全是一種遇到危機時本能的反應,雨蘭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得不像是人類所擁有。多年特工生涯培養出來的本能,讓他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出對手的強大與恐怖,於是便拋棄手下轉身就逃。

就在這時,遠處一輛小轎車飛馳了過來,是黑蛇事先安排好的接應。

雨蘭嬌喝一聲,雙手同時施展出「分筋錯骨手」,將對手的臂膀一齊扣住,一推一拿間,已將兩條粗壯的手臂一齊震斷。

身高近一米九的大漢大聲慘叫,但是仍忍痛撞向雨蘭,拚命攔住她的去路。

雨蘭雙眉上揚,俏臉煞氣陡現,蹲下身來連續幾個掃蕩腿。

慘叫聲再次響起,這回斷的是腿骨,而且是斷成數截!

黑蛇嚇得魂不附體,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向前狂衝。

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可怕!

一瞬間,黑蛇心裡發誓,從今以後,絕對不再和這個恐怖的女特工正面對決。

這時小轎車已經開到近前,減慢了速度,黑蛇一個魚躍,從打開的車窗跳進了車裡。一個槍手探出車窗,手中的輕型機槍對準雨蘭狂射。

但是雨蘭的反應速度更快,在槍手開火前的瞬間,她已及時地將身體翻入公路邊的路基下的射擊死角處,躲過了全部的子彈。

轎車揚長而去,待雨蘭探出頭來想飛步疾追,已經來不及了,小轎車很快消失在馬路盡頭。

她只得停步,返回了那個被擒者的身邊。

「你們……」

剛說了兩個字,雨蘭就住了口。

因為她發現,手腳盡廢的打手的口角邊溢出了黑血,竟然是吞下了速效毒藥自盡身亡。

不成功,便成仁!絕不成為敵人的活口!

雨蘭搖了搖頭,沒有再多做停留,就飄然離開了現場。

夜風吹來,彷彿帶著一股深秋特有的寒意。

穿著軍服的窈窕背影,緩緩的完全融入了夜色。

坐在車上,驚悚未定的黑蛇顫抖地取出打火機,連打了好幾下才將香煙點燃,吞雲吐霧了好一陣後,他劇烈跳動的心臟才慢慢地平復下來。

從事特工生涯多年,他從未像今天般和死神接近過,中情局訓練出來的格鬥高手,居然不能在對方手下撐過一招,真是太恐怖了!

「那身手,那速度,簡直不是人類應有的!這樣身手的女人,就算是在局裡,恐怕也只有傳說中的夏娃和亞當可以和她較量了!等等,難道,難道這個女人是……」

平靜下來的黑蛇,突然回憶起了在中央局高層內部秘密流傳的一件舊事,驚得險些握不住手中的煙頭。

「如果這是真的,那真的是太可怕了!」

黑蛇決定,馬上將自己心中的猜測向中情局總部匯報。至於任務,去他媽的!他現在只想遠遠地離開這座城市,避開這個可怕的女人。

※※※

「喝啊!兄弟,咱們……繼續……喝!」

在龍市最高檔的「帝豪」酒樓裡,一層大廳角落的座位上,眼鏡男正醉醺醺的傻笑著,替方強又倒了一整碗酒。

五十度的烈性白酒!

「喝,誰不喝是王八蛋……喝他個……三天三夜!」

方強滿臉酒氣的哈哈笑,端起酒碗,仰脖子又灌了下去。

但是眼淚卻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別哭,兄弟。別哭……天涯何處……無芳草,咱們以後……再找一個……」

「你……你不知道的,我和她……感情很深。我們在一起……已經一年半了……」

「哈哈哈……」眼鏡男狂笑起來,「一年半算什麼?我和我馬子……戀愛長跑了整整七年……七年哪!老天……」

方強為之愕然。

眼鏡男的聲音也哽咽了,喃喃道:「七年的感情,卻比不上一個有錢有車的小白臉……」

方強感同身受,只覺得人生真是充滿了痛苦。

「老兄,看來你……你比我還慘呦……來來來,咱們再乾一碗!」

「干!」兩個酒碗又碰在了一起……

翌日清晨。

龍市海濱公園,沙灘上。

明媚的陽光,照得整片沙灘都暖洋洋的,空氣也十分清新。

一個大鬍子導演,正手持著擴音器大聲呼喝,指揮著手下十多個劇務、工作人員跑來跑去。

四架高解析度的攝影機,分別從四個不同的角度拍攝著沙灘上的一個美女,閃光燈閃爍個不停。

那是個身穿比基尼泳裝的妙齡美女,容貌嬌美可人,身高有一米七八,雪白粉嫩的雙腿極其修長,醒目的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她的年紀頂多只有十八歲,可是那嫻熟自如擺POSE的種種姿勢,以及眉宇間掩飾不住的高傲神情,一看就是個成熟而老練的大明星。

她就是近年來迅速崛起、名聲響遍東南亞的模特兒雨心。

「很好,再來一張……就是這樣,再來……」大鬍子導演興奮的喊叫著,指揮攝影師連連按動快門,自己則盡情欣賞著不遠處的美女,眼睛都快看直了。

好一雙絕頂誘人的美腿啊!

即便是閱女無數、給幾乎所有女明星都拍過寫真的大鬍子導演,都忍不住要震驚傾倒了,以他的閱歷,也從未見過像雨心這麼修長、這麼完美、並且充滿青春氣息的一雙長腿。

此刻,這位國內最炙手可熱的名模,正赤著腳,俏生生的立在沙灘上,一手拎著自己的涼鞋,一手叉在光裸的腰肢間,那一頭披肩的秀髮隨海風飄飛著,顯得說不出的自由寫意。

她那雙充滿誘惑力的粉腿,正最大限度的展現在四架攝影機前。豐滿、渾圓的大腿和曲線勻稱的小腿,引起了瘋狂的快門聲。

「OK,CUT!」終於,大鬍子導演一聲令下,結束了拍攝。

早就簇擁在周圍、等待已久的粉絲們,立刻歡呼雀躍的推開劇務人員的攔阻,手舉鮮花、簽名本,一窩蜂的朝偶像湧了過來。

幾個新聞記者跑在最前面,話筒爭先恐後的遞了過來。

「雨心小姐,能不能抽點時間做個訪問?只要五分鐘就好……」

「抱歉,我跟人有約,現在必須走了,下次吧!」雨心傲氣十足的一擺手,接過助手遞上來的外套披上,匆匆的往相反方向奔去。

四、五個虎背熊腰的保安,護衛著性感的模特兒,很快殺出了重圍,上了一輛大型豪華的寶馬車,咻一聲就開走了。

沙灘上只留下了她那一串串纖秀、美麗的足印。

粉絲們跟在車後發狂般的奔跑著、尖叫著,一路不捨的追了下去;也有人衝到沙灘上跪下,如癡如醉的吻著那些足印,彷彿是吻著女神留下的神跡……

第三章醉酒惹禍

中午十二點,龍市「帝豪」酒店。

一樓的大廳裡,方強和眼鏡男還在痛飲。

桌上的空酒瓶已經堆的滿滿的,隔的老遠,都能聞到這兩人身上的酒氣。

從昨晚九點半到現在,已經快十五個小時了。兩人都醉的一塌糊塗,嘔吐了不知多少次,直把打掃的服務員氣的暗罵不已,但是又無法把他們趕走。

偏偏這兩個人雖然醉的很厲害,但是卻沒有醉的昏睡過去,頂多只是趴在桌上小憩一陣,就又起來繼續大喝特喝了。

而在二樓的一個小包廂裡,悠揚的生日快樂歌正在鳴響。

潔白整齊的桌布上,擺著個奶油生日蛋糕,上面插著一支蠟燭。

燭火紅彤彤的,照亮了一對姐妹花美麗絕倫的笑臉。

「姐姐,祝你生日快樂。快許個願吧!」

雨心快活的拍著手,笑意盈盈。

站在她旁邊的,就是號稱「中南海第一女保鏢」的雨蘭,今天剛好是她二十四歲的生日。

第一女保鏢和第一名模,竟然是親生姐妹。這個秘密,除了少數好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

就連無孔不入的狗仔隊,也只探聽出雨心的姐姐,是在首都的某個重要部門工作,是個有軍銜的女軍官。但是具體負責什麼工作,就一無所知了。

這兩姐妹都可以說是大忙人,平常一年都難得見面一次,各自在全國各地奔波忙碌。這次姐姐被派到龍市執行任務,而妹妹剛好也到這裡拍自己的第一部美腿寫真,才有機會碰面。

今天又剛好是雨蘭的生日,所以上午雨心連記者都懶得理睬,就匆匆趕來為姐姐慶祝了。

「謝謝你啦,小心,為我想的這麼周到。」

雨蘭微笑著站了起來,閉上眼睛,幾秒鐘後又睜開,俯身將蠟燭一口吹熄了。

「姐姐,許了什麼願?可不可以透露一點?」雨心好奇的問。

「那怎麼行,說出來就不靈了!」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在祈禱,早點跟我的准姐夫修成正果,一起踏上婚姻的紅地毯……」雨心淘氣的說,一副完全知道姐姐心事的模樣。

「死丫頭,你說什麼呀!」雨蘭俏臉微紅,笑罵著伸手過來擰雨心的嘴,雨心尖叫著躲開了。姐妹倆打打鬧鬧,洋溢著親密無間的深厚親情。

「吃蛋糕,吃蛋糕!」雨心拿起塑料刀,一邊將生日蛋糕切成小塊,一邊嚷道,「姐姐,這是我特地為你訂做的『紅葉』蛋糕,味道超棒,要提前幾天預訂才能買的到呢……」邊說,邊露出可愛的饞相,切了一塊遞給姐姐,自己忙不迭的抓起另一塊奶油多的,送入小嘴裡津津有味的品嚐了起來。

雨蘭看的啞然失笑,這個從小相依為命的妹妹,別看人前常常擺出高傲的明星架子,可是實際上卻還是個童心未泯的少女,在自己的姐姐面前,就會不自覺的流露出天真的本性。

「吃那麼多奶油,小心發胖哦!」雨蘭故意嚇唬妹妹。

「放心啦,咱們姐妹倆都是天生的完美身材,胖不起來的啦……」雨心滿不在乎,反而吃的更多了。

的確,這兩姐妹不僅貌美如花,而且都有足以令任何女人嫉妒不已的魔鬼身材。姐姐胸前那對快撐裂軍服的豐滿大奶子,妹妹短裙下的那雙修長筆直的性感美腿,都絕對是全天下所有正常男人夢寐以求的尤物,不知令多少色狼暗中垂涎、鼻血狂噴。

姐妹倆吃完蛋糕後,又閒聊了一陣。不知不覺就到了下午兩點,各自開工的時間都到了。

結完帳,雨心戴上寬大的墨鏡,用圍巾纏住脖子和半個下巴,使自己的臉龐大部分都被遮住,然後才跟姐姐一起走出了包廂。

為了避開眾人的視線,她不得不嚴密的隱藏好自己。否則的話,要是被人認出了自己就是第一名模,這家酒店馬上就會被發狂的追逐者擠個水洩不通。

姐妹倆有說有笑的走下了一樓。

「等我一下,姐姐,我去一下洗手間。」

雨蘭點頭答應,隨即找了個位子坐下。

雨心則快步奔向走廊,轉了個彎,進入了女洗手間。

她剛進去,一條黑影腳步踉蹌的跟了過來。

那正是已經醉的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方強。

他滿臉醉紅色,搖搖晃晃的摸向洗手間,腳步就像踩在雲端裡,剛走到門口就不留神的摔了一跤。

「SHIT!地板怎麼……這麼滑……」嘴裡含糊不清的罵著,方強支撐著站了起來,醉眼朦朧的走進了洗手間。

這時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本來從昨晚到現在,方強已經方便過很多次了,對這裡也算熟門熟路,可是剛才摔的那一跤,把他整個方向都摔反了,站起來後下意識的往前就走,結果居然走進了女洗手間。

咦,小便槽……怎麼不見了?

方強勉強睜大醉眼,東張西望了半天也沒找到熟悉的站位,心想自己一定是喝的太多了,於是也就不管那麼多,直接往最近的一個廁所隔間撞去。

「砰」的一聲,他沉重的身軀砸在門上,竟然把原本反鎖的門給撞開了。

一個女子驚恐的尖叫聲響起。

方強定睛一看,頓時愣住了。

只見一個戴墨鏡的美女,正坐在馬桶上駭然呼叫,碎花短裙向上倒翻著,完全裸露出了一雙雪白修長的性感美腿。

美腿的膝蓋部位,還掛著一條鮮紅色的丁字內褲。從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可以透過這鮮紅色,直接瞥見雙腿之間那黝黑的一叢芳草。

方強無法置信的揉了一下眼睛,打了個臭氣熏天的酒嗝,口齒含混的說:「小姐,你……你怎麼跑到……男廁來了?快……快出去!」

邊說,邊搖搖擺擺的進了隔間。

「你想幹什麼?別過來……」

雨心驚慌失措的大叫了起來,花容失色,連最後幾滴尿都嚇的縮了回去。

也算是這位名模倒霉,挑選了一個最乾淨的隔間,可是這個隔間的門鎖卻是最不牢固的,稍微一撞就脫落了下來。

但是只喊了一半,她又突然本能的住了口。

要是驚動了太多人,會不會毀了我的形象?

就是這麼一遲疑,方強已經逼上前來,一伸手,粗魯的把雨心整個人硬拽了起來。

「不要!」雨心害怕的渾身發抖,赤裸的屁股被迫離開了馬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鮮紅色的內褲順著光滑的粉腿曲線下滑,一直滑到了腳底。

她以為對方心存不軌,清澈的眸子裡已裝滿了恐懼。

誰知方強只是把她拽起推開,就沒有碰她了,旁若無人的拉下拉鏈掏出分身,對準馬桶一瀉千里。

「哇,暴露狂!」雨心又羞又氣,飛快的拉起內褲就想奪門而逃,可是門卻又被對方的身軀擋住了拉不開,只急得她不停頓足。

「讓我出去!你這個變態……讓我出去……」

任憑她怎樣喊叫,醉醺醺的方強根本不予理睬,反而尿得更舒服了。

濃厚的汗臭味、酒氣和尿臊味混合在一起,那氣味真是難聞至極。

雨心嫌惡的摀住鼻子,習慣性的又擺出明星架式,色厲內荏的尖叫道:「你再不讓開,以後我叫人揍死你!揍死你……」

雖然方強已經醉的一塌糊塗了,但是這句話還是刺激到了他,昨晚被富家少爺打倒的一幕突然浮現在眼前。他瞬間轉過身來,雙眼血紅的喝道:「你別……欺人太甚!」

就算被人欺負成這樣,天性善良的方強也沒有動手打人的意思,這一聲喝叫與其說是威脅,倒不如說是委屈。

可是雨心卻誤會了,以為對方就要施暴,再也顧不得其他,扯開嗓子拚命狂叫起來:「救命啊……姐姐,救命!來人啊……救命……」

方強感到莫名其妙,腦子裡一片空白,傻傻的不知該怎麼做好。跟著就聽到紛雜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似乎有好幾個人奔進了洗手間。

耳邊驀地響起一聲憤怒的嬌叱,同時隔間的門被人整個踢飛了,重重砸中了方強的背部。

方強猝不及防,暈頭轉向的跌了個滾地葫蘆--這是二十四小時內的第三次摔跤了,而且摔的最狼狽,腦袋正好撞在馬桶上。

「啊,誰又……打我?」劇痛鑽心,不過方強倒稍微清醒了些,氣惱的撐起身子轉頭望去。

最先躍入視線的,是個穿軍服的冷艷美女,胸部特別的豐滿,正俏臉含煞的怒視著自己,剛才的那個長腿女孩則撲在她懷裡,飽受驚嚇般失聲痛哭。

「姐姐,嗚嗚嗚……這個色狼……他要非禮我……嗚嗚……」

「我哪有……」方強辯解的話還未出口,雨蘭已經大步衝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拎」了起來,然後猛的屈膝一撞!

方強慘叫一聲,眼淚、鼻涕一起湧了出來,幾乎要暈了過去。

雨蘭恨意難消,於是像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了外面,又用右腳踩在他的胸口上。

「你這個無恥色狼!看我不廢了你……」

方強痛得冷汗直冒,無法出聲,眼睜睜的看著一隻纖巧的黑色皮鞋,踩的自己肋骨咯咯直響。

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了……

「打死他,姐姐!打死他……」

方強在朦朧中聽出,這是那長腿美女幸災樂禍的叫聲。

「停一停!這樣會出人命的……」

「我看這男的只是喝醉了,走錯了廁所,不是有意侵犯這位小姐……」

「咦?您不就是……名模雨心嗎?」

七嘴八舌的吵嚷聲,陸續傳到方強的耳朵,大概是服務員和湊熱鬧的人都進來了,跟著有人認出了那長腿美女……

「天哪,真的是她!是雨心小姐……」

「雨心小姐,我仰慕您很久了,能給我簽個名嗎?」

「這壞蛋,竟敢冒犯雨心小姐,是該狠狠的揍他!」

場面似乎開始失控了……

方強的腦子更暈了,但是神智中殘存的一點清醒隱約告訴他,自己好像闖了什麼大禍!

「不許拍照!不許再拍了……啊,姐姐,快帶我出去吧!我們走……」

耳邊最後聽到的,是那長腿美女焦急的哭聲,然後方強就兩眼發黑的失去了知覺……

一勺冷水「嘩啦」的淋在方強頭上。

方強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第一個感覺是頭痛欲裂,酒勁顯然還沒有過去,眼前是一片模糊。

「再給他一勺!」

又是一勺冷水淋在方強頭上,直灌進了鼻子裡。

方強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的躲遠了一點,眼前的景象也終於清晰了。

他駭然發現,自己竟然處在一個密閉的審訊室裡。

森冷的椅子,寬大的審訊台,都跟電視裡看到的差不多。對面還坐著一男一女兩個警察,鄙視的朝自己冷笑。

「醒了啊?暴露狂……」男警察自己點起一支煙,慢悠悠的吐了一口,「說吧,叫什麼名字?幾歲?工作單位是哪裡?」

這種審訊犯人的口吻,令方強十分不舒服,忍不住抗議道:「你們憑什麼抓我?我只是喝多了酒,又沒犯什麼法?你們怎麼能隨便濫抓好人?」

「好人?哈哈哈……」兩個警察都笑了起來。

那個看上去頂多也就二十歲出頭、頗有幾分姿色的女警察,傲慢的用手中的筆指向方強:「你這種整天酗酒、發酒瘋,還跑到女廁所裡非禮女明星、暴露下體的混混,居然還有臉自稱好人?哈……那我告訴你,好人到了這裡也一樣得老實招供!」

方強如遭雷擊,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驚怒交集的喊道:「誣陷,你們這是無恥的誣陷!快放了我,不然我就去投訴你們……」

一邊喊,一邊瞥了眼兩個警察的胸牌,男的是「二級警司:周聰」,女的是「三級警員:阮琳」。

「好啊,色狼喊起冤來了,還要投訴警察……」

那女警阮琳故作詫異之色,站起來走到方強身邊,笑瞇瞇的道:「我們誣陷了你,抓錯了人,向你道歉好不好?」

「算了,我不想計較了,你們放了我就……」

話還沒說完,阮琳忽然拎起地上的一個水桶,連勺子都不用,就將整桶水暢快的淋了下來。

「哇--」方強躲避不及,被從頭淋到腳,全身頓時濕透。

「酒勁還沒散吧?我讓你清醒清醒!」阮琳柳眉倒豎,本來蠻漂亮的小臉上,充滿了一層煞氣。

方強驚呆了。

「小阮,下手別太狠了,我們不能嚴刑逼供嘛……」男警周聰吐著煙圈,陰陽怪氣的說。

「哪有逼供?我只是讓他清醒一下,既沒有拳打腳踢,也沒有用夾棍,更沒有灌辣椒水什麼的……」

方強聽得毛骨悚然,明知對方十有八九在嚇唬自己,但還是嚇得不輕。

「你們……到底要我招什麼?」他牙關打顫的說。

「姓名?年齡?工作單位?有無前科?為什麼到女廁所偷窺、露下體?一樣一樣的說……」

方強哭喪著臉,只好一一如實回答了。

「……當時我喝醉了,走到洗手間裡,看到有個女的在裡面。她突然罵我非禮她,又尖叫起來,另外一個女的衝過來打我……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你倒是推的挺乾淨的!難道你不知道,那是名模雨心嗎?」阮琳冷笑道。

「什麼?」方強的臉霎時變白了,儘管腦子裡還有些懵懵懂懂,但是已經隱約想到,八成是自己走錯了洗手間。

「你喝醉了,這點我們相信。不過俗話說酒醉三分醒,怎麼會連男女廁所都認不出了?何況雨心小姐只早你一步進去,你會沒看見她嗎?」周聰斜著眼睛道。

「我真的沒看見她進去!」方強急得不知該如何辨白,「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糊里糊塗就碰到她了……」

「狡辯!」阮琳提高了嗓音,「我看,你一定是早就認出了她,對這個大明星美女起了邪念,喝醉酒後就色膽包天,想要跟進去猥褻她……」

「冤枉啊!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誰……」方強臉紅脖子粗,氣急敗壞的爭辯了起來。

可是費盡了唇舌,兩個警察哪裡肯信,反倒喝罵起他來。

「不老實交代,今天就別想回家!」阮琳拍案而起,宣佈他被拘留了,隨即進來了幾個警員,拖著方強就走。

「你們不能這樣……沒被定罪之前,你們無權羈押我!」方強掙扎、嚎叫道。

阮琳嘿嘿一笑:「誰說的?就算你只是酒醉誤闖女廁所,根據本地治安條例,我們也有權判你十五天拘役!」

周聰陰險的道:「你在這十五天裡給我想清楚,早點認罪早釋放,別逞什麼英雄……」

「這是你們強加給我的罪名,我絕對不會承認的!」方強悲憤的嚷著,心裡已經猜到,警方逼著自己承認莫須有的罪名,背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沒等他多想,警員們已經將他押走了,關在了警局的拘留房裡。

僅僅三天之後,方強就投降了。

這三天簡直不是人過的,黑暗的小屋、潮濕陰冷的空氣、發臭的飯菜、到處亂爬的蟑螂和吸血的蚊子,令方強如墜地獄,雖然沒受任何皮肉之苦,卻一樣是備受折磨。

他無數次跪下來禱告,向全能的主懺悔,祈求主搭救自己脫離苦海,或是指引一條明路。

主沒有回音。

到最後他只有投降了,流著眼淚,在警方寫好的口供上簽了字、畫了押。

「這就對了嘛……」女警阮琳滿意的收起口供,一副教訓小孩子的口吻道,「你這罪招了也沒什麼,頂多就是個強暴未遂,關個幾年就出來了……」

「強暴!」臉色慘白的方強,喃喃的重覆著這個詞,只覺得全身發冷,彷彿跌入了一個永遠醒不過來的惡夢般,周圍的一切都變的虛幻了起來。

過了不知多久,他稍微恢復神智,眼前出現的卻又是阮琳那漂亮但無情、白皙卻又惡毒的臉蛋。

「強暴?你居然誣賴我強暴!」一股從未有過的憤怒,驀地裡直湧了上來,方強忽然有種狂燥的衝動,想要撲倒這美麗的女警,撕裂她那身警服,真的去狠狠強暴她!

「怎麼?你還敢這樣瞪著我?不服氣嗎,是不是想吃了我?」阮琳不屑的嘲笑著,故意挺起胸脯,一臉挑釁的表情。

「有膽就來呀,你怕什麼?」

這女警的胸脯雖然不算很大,但是卻很堅挺,把警服頂出了飽滿的輪廓,看上去非常的誘人。

方強幾乎忍不住伸手,想在那乳房上捏一把,但是突然又驚覺過來,給了自己一嘴巴。

我怎麼能有這麼邪惡的念頭?主啊……請寬恕我的罪孽……

「膽小鬼!」阮琳撇了撇嘴,招手叫來警員,把方強換到了一間條件比較好的拘留房。

第二天下午,方強接到通知:他被保釋了,可以回家,但是不能離開本市,等收到法院的起訴書,自己找律師上法庭。

保釋他的是駱神父。

目光呆滯的方強,木然的跟著駱神父一走出警局,再一次驚呆了。

警局外面已經圍滿了新聞記者,看到方強出來,一窩蜂的全都擠了上來,麥克風、錄音機紛紛往他嘴邊送,鎂光燈閃個不停。

「方先生,有消息說你當時剛剛失戀,這是真的嗎?」

「是不是雨心小姐令你想起了剛分手的女友,所以才會那麼衝動呢?」

「請問方先生,你當時跟女友或者雨心小姐說了些什麼?」

「方先生……方先生……」

駱神父脫下外套,遮住了方強的臉,一邊連聲說「對不起、請讓一下」,一邊奮力拉著他擠出人群,上了一輛小車。

記者們仍鍥而不捨的追了上來。

「駱神父,您相信警方對方先生的指控嗎?」

「聽說您推薦方先生加入教會,請問您是否後悔……」

車子強行開動了,駛離了人群飛馳而去,逐漸將那些記者遠遠拋下,很快看不見了。

「神父!」車子裡的方強終於控制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我沒有邪念……我是喝醉了,不是故意想侵犯她……真的不是!」

看著一臉悔恨的方強,駱神父突然想起了天主教教義中的一件禁忌:「暴食,也是一種原罪啊!唉,要是他不酗酒的話……」

駱神父歎了口氣,憐惜地握住了他的手。

「什麼也別說了,方。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否則也不會保釋你出來……」

方強這才稍微寬懷,訴說了被警方逼供的經過,神色忿忿不平。

駱神父安慰方強,說自己會為他請最好的律師,一定能夠還他清白。車子將方強送回了家,駱神父叮囑他好好休息,又開解了他好一陣,才離開了。

身心俱疲的方強洗了個澡,躺到床上想睡個覺,卻又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看看天色已晚,起身出門想買個便當回來果腹。

可是一出門就發現,有好多記者已經找了過來,又開始糾纏他。方強只得在街邊隨便買了點豆漿、包子,匆匆返回家裡,鎖死了門不再外出。

門縫下塞進了好幾份報紙。

方強撿起,隨便打開了一份《龍市晚報》,頭版頭條赫然是醒目的大字--失戀醉漢強闖女廁,意圖猥褻名模雨心!

裡面是一整版圖文並茂的新聞報導,照片都是彩色的,拍出了他自己倒在女洗手間裡,昏迷不醒的狼狽模樣。

方強雙手顫抖,發瘋般將所有報紙都撕成了碎片。第四章禍不單行

龍市安全部門,工作樓的天台上。

一身軍裝的雨蘭迎風而立,雖然周圍沒有其他人,她也是標準的軍人姿勢,抬頭挺胸,一動也不動,夜色下看來,就像是一尊女神的雕像。

這時她正在跟首都的上級通話。

「公司交代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了?」

「目前還在搜集資料。」

「說說你的進展。」

「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的確派遣了不少專家到龍市來。據我調查,他們關注的是這裡的龍市科學研究所。」

「哦,那所裡有什麼他們感興趣的科研項目?」

「暫時還不清楚,請公司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盡快完成任務的。」

「嗯,抓緊時間……對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上了龍市的報紙?」

「那些記者當時看到我了,不過都不知道我具體的工作性質……」

「是不知道,報導裡寫的都是你掩護的身份,可是你大打出手,畢竟還是引起了注意!」

「……」

「何況還有照片刊登出來,雖然你有意識的躲開了鏡頭,但是仍有幾個側面被拍到了。我們的競爭對手,一定都能看的出是你,也知道了你和你妹妹的關係,這不論對公司還是對你私人,都不是一件好事……」

「知道了,這是我犯下的低級錯誤!請公司責罰!」雨蘭平靜的說。

對方默然良久,說:「這次就算了。等你完成任務,將功補過!」

「是!」雨蘭大聲應著,雙腳併攏發出「啪」的一聲。

「公事談完了,現在可以談談私事了……」對方的聲音開始變的溫柔,「蘭,我想你……這次任務完成就回來,我們結婚吧……」

雨蘭沒有回答,俏臉卻稍微有些發燙。

「怎麼不說話?蘭……回答我呀,我們結婚好不好?」

「我什麼都聽你的,長官!」雨蘭忽然笑了起來,半真半假的嗔了一句。

對方也呵呵大笑,顯得說不出的欣喜。

「我真是太高興了……好啦,不多說了,蘭……一切小心,祝你成功!」

兩人在通話中深情的吻別,然後雙雙收了線。

方強在家裡待了整整一周,這一周與其說是休息,倒不如說是煎熬。

首先就是不斷接到騷擾電話,都是名模雨心的狂熱崇拜者打來的。這些人也真有本事,把他手機和家裡的電話號碼都打聽到了,幾乎每個小時都打來恐嚇他。

有一開口就直接問候他父母的,有憤怒指責他下流無恥的,還有的甚至情緒激動的聲稱要殺死他,替雨心小姐報仇,甚至有幾位有特別癖好的傢伙,在電話裡表達了對方強的肛門有特殊的愛好。

方強嚇的心膽俱寒,到後來只能關閉手機,拔了家裡電話的插頭,再也不接任何電話。

其次的麻煩就是那些新聞記者,陰魂不散的圍在方強家周圍,害的他都不敢外出了,只能靠以前買的罐頭、臘肉等自己做飯充飢。

而電視、報紙上都是關於自己的新聞,或者應該說是「醜聞」,輿論一邊倒的同情名模雨心,譴責他這個聲名狼藉的男人。

這些還只是帶來肉體的難受,比起失戀的劇烈痛苦、和名譽受損的無地自容來,只能算小菜一碟了。

方強幾乎不敢再去想女友,應該說是「前女友」--葉靈,只要一想起她,就會心如刀割。

而在警局所受到的羞辱,更是給他帶來了嚴重的後遺症,有時候半夜都會做惡夢驚醒過來。

那女警阮琳說警方要對他提起公訴,如此誣陷良民,令方強悲憤莫名,感到這世界真的沒有天理和正義。

他只有靠每天不停的祈禱,來求得心靈上的一點寄托和平靜。

煎熬了一周後,這件一度掀起滿城風雨的新聞,漸漸的開始平息了,那些記者大概也覺得無趣了,跟蹤包圍在外面的人數急遽減少。

方強這才敢走出戶外,並且鼓起勇氣去單位上班。

這天早上,陽光明媚,方強穿著高領的大衣,低著頭,像作賊似的鬼鬼祟祟出了家門,搭公車來到了龍市科學研究所。

路上沒有人認出他,可是一進了單位,同事們立刻就一眼看到了他。

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方強身上。

不管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都像盯著個天外來客似的,用異樣的視線打量著他。

「嗨,大家好。我……我來上班了……」方強硬著頭皮擠出笑容,扔下兩句廢話後,就飛也似的逃走了,一路狂奔向自己的辦公室。

在一般人心裡,宗教和科學是互不相容的死敵,可是方強卻不這麼認為。他最崇拜的偉人是大科學家牛頓。發明了「萬有引力」定律的牛頓,同時也是一個神職人員,虔誠的信仰著上帝。方強的理想是以牛頓為榜樣,在宗教和科學兩個領域,同時做出傑出的貢獻。

因此在大學時,方強廣泛的選修了生物、醫學、物理等自然科學課程,畢業後又在導師莫教授的推薦下,進入了龍市科學研究所工作,成為了莫教授的私人助手。

這次方強惹了這麼大的麻煩,連續十天沒來上班,而且連假都沒請,只是發了個電報草草說明情況,因此今天來上班時,方強一路上都忐忑不安,擔心被嚴厲的莫教授罵到狗血淋頭。

推開辦公室的門,方強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對著正背對自己而坐的莫教授背影,結結巴巴道:「教授,我……我來了……」

莫教授沒有理睬,保持著伏案的姿勢。

「對不起,教授。我……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唉,不知道怎麼說好……」方強更加不安了,一邊解釋一邊搔著腦袋,手足無措。

莫教授仍是毫無反應,既不應聲、也不回頭,甚至一動也不動,彷彿成為了一尊木偶。

方強開始覺得不對勁了,膽怯的繞到莫教授前方一看,頓時愣住了。

這一向剛正、堅強而樂觀的老科學家,竟然失魂落魄的坐在這裡發呆,鏡片後的眼睛裡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悲慟,還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

「教授,您怎麼了?教授?」方強驚叫了起來,不由得伸手去搖晃莫教授的肩膀,同時還露出激動的表情。

「教授,我沒事的……只不過被關了幾天,您放心好了……用不著為了我難過成這樣……」

聽到這兩句話,莫教授才總算有了點反應,悶哼一聲,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少自作多情了!我才不會為你難過。」

方強大為尷尬,囁嚅道:「那您這是?」

「我是為了研究項目難過!那些不懂科學的所謂領導,把我們的研究項目給取消了……」

莫教授痛心疾首的哽咽了起來,滿臉悲憤之色。

方強一聽,也如晴天霹靂般,倍感震驚和失望。

莫教授研究的是一種最尖端的生物技術--體質增強劑。根據他的理論,這種通過複雜方程式人工合成的藥劑,假如研究成功的話,將能千百倍的激發出人類自身的潛力,不僅能使人類在體力和腦力上,都增強到接近於電影裡的「超人」,甚至還能夠斷肢再生、永不衰老。

方強作為莫教授唯一的助手,這幾年來也協助他,付出了無數心血和汗水,現在驟然聽說項目被取消,失落的心情也絕不亞於莫教授本人。

「為什麼?所長他們……為什麼要取消項目?」

「他們說這個項目已經研究十年了,失敗了太多次,浪費了太多科研經費……哼哼,一群目光短視的傢伙!難道不知道愛迪生失敗了八千次才發明電燈嗎?

「何況我的發明只差一步……不,是只差半步就要成功了!」莫教授憤然控訴道。

方強一時有點哭笑不得。所謂「只差半步」,光是他來此工作的幾年裡,就聽莫教授說過不下數十次了,但是這半步彷彿成了咫尺天涯,從來也都跨不過去。

不過說實在話,莫教授也不是毫無進展。目前合成的藥劑,注射到小白鼠、壁虎、變色龍等小動物身上後,都獲得了成功。方強就曾親眼見到,一隻小白鼠注射了藥劑後,霎時間勢不可擋,將一隻凶悍的大貓打得落荒而逃。

可惜的是,藥劑只在那些體積較小的動物身上有效,一旦注入了猩猩、牛、馬等相對大型的動物身體後,就完全不起作用,更不用提人類本身了。莫教授窮盡了心力、想盡了辦法,也沒能解決這個難題。

「現在該怎麼辦呢?教授……」方強茫然的問。

他知道被取消了科研項目,就意味著明年所裡將不再和莫教授續約了,莫教授一旦離開,自己作為他唯一的助手,也只有收拾包袱滾蛋的份。

「不管怎樣,我的研究絕不能半途而廢!我已經把房屋給抵押了,哪怕是砸鍋賣鐵,也要自籌經費把合成劑研究下去……」莫教授霍然站起來說。

方強失聲說:「教授,您何苦……」只說了幾個字,胸腔就無比難受,再也說不下去了。

莫教授卻激動了起來,雙眼放光道:「知道嗎?小方,我已經想明白了問題所在。老鼠、青蛙這些小動物身上,一定有某種我們還不知道的物質,能夠催化藥劑的功效。只要我們提取它們的基因,跟現有的藥劑融合起來,再注入人體內,就一定能夠成功了……」

方強不禁駭然,幾乎要跳了起來,顫聲說:「那不等於是……把動物的基因……跟人類的基因混合了嗎?」

「也可以這麼說吧,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移植動物的器官給病人,不是已經被普遍接受了嗎?這跟我們移植基因有什麼本質區別?」莫教授道。

「不……這不一樣……」方強下意識的連連搖頭。

他雖然從事科研工作,但是信仰的是天主教。教會的保守派至今都還反對移植動物器官給人類,更不要說基因了。即使是作為開明派的方強,也無法接受莫教授這駭人聽聞的念頭。

「傻小子,收起你那套宗教倫理觀吧!你不肯幫我就算了,我自己來!」莫教授冒火的訓斥著,拂袖而起,自行到實驗室工作去了。

方強心中一片混亂,考慮了一下,心想教授提出的這個新辦法,還需要進行很多準備,並不是短期就能進入實質試驗階段的,自己不妨先在這裡工作著,等到真的開始往人體移植動物基因了,再辭職走人也不遲。

想到這裡,方強也跟到了實驗室,默默的幫起忙來。

莫教授以為他想通了,自然是很高興,把自己新想到的所有操作理論、公式、技巧等全都傾囊相授,絲毫沒有藏私。

這一投入到工作中後,時間就過得飛快,方強廢寢忘食的忙於科研,倒暫時忘記了失戀和受辱所帶來的痛苦。

而試驗的進展速度,也比方強預計中快的多。

五天後的傍晚,方強奉命外出採購藥品,回到實驗室後,莫教授正在那裡歡呼雀躍、滿臉興奮的神色。

「看!我已經把新藥劑合成出來了……哈哈哈,真是太棒了!」莫教授指著兩個裝滿透明液體的小瓶子,手舞足蹈的對方強道。

方強暗暗吃驚,問道:「您已經試驗過了?」

「還沒有。這次我想找一隻新的猩猩注射,以免受到舊有殘留藥劑的影響,可是目前經費不足,估計最快也要下個月才能找到合適的猩猩。」莫教授苦惱的說。

方強卻心中暗喜,巴不得他永遠找不到。

「好啦,你先回去吧!這幾天辛苦你了,明天放假休息一天好了。」

莫教授說著,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從抽屜裡取出一片光碟,慎重無比的交給了方強。

「這裡面保存著我所有研究成果的資料,是我多年的心血結晶,你帶回去看一看,好好的保管它吧!」

「好的。」方強答應了一聲,也沒多想,接過光碟就告辭離開了。

方強回到家吃完飯、洗完澡,躺在床上打開了電視。

「觀眾朋友們,你們好。我是文晴。歡迎您收看每週末的『溫情伴你』……」

嬌柔、動聽的嗓音中,一個高雅大方、氣質極佳的美女主持人出現在螢幕上,微笑的對鏡頭揮了揮手。

她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女主持人文晴,被譽為「美貌與智慧」並重的才女,擁有碩士學位,以機靈、自然、流暢而充滿親和力的主持風格,紅遍了全國。在最新的網路民意調查中,她高居「男人最崇拜的夢中情人」榜首。

方強也極其欣賞、迷戀這位女主持人,將她視為偶像,她每週末主持的「溫情伴你」節目,幾乎每一集都會興致勃勃的收看。

「今晚我們討論的話題是『性騷擾』問題,現場還請來了一位嘉賓,就是名模雨心小姐,大家鼓掌歡迎!」

電視裡的文晴笑盈盈的介紹著,在如雷般的掌聲和歡呼中,美麗動人的模特兒雨心從後台出現了,性感的美腿邁著貓步,儀態萬千的走到了台上來,對所有觀眾做了個飛吻。

一向以冷酷、高傲、不易親近聞名的雨心,居然會一上來就熱情的飛吻,這顯然令所有觀眾都出乎意料。現場立刻為之轟動,掌聲和歡呼聲都更加熱烈了,人氣幾乎爆棚。

雨心傲然俏立在舞台正中央,黑白分明的眸子瞟向旁邊的文晴,彷彿露出一絲挑戰的意味,在「夢中情人」投票的排行榜上,她居然以些微差距的票數屈居第二。

儘管網路投票並不見得準確,但是好勝心極強的雨心卻還是不服氣,抓住機會就向美麗的對手示個威。

文晴卻極有大家風度,視而不見,以她娓娓動人的聲音開始了節目。

「雨心小姐,上個月您在龍市曾經遭到醉漢騷擾的事件,觀眾朋友們都很關心,今天請您來也是為了再聊一聊……」

螢幕前的方強只能苦笑,原本快樂的心情,頓時又變的晦澀不堪。

自從那次醉酒闖禍後,他就本能的一直拒絕再想起雨心這個人,想不到今天,卻在電視上又看到了這位名模,而且談的話題,偏偏又是自己最丟臉的醜事。

心情低落下,方強也就沒怎麼聽節目的內容,直到文晴下面的一句問話,才驀地引起了他的注意。

「……聽說龍市的司法部門,正準備起訴那位方先生以示懲戒。您是否也會向他要求精神賠償呢?」

螢幕上的雨心面露驚愕之色:「他要被起訴嗎?哦,我還是剛聽說……嗯,我不會向他提出索賠的。不僅如此,我還向龍市的司法部門求個情,希望能放棄起訴方先生……實在不行的話,也希望能盡量減輕罪刑……」

「為什麼呢?難道您原諒他了?」

「我不會原諒那種下流的行徑,但是我覺得,應該給別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這個社會才能更加寬容、更加和諧……」

方強目瞪口呆,幾乎想要嘔吐。

他雖然單純而善良,但並不是個傻子,當時這位模特兒小姐是怎樣氣勢洶洶的喊「揍死你」的,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跟今天電視上這副善解人意的溫柔模樣,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嘛!

更重要的是,方強突然想起了一個不解的謎團,就是警方為何要捏造罪名強加給自己,現在他猛的醒悟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雨心在背後搞鬼!先逼迫自己承認是故意起色心,然後再放出風聲說要起訴,最後再裝作大方的表示寬容不究,這都是事先就策劃好的陰謀!

如此一來,這位貌美如花、心地卻歹毒無比的模特兒小姐,既達到了使自己身敗名裂的報復目的,又為她本人博取了一個寬宏大量的好名聲,可謂是一箭雙鵰,真是太過份了!

方強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惱怒的將遙控器砸了過去,正中螢幕上雨心的俏臉。

電視機「噹」的被砸了個洞,電流閃了幾下,當場就報廢了。

方強也顧不上心痛,餘怒未歇的生了半天悶氣,才抱起被子蒙上頭,就這麼氣鼓鼓的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急驟的電話鈴聲驚醒了他。

「誰呀?這麼晚還打來……」

方強揉著睡眼爬起身,一看時間是凌晨兩點,抓起話筒就想直接罵人了。

但對方卻是研究所裡的同事,用急促的聲音帶來了一個壞消息。

「什麼?教授死了?死在辦公室?」

方強猶如五雷轟頂,睡意頓時全消,整個人都傻了。

半晌才回過神來,語無倫次的道:「好……好,我就來,就來!」

扔下話筒,胡亂穿起衣服,就飛一般的衝出了家門。

二十分鐘後,方強坐計程車趕到了研究所。

夜色下,只見研究所外停著好幾輛警車,警笛聲不絕於耳。

四、五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正守著警戒線互相談論著什麼。

方強含淚下車,跌跌撞撞的衝了過去,他不能相信莫教授已經死了!

就在八個小時前,自己下班時,莫教授還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麼現在說死就死了呢?

「站住!幹什麼的?」警察們攔住了方強,不讓他衝過警戒線。

「讓我進去!我是莫教授的助手,讓我進去看看他……」方強哭喊著,淚水直流、悲痛莫名。

「裡面正在勘查現場,不能進去。」

一個年輕女警一邊嬌喝著,一邊從研究所裡奔了出來,跟方強一打照面,雙方都瞪大了眼。

竟然是那個逼自己認罪的「三級警司」阮琳!

「好啊,又是你!」阮琳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揪住他衣領叱道,「快說,這案子是不是又跟你有關係?」

「你給我閉嘴!」方強忍無可忍的大喝一聲,雙眼通紅,衝上去就要打這女警一耳光。

周圍的警察們連忙紛紛喝止,七手八腳的將他拉開。

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於是誰也沒發現,不遠處的黑暗角落裡,有雙清澈明亮的美眸也正盯著方強,無聲的問自己:「怎麼又是他?」第五章超人誕生

身在黑暗角落裡的人,就是中南海頂級女特工雨蘭。

她像只輕靈的貓一樣,潛伏在研究所旁的一面圍牆上,目光越過人群緊盯著方強。

這個變態男人,怎麼也跑到這裡來了?難道他也牽涉在這起案件裡?

奉命來龍市執行任務的雨蘭,這些天來一直在秘密展開工作,一方面監視著美國派遣來的特工行蹤,另一方面也在暗地裡調查龍市科學研究所。

她早就發現,美國特工對研究所表現出不同尋常的興趣,但是具體是針對哪一個科學家,或是哪一個科研項目,一時間卻很難查出來。

這些天雨蘭都在仔細、耐心的逐個調查,首要的懷疑目標當然是那些最重大的科研成果。而一直沒受到研究所重視、甚至還被取消了項目的莫教授,自然就沒有進入她的視線範圍。

誰知道今夜,這個莫教授竟突然暴斃在實驗室裡!

雨蘭是親眼目睹莫教授死亡的。

她怕打草驚蛇,所有的調查都沒驚動龍市警方,連續多天夜晚都偷偷潛入研究所裡,想要守株待兔,捉住一、兩個前來窺探的美國特工,以便逼問口供。

前面幾天夜晚都一無所獲,今夜也是如此,雨蘭失望之餘,抱著試試的心理,將整個研究所的辦公室、實驗室等一間間的搜索了過去,希望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搜索到莫教授的實驗室時,雨蘭從門縫裡望去,正好瞥見這老科學家用針筒從一個小瓶子裡抽出液體,然後注射到自己胳膊上。

雨蘭的第一個反應是:吸毒。

但是再看一看又不像,莫教授注射完後,又是給自己量體溫,又是專注的計算著什麼數據,那神情倒更像是在自己身上注射了試驗藥物,在觀察使用後的結果。

雨蘭知道很多科學家在找不到試驗對像時,都會拿自己來試驗,心裡不禁湧起敬意,也不驚動對方,就靜悄悄的離開了。

她搜索完所有房間,準備退出研究所,路過莫教授的實驗室時,忽然瞥見一個高瘦的黑種男人,也正站在她剛才的位置上,偷看莫教授的動靜。

雨蘭一眼就認出,此人是個美國特工。

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雨蘭心中暗喜,毫無聲息的晃身上前,一個手刀就將這傢伙給打暈了。

剛把俘虜捆綁好,她忽然聽到實驗室裡傳出痛苦的呻吟聲。

那是一種嘶啞的、被折磨到幾乎崩潰的人,才會發出的聲音。

雨蘭吃了一驚,連忙湊到門縫望去,只見莫教授倒在地上,滿臉紫漲,一手拚命的掐著自己的喉嚨,一手瘋狂般抓著自己全身。

他的眼鏡已摔碎,喉頭發出有如受傷野獸的「嗷叫」聲,表情痛苦到了極點,一身工作服也被抓的稀爛,裸露的皮膚上血跡斑斑。

雨蘭還沒打定主意,是否設法救他,莫教授已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時旁邊幾個實驗室的科研人員被驚動了,都向這裡奔了過來。

雨蘭不便停留,拎起暈倒的美國特工,縱身從另一頭走廊掠了出去,將俘虜藏到了研究所附近的一個公廁裡,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研究所。

接下來就是一幕幕常見的場面:科研人員忙亂驚呼,把整個研究所裡加班、值班的人都召喚了過來,大家亂成一團,有人叫救護車,有人報警,有人打電話給研究所領導……等警察趕來後,一切才稍微恢復平靜。

警方開始勘查現場和初步驗屍,沒人發現雨蘭。

雨蘭也就樂得自在,懶得露面跟警方自我介紹了。她憑直覺判斷,那老科學家絕非死於謀殺,也不大可能是誤殺,十有八九是拿自己做試驗失敗導致的死亡。

當然,這一點沒必要跟那些笨警察說,就讓他們忙碌去吧!

確定附近再也沒有美國特工的同夥後,雨蘭正要悄然離開,卻無意中看到了匆匆趕來的方強。

對這個借酒騷擾了妹妹的男人,她一見就心頭起火,恨不得再狠狠揍他一頓,可是在這之前必須先搞清楚,他跟自己調查的事究竟有沒有關系。

先讓警方去審他吧,我只要能拷問出美國特工的口供,就能解開謎團了!

想到這裡,雨蘭翻身躍起,輕鬆自如的滑下研究所外圍牆,身影消失在夜色下。

莫教授死亡一案很快就查出了結果。

龍市警方確認,當晚研究所裡沒有外人闖入,而內部加班人員彼此都有人證,何況也找不到任何仇殺、情殺或謀財害命的跡象。

因此莫教授只可能是死於自殺,動機很明顯,就是不滿研究項目被取消,再加上最新的試驗再次宣告失敗,一時想不開就自盡了。

至於死因,經過驗屍確定,死者給自己注射了一種劇毒的藥物。毒素的成分雖然不明,但是可以肯定,是由多種有機毒素合成的。而能合成如此複雜藥物的人,也只有莫教授自己了。

換句話說,這是一起很單純的自殺案,沒有任何可疑之處。

唯一有點詭異的是,莫教授死亡的現場,還發現了一具蜥蜴狀的爬行小動物屍體。該屍體的血液已經全部被抽乾,看起來十分噁心。

後來經動物專家辨認,那是一隻幼年期的變色龍。警方分析是莫教授抽乾了變色龍的血,大概是用到什麼試驗裡去了,也沒有太多的留意。

莫教授的死亡也幾乎沒有引起任何關注。

龍市的幾家報紙,都只是在一個小角落裡,用很不起眼的標題和篇幅,草草報導了這位老科學家自殺的新聞。

而方強,這次警方也未多加刁難,基本上還是實事求是的詢問莫教授的死因,瞭解前因後果後,也馬上排除了他的嫌疑。

除了女警阮琳賞了方強幾記清脆耳光外,警方就只是針對他「襲警」的舉動,訓斥了一番,又狠狠敲了一筆罰款,就將他釋放了。

方強也不多辯,一離開警局後,就直奔研究所而去。

他心裡溢滿了悲傷,已經沒有情緒再計較其他,現在他最想搞清楚的就是一件事--莫教授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麼?

方強絕不相信教授會自殺,他記得當晚臨分手時,教授還是那樣樂觀、興奮、充滿幹勁的埋頭在試驗裡。就算是後來的試驗失敗了,教授頂多只會沮喪,但是絕不會輕生的。

一定要把原因調查清楚!懷著這樣的信念,方強連家都沒回,就跑到了研究所裡。

這時已經是晚上九點。

由於案子已經結束,原本封鎖現場的警察也撤走了,方強憑著自己的鑰匙,順利的進入了莫教授的實驗室。

打開燈,目光所及之處,一切都還保持著那晚的原樣。

只有地板中央多了個粉筆畫的人形輪廓,看來就是教授死亡時伏屍的地方。

方強跪了下來,望著這人形輪廓,眼前彷彿又出現了教授的音容笑貌,不禁淚流滿面。

呆呆的悲痛了好久,心情稍微平復一些了,方強才站了起來,一時只覺得毫無頭緒。

要怎麼樣調查呢?

警方肯定已經將這裡徹底搜索過了,他們都沒發現什麼異常,自己這外行人能發現才有鬼了……

方強皺起眉頭,憑直覺猜想,教授的死一定跟合成劑有關,於是開始一個個的查看藥瓶。

這實驗室裡有上百個藥瓶,分別裝著不同的藥物,氣態、液態、固態的都有,五顏六色、琳琅滿目。警方對此幾乎一竅不通,因此也沒有認真去一一檢查。

而方強卻是平常看多了,甚至能不看標籤就認出每一種藥來。

他嘴裡唸唸有詞,目光專注的尋找著目標……

驀地裡,方強全身一震,視線死死的盯著書桌角落處的兩個小瓶子。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晚自己臨走前,教授就是指著這兩個瓶子興高采烈的告訴自己,合成劑已經發明成功了!只要等下個月找到合適的猩猩,就可以開始正式試驗。

當時這兩個瓶子裡,都裝滿了透明的液體。可是現在,其中一個瓶子卻空了!

方強的心狂跳了起來,奔過去拉開抽屜,翻出了莫教授的試驗日誌。

莫教授是個很嚴謹的科學家,任何一瓶藥物是如何使用的,都會在日志裡留下詳細的記載,哪怕是失手打破了一瓶,都會如實記錄上去。

翻到最新的一頁,最後的一條記錄上果然登記著「合成劑V」字樣,後面註明阿拉伯數字「1」,還寫了個「大」字。

方強驚駭的幾乎叫出聲來。

旁人看不懂這行記錄的意思,他卻是懂的,那意思是說,新發明的第五代合成劑,已經在大型試驗體身上,使用了一瓶。

問題是,猩猩根本都還沒運來,莫教授是去哪裡找來「大型試驗體」呢?

只有一種解釋,就是莫教授那晚迫不及待了,直接將藥劑注射到了自己身上!

所以,他是因為試驗失敗而死亡的!

方強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天啊,教授他竟然……竟然以身試藥……

這驚人的發現,令方強心裡有如翻江倒海一般,既震撼無比,又傷痛欲絕。

假如不是被取消了項目、缺乏經費的話,教授完全可以慢慢研究下去,不會那麼著急的去試驗藥效,甚至不惜親自犯險。

方強熱淚泉湧,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既是為了教授,也是為了自己。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如此的心灰意冷、了無生趣。

從被女友拋棄,到酒醉後承受羞辱,到成為家喻戶曉的「流氓」,到失去工作上最崇敬的導師,這一切沉重的打擊,都是在短短兩周之內發生的,令方強內心的痛苦已經達到了極限,精神承受能力也隨時面臨崩潰的危機。

主啊,我該怎麼辦?

方強抱著腦袋自語著,忽然想起了駱神父,就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連忙取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他。

「神父,您在嗎?我現在很痛苦,能不能……」

話還沒說完,話筒中傳來駱神父惋惜的聲音:「方,先聽我說,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由於你捲進了醜聞,教會認為這時候接納你成為正式的神職人員,是不合適的……」

方強感覺到自己的心在一點點變冷,木然聽著。

「當然,大家都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是信徒們的反對聲浪十分激烈。有一些女信徒甚至表示,只要你出現在任何一個教堂裡,她們就再也不會去那裡禮拜了……」

「放心吧,神父。以後我不會去教堂了,也不會再給您增添麻煩。」

方強慘笑了一聲,切斷了電話,並且關閉了手機。

他已經萬念俱灰。

還記得半個月前,那個星期天,駱神父曾經是那麼慈祥、那麼肯定的告訴他:「孩子,主是不會拋棄你的,愛情也不會拋棄你,你一定能平安幸福……」

但是現在呢?不但愛情拋棄了他,主拋棄了他,導師拋棄了他,教會拋棄了他,連工作、名聲和男人的尊嚴,也全都拋棄了他。

打給駱神父的這個電話,不僅沒能成為「救命稻草」,反而成為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方強就這樣泛起了尋死的念頭,而且十分強烈、一發不可收拾。

教授,就讓我追隨著您的腳步,一起到天國去吧……或者是下地獄也行……

嘴裡默念著,方強神情恍惚的走到書櫃邊,從最底層拿出了一瓶八二年的法國葡萄酒。

那是莫教授特意放在實驗室裡的,準備合成劑一旦成功後,就第一時間打開這瓶名酒歡呼慶祝。

現在,當然是用不著了。

方強機械的打開了瓶塞,將酒倒進兩個玻璃杯,一杯自己喝掉,一杯灑在地下,當作敬給教授。

喝完、灑完一杯,就再斟滿一杯,沒多久就把整瓶酒都喝完了。

醉意湧了上來,頭腦也開始沉重。

這跟那天失戀喝醉了的情形一模一樣,只不過那天還能感覺到悲傷和痛苦,今天卻麻木的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吐著酒氣,方強傻笑著拿起針筒,將剩下那個小瓶裡的透明液體都抽出,全數注入了自己的左上臂。

合成劑既然徹底失敗了,那就讓自己死於這發明吧!

針筒從手中掉落,「啪」的摔成了數截。

方強的人也搖晃著倒下了。

起初幾分鐘,身體並無特殊反應,但是很快的,一股熱流從注射處彌漫了開來,向四肢百骸狂湧而去。

然後丹田里傳來一陣刺痛!

方強忍不住縮起身子,拚命搓揉著小腹,但是疼痛非但沒有減輕,反倒加重了十倍,跟著那股熱流一起傳遍了全身。

就彷彿是整個人掉進了沸水裡,肌膚連同血液一起被煮的滾燙、稀爛;又彷彿有千萬根鋼針,在狠狠扎刺著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

這已經不是任何正常人可以忍受的劇烈痛楚!

方強終於哀嚎了起來,狂呼道:「救命……救……」

他突然又不想死了,至少是不想要這麼痛苦的死法,可是喊出來的聲音竟然完全嘶啞了,而且變成單調的怪聲。

方強毛骨悚然,又驚又痛,一隻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另一隻手瘋狂的抓著全身,人在地板上扭動著、掙扎著,氣息卻已經漸漸微弱。

朦朧之中,彷彿看到有兩個人影從窗戶躍了進來,飄到了自己身邊……

黑白無常?這是方強最後的念頭……

奔到方強身邊的,的確是一黑一白兩個男子,但當然不是什麼無常,他們都是美國高級特工!

白人俯下身,翻開方強的眼皮看了下瞳孔,沮喪的聳聳肩,壓低嗓音用英語說:「跟莫的症狀是一樣的,已經沒救了!」

黑人表示同意,罵了聲「SHIT」,道:「什麼狗屁增強劑,根本就是毒藥嘛!害我們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和人力,結果什麼也沒得到……」

「那可不一定,我們乾脆把藥方就當作毒藥呈報上去,坐辦公室的那些人說不定真的會相信,這是最新研究出來的特種毒藥……」白人幽默的開著玩笑。

兩人低聲商議了一陣,覺得既然合成劑徹底失敗了,繼續待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了,於是準備離開,回去跟上司覆命。

剛轉過身,驀地裡一齊大驚。

這實驗室裡,不知何時竟多出了個身穿軍裝的冷艷美女,魔鬼般的身材極其惹火,正冷冷的攔住了退路。

「雨蘭!」兩人驚呼,同時伸手摸向腰間,又同時僵住了。

因為兩人的眼前,已經各自出現了一支烏黑的槍口。

兩支槍,分別持在雨蘭雙手中,穩穩對準了兩個對手的腦袋。

「你們怎麼不像黑蛇那樣,連腦袋也一起用防彈衣裹住?」她用流利的英文嘲弄說,「那樣我的槍就沒用了,你們才有希望逃走!」

原來雨蘭擒住了一名特工後,拷問出了全部情報。美國此次之所以派遣了很多特工到龍市來,就是為了得到研究所裡莫教授的研究項目,想要將這項暫時還未引起重視的發明,偷偷弄到手。

誰知道發明一直都沒能成功,兩個大國花費的時間、精力,彼此展開的特工攻防戰,都成了毫無意義的笑柄。

辦事認真的雨蘭在掌握了全部情況後,仍務求多方證明,於是暗中跟蹤方強從警局回到研究所,再次目睹了整個經過後,才確信藥劑的確完全失敗了。

至於黑白兩個特工,則是隨後潛入進來的,雨蘭不動聲色,先放他們入室後再來個甕中捉鱉。

「那可未必!」白人冷笑了一聲,解開了自己的外衣。裡面赫然綁滿了雷管。

「只要我身體一挨到子彈,這炸藥就會因劇烈震動而爆炸,大家就一起去見耶穌了!」

雨蘭的槍法出神入化,早已令各國特工都聞風喪膽,甚至逼得向來怕死的美國人,都不得不用這種「以命換命」的狠招來下賭注,否則跟她較量槍法是必輸無疑。至於近身格鬥,幾天前野地裡的那場戰鬥,更是將所有潛入龍市的美國特工全都嚇破了膽。若不是總部下令必須完成任務,黑蛇一夥人是說什麼也不想再和這位恐怖的「女魔頭」面對面地交手。

「開槍吧,大不了同歸於盡!」黑人也如法炮製,露出一身的炸藥吼道。

「好,這次我放你們走。下回別再落到我手裡!」雨蘭冷冷道。

黑白特工對視了一眼,都點了點頭,慢慢的倒退到窗戶邊,跨出了半個身體。

就在這時,實驗室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

事情發生的很倉促,雨蘭的反應卻極快,在黑暗中一個箭步飛躍,憑記憶就準確躲到了桌子後面。

「FUCKYOU!大胸娘嗎,去死吧!」

窗外響起了黑人的狂笑聲,跟著轟然一響,大團火焰騰的竄了起來,封鎖住了整個窗口。

顯然是對方用了特殊的易燃物,火勢瀰漫的速度快的驚人,僅僅一眨眼的功夫,半個實驗室都淹沒在了火海中。

如果換了一個人,這時候只能轉身從大門奔出去。但是那樣繞了個圈子才能轉回這個方位,就無法追到對手了。

關鍵時刻,雨蘭隨手將邊上的一個存放藥品的大木櫃推倒,壓向窗口方向。藉著木櫃倒下,暫時將火舌壓制的瞬間,她一腳踩在木櫃上飛身縱起,跳火圈般地直接從冒火的窗戶一躍而出,跳出了實驗室,在地上一個打滾就壓滅了身上的火花,向剛逃出沒多遠的黑白特工追了過去……

火光熊熊,如同肆虐的紅魔般,很快吞噬了整間實驗室。

周圍已經傳來多人的驚叫聲,但是誰也不敢靠近。

不到片刻,桌子、椅子、櫃子,室內所有的擺設都全部燃燒了起來,在火焰中一一化為灰燼。

倒在地上的方強早已被火海吞沒了。

急於追捕那兩個美國特工的雨蘭,沒有留下來救治方強,這究竟是不是因為妹妹的緣故,而本能的厭惡這個男人,任憑他去死也不想營救,就只有雨蘭自己的內心深處才清楚了。

火舌在方強身上不斷的吞吐,將內外衣燒得乾乾淨淨,皮膚也成了黑炭色……第六章變色超人

方強覺得週身滾燙,但是這種滾燙,已經不同於最早浸在沸水裡的要命感覺了,倒像是泡在熱乎乎的溫泉裡,通體都說不出的舒服。

他還是無法呼喊,無法動彈,甚至無法睜開眼睛,意識也還是模模糊糊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四肢百骸間的那股刺痛,現在已經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和的氣流,在各個經脈裡不停的遊走。

不知遊走了多久,突然,溫熱的舒適感消失了。似乎有一道道冰涼的水柱,澆灌在了身上,似乎是整個人正在被噴泉沖刷。

方強忍不住微微呻吟了起來,感到自己的身體被人抬起,同時有個面罩類的東西插在了口鼻上,呼吸到極其新鮮的空氣。

接著,一股倦意湧來,又陷入了昏睡中……

方強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一間安靜的病房裡。

就像睡了個甜美的好覺似的,一睜開眼睛,就感到神采奕奕,渾身都充滿了精力。

但是第一眼看到的,卻是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而且還密密麻麻的纏滿了白色紗布,連臉部都被包了起來,就像是一具木乃伊。

方強愕然,心想這是怎麼了?我受傷了嗎?

他稍微動了一下身體,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方強嘗試著從床上坐起,也非常的順利,沒感到任何疼痛。

奇怪……是我根本沒受傷,還是雖然受傷,但是已經痊癒了?

方強正在納悶著,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一個護士端著盛滿藥品的盤子走了進來。

「天哪,你怎麼能坐起來?」護士一看到方強,就失聲驚呼著跑了過來,放下盤子,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方強的身軀,那樣子就像在照顧一個隨時可能喪命的病人。

「躺下,快躺下。你亂動會加重傷勢的……」護士嘴裡數落著,動作

「我沒事啊,幹嘛把我當病人?」方強摸不著頭緒的問。

「你全身都重度燒傷了,幾乎連一塊完好的皮膚都找不到,還說沒事?」護士說到這裡忽然掩住了嘴,大概是生怕刺激到方強,連忙住口不說了。

「燒傷?不會吧,怎麼我……我連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方強不信,伸了伸胳膊,提了提腿,根本毫無異狀嘛!

「護士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如果是重度燒傷,是不可以包紮的這麼嚴嚴實實的!燒傷病人是不能包紮的……」

「這是我們醫院獨創的濕式繃帶治療法,裡面給你塗滿了本院特製的秘方膏藥……別動別動!唉,消防員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全身都在起火冒煙,大家都說,你能活下來已經是個了不起的奇跡了……」

「什麼?我是在火災現場被救的?」方強茫然道。

「是呀,難道你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護士好奇的望著他,把大致的經過說了一遍。方強這才知道,原來是莫教授的實驗室起火了,而自己又是注射毒藥,又是全身著火,居然還活的好好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但是既然大難不死,方強也就失去了再尋短見的念頭,不過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真的燒傷的很嚴重,只是沒有感覺出來呢?似乎又不像呀……

這時主治醫生也走了進來,看到這重度燒傷患者竟然這麼快就醒了,精神好像還不錯,自然也大出意外,連忙把幾個負責治療的專家都叫了過來,開始給方強會診。

診斷了半天後,醫生們的一致結論是,方強體質恢復的速度超乎預期,明天就可以進行大規模植皮手術了。

「什麼?植皮?」方強嚇的大叫了起來,「我不要植皮啦……全身都換成臭烘烘的豬皮,想想都噁心……」

「你全身燒傷面積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不植皮,傷勢會越來越惡化的……」一個專家提醒道。

但是方強卻堅持不允,說自己的傷並不礙事,只要塗抹膏藥復原就好了。鬧到最後,他靈機一動說自己沒錢,付不起植皮所需的昂貴醫藥費。

醫生們果然就有些猶豫了,互相商量了半天,看方強的樣子生龍活虎,的確不像是重度病患,於是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接著,護士拿起針筒,準備給方強打針,但是已經成為驚弓之鳥的方強,卻懷疑那是麻醉針,無論如何也不肯,而且吵著要立刻出院回家。

「那就隨便他吧,反正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們已經盡到了義務……」主治醫生被吵的火大,板著臉,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專家們雖然覺得不妥,但是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得叮囑方強回去之後好好休養,每天準時敷藥,只要一感覺疼痛難忍,就趕快回到醫院來就醫。

方強不停的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院方幫他辦理出院手續後,特地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醫生,用擔架抬起方強,再用救護車把他送回了家,扶到臥室床上躺好後才離去。

醫生們這麼好心,倒不是他們品德高尚!中國醫療改革數十年的成果,就是醫院的醫生們技術高得只認錢了。對於病患,他們有二怕,一怕死在醫院裡,家屬找麻煩;二怕病人沒錢,治了白治!方強這個看似沒救的重度病患,既然他身上沒錢又想走,醫生們自然是求之不得。

醫生們剛走,方強就一骨碌爬了起來,手舞足蹈,蹦跳翻滾,活動著週身每一個關節。

還是什麼異狀都沒有嘛!不痛不癢,而且似乎還更靈活了。

靠!那些醫生是不是在誇大病情,想多撈一點醫藥費?這疑心是在醫院裡就產生的,現在更加強烈了。

方強一咬牙,到廚房取來一把剪刀,把包裹全身的紗布全拆了。

紗布脫落,裡面就是光溜溜的裸體。

看到自己的裸體,方強不禁駭然驚呼,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下來。

只見自己渾身上下,皆像是炭團一般的漆黑,所有的皮膚都呈現燒焦之色,而且不少地方已經明顯的在潰爛。

方強雙腿發軟,只感到又是恐怖,又是驚惶。

醫生說的對,這絕對是重度燒傷!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身體,被摧殘到這種可怕的程度,精神上都會受不了的。

方強劇烈的喘起氣來,下意識的伸手抹著自己胸前的焦黑皮膚,彷彿想將之擦乾淨似的,動作近乎發瘋。

奇跡出現了!

那焦黑的皮膚竟然應手而落,像剝掉乾枯的老樹皮般,露出了裡面一層新鮮的皮膚。

方強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呆了幾秒鐘,他又開始搓揉其他部位,果然那些潰爛的肌體組織都紛紛掉落。

開頭還需要用手去剝開,後來就如污泥被水沖洗一樣,大片大片的自己掉光了。

整個的經過情形,就像是一條蛇在蛻皮,詭異到了極點。

方強驚愕莫名,再低頭一看,自己全身的肌膚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般嬌嫩、光滑而亮澤,哪裡還看的出半點燒傷的痕跡?

他用顫抖的手撫摸著自己這新生的皮膚,感覺結實而富有彈性,彷彿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力量。

方強心裡也不知是喜是悲,呆了半晌,便跑到了浴室裡想洗個頭,讓自己清醒一下。

剛準備擰開水龍頭,驀地裡,一件極其驚異的事情發生了!

伸出去的右手,竟然在半秒鐘之內,變成了淡灰色--跟水管一模一樣的顏色!

方強一愣,不由得眨巴著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可是再怎麼仔細看,右手掌都是淡灰色,手腕以上的肌膚卻又是正常的黃種人膚色,兩種顏色形成了一個明顯的交界,就像個手鐲般套在手腕上。

方強發出了控制不住的尖叫聲,猛地將手縮了回來,手掌的膚色立刻恢復了正常。

變色龍?這個荒謬的念頭泛起,方強緊張的瞪大了眼,試探著把手按到了粉刷成綠色的牆壁上。

天哪!手掌果真變成了綠色!

方強有種做夢的感覺,身形一晃,無力的靠在了牆上。

這一來,他整個身軀都變成了綠色,連眼珠、頭髮都不例外!

對面掛的是鏡子,方強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變色後的身體,和身後的牆壁幾乎完全融為了一體,就彷彿隱身了似的。必須運足目力,才能辨別出一個很淡的人形輪廓。

媽呀,我真的成了變色龍……

方強嚇的幾乎暈倒,他當人當的好好的,可不想變成四足爬行的怪物。

幸好,身體除了變色外並無其他改變,既沒有長出變色龍的尾巴來,也沒有四肢「獸化」成爪子的跡象。

也就是說,自己並不是變色龍,應該叫「變色人」才恰當!

想明白了這點,方強也就從驚嚇中平靜了下來,只感到啼笑皆非。

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怎麼突然能變色了?難道是一場大火,烤得自己進化了嗎?

方強的心跳加快了,腦子裡已經隱隱想到,這必然跟教授發明的合成劑有關!

自己之所以大難不死,還意外獲得了變色的特異功能,一定都是合成劑作用的結果。

可是,教授自己也注射了合成劑,為何他卻死了呢?而且合成劑只是用來千百倍激發人體潛能的,沒聽教授說可以改造成「變色人」呀?

方強苦苦思索了半晌,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教授已經逝世了,這些問題,也許將永遠成為一個謎……

他突然靈光一閃,回想起那晚臨走之前,教授還給了自己一片光碟,叮囑自己要認真看一看、好好的保管。

當時方強並沒有特別留意,現在想起來,教授的神色和語氣都有點異樣,似乎像是在交代後事的感覺。

方強猛然跳起,衝到書桌旁找到了那片光碟,打開電腦放進了光碟機裡。

螢幕顯示這是加密文件,要求輸入密碼。

方強不假思索,將合成劑的最本源方程式敲了上去,果然順利進入了文件夾。

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段留言。

「小方,經費不足,試驗用的猩猩也未必能找到,我決定不等了,今晚就用自己來試驗。這次合成劑抽取的是一隻變色龍的基因,如果我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一定要把這項研究進行下去,拜託你了!所有的數據和資料都在這片光碟裡,請務必保管好。莫留。」

下面還有一段「PS:最近發現有陌生人時常在周圍出沒,有可能是商業間諜盯上了這項發明。你要小心一點,但願是我疑神疑鬼。」

反覆讀著這兩段話,方強不禁熱淚盈眶。

他總算明白了,為何自己會擁有變色的異能,但還是不懂,為什麼教授注射藥劑後就死亡,自己卻最終安然無恙,反而因禍得福。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場大火的烘烤嗎?

方強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握緊拳頭,霎時間下定了決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也要繼承教授的遺志,把研究繼續搞下去,直到成功的那一天!

這個時候,他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這種混合基因的試驗,是教會所不容的。

事實上,自從死而復生之後,到現在方強還從來沒有想過「主」,想過教會,想過自己從前所受的那些指引。

就彷彿他從來也不是個虔誠的信徒……

傍晚,龍市安全部門的主任辦公室。

「雨蘭處長,按照您的意思,我們剛才聯繫了市警局,告知了科學研究所起火案的始末,他們局長同意照您的指示辦,不再調查這件事,對外則一致宣稱是意外失火。」賀主任放下電話,對推門進來的雨蘭恭恭敬敬的匯報道。

雨蘭微微點了點頭,心想那幫笨警察,聽說案子牽扯到間諜鬥爭,又有自己這個頂級特工出馬,當然是樂得輕鬆自在,趕緊結案了事。

她緩緩道:「那兩個傢伙分開審訊,有進展嗎?」

「兩個傢伙」指的是被她擒獲的兩個美國特工,一黑一白,當晚最終也沒能逃脫雨蘭的追捕,當時淪為了階下囚。這一回,已經有防備的雨蘭及時卸下了他們的下巴,不再給兩人自殺的機會。

「注射了自白劑之後,他們都招了……兩人的口供完全一樣,都說沒有任何收穫,只偷走了實驗室裡幾瓶藥物回去交差罷了。」賀主任說。

雨蘭秀眉微蹙。

這次的任務按理說已經結束了,對手除了「黑蛇」外也全都被捕,可以說是相當圓滿了,可是不知怎麼地,她心裡卻隱隱有種不安的直覺,仿佛漏掉了什麼東西。

是因為那個噁心的流氓居然沒死嗎?雨蘭無聲的問自己,陷入了沉思。

她上午曾打電話到醫院,詢問方強的情況,倒不是因為關心這男人的死活,而是她一向仔細,對任何疑點都從不放過。

被她列為疑點的就是方強,這流氓注射了同樣的藥劑,而且還遭到煙熏火烤,居然並未喪生,未免也太命大了吧!

但是從醫生口中,證實了方強的確被燒的慘不忍睹,還未脫離危險期。雨蘭猜想也許是自己考慮太多了,方強畢竟是年輕人,生命力比莫教授那樣的老頭強的多,沒死也是正常的。

到底是不是多慮了呢?那流氓身上會不會還有其他秘密?

不安的直覺更強烈了,雨蘭霍然站起,決定親自找方強觀察一下端倪。

但是剛邁出一步,手機嘀嘀聲響起,收到了簡訊。

打開一看,是上級的指示:「有緊急新任務,即刻坐最快航班返京。」

雨蘭心一沉,長長歎了口氣。

她是個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一秒鐘也不能耽擱。

於是,這位頂極的美女特工,就這樣懷著不安的心情,飛步奔了出去,匆匆收拾好行李直奔機場。

很久以後,當她被脫下軍服赤裸著美麗的胴體,羞恥的晃動著豐滿的乳房,被迫接受命中剋星的種種變態調教時,曾無數次悔恨到極點的想,假如自己當時違抗一次上級命令,哪怕只拖延一個小時,命運就將不是那個樣子了……

清晨,艷陽高照。

方強精神抖擻的走出了家門,心裡充滿了激動和興奮。

研究了一整夜莫教授留下的資料,他竟然毫無疲態,反而感到精力前所未有的充沛,甚至連肚子餓的感覺都沒有。

這絕對是合成劑的功勞!

莫教授生前曾說過,注射合成劑者將成為「超人」,無論腦力還是體力都遠遠超過正常人。

現在方強就有這種感覺,渾身彷彿都流淌著一股永不衰竭的勁力,就連步伐都比以前輕盈、快捷了許多,有種飄飄欲仙的愜意感。

他索性奔跑了起來,在大街上一口氣跑了兩公里,居然還是面不改色,氣不喘,連心跳都未加快多少。

方強快活極了,幾乎忍不住大聲歌唱起來,最近所受的痛苦、委屈全都一掃而光,只覺得生命無比的可貴和美好。

這合成劑真是太妙了!

除了莫教授預期的功效外,還使自己擁有了變色的能力,只要脫光衣服,身體就會自動變成所靠近的背景物體的顏色。

這能力,雖然暫時不見得有什麼實際功用,但是方強昨晚還是興致勃勃的試驗了很久,發現自己幾乎可以變成任何一種色彩,哪怕是五色斑斕的複雜混合色都行,比真正的變色龍還要厲害。

而且,這變色的能力是可以用意念控制的,不想改變的時候,只要大腦下達指令,就會跟正常人一模一樣了。

此時的方強,正站在一個垃圾堆附近,幾隻討厭的蒼蠅在他耳邊嗡嗡地飛舞著。

望著這些惹人厭煩的小昆蟲,方強突發奇想。

如果我像變色龍一般地吐舌頭……

一分鐘後,附近的小吃部,突然跑來一個年青人,不先付錢,拿起櫃台上的礦泉水就往嘴裡猛灌,然後「嘔」地一聲吐出來,如此反覆了許多次……

幾日後的一天,方強哼著小調,走到了附近的一家超市裡,打算買點日常生活用品。

這時是早上八點,這家超市剛開,裡面還沒有顧客。

方強提著一個籃子,正在置放商品的貨架旁挑選著,忽然腳步聲響,三個男人衝了進來。

這三人都用長筒黑布套頭,只露出眼睛和嘴巴,手裡都提著一把亮閃閃的砍刀,凶神惡煞的模樣令人不寒而慄。

他們直奔櫃檯,揚刀對準嚇傻了的老闆娘,大叫道:「搶劫!快把所有的錢都交出來!」

利刃晃眼,頗有幾分姿色的老闆娘嚇的魂不附體,「哇」的一聲驚叫起來,雙手抱頭就想往櫃檯底下鑽。

「媽的,給我出來!」

「不准出聲!再不老實就剁了你的手!」

三人惡狠狠的吼著,七手八腳的將老闆娘揪了出來,揮刀架上了她的一隻胳膊。

「要錢還是要這隻手?說!」

「哇哇……饒了我……我這就給錢……」

老闆娘渾身發抖的求饒,哭喪著臉掏出鑰匙,打開了上鎖的櫃檯抽屜。

這一切都看在方強的眼裡,他明白,這是遇上了本市有名的「砍手黨」了。

該黨都是一些心狠手辣的搶匪,大白天也常常出來作案,而且稍微遇到反抗就揮刀砍斷對方手臂,絕不留情。

由於方強站在貨架後面,這三個搶匪以為超市裡沒有其他顧客,並未注意到他。

要是以前遇到這種事,方強躲都來不及,只會縮在角落裡擔心受怕、禱告顫抖,但是今天,他卻一點都不害怕,而且還很想去教訓一下這三個搶匪。

他有種奇怪的自信,就是自己絕對能輕鬆打敗對方。這自信不是「內心」產生的,是所有的細胞、血液裡,彷彿天生就烙下的印記。

「住手!」隨著威嚴的喝聲,方強騰的跳了出來,威風凜凜、神氣活現。

三個搶匪大吃一驚,想不到還有旁人在這,但是看清只有方強一個人後,都放下心來。

為首的高個子搶匪一揚刀鋒,恐嚇道:「小子,不關你的事!識相的就滾遠點,否則別怪老子刀上沒長眼!」

方強舉步走了過去,平靜的說:「我給你們一個機會,現在放下刀子還來得及。」

搶匪們全都放聲大笑,高個子一努嘴,其餘兩個人就迎面搶上,手中砍刀雙雙當頭劈下。

雪亮的刀鋒,一左一右的夾攻而來,眼看就要濺滿了血花……第七章溫情伴你

方強從未跟人打過架,看見兩把明晃晃的刀刺過來,本能的反應就是向後躲開。

躲避的動作非常快,但是看在兩個搶匪眼裡,躲的越快就說明越膽怯。

「小子,你不是很神勇嗎?跑什麼啊?」兩人獰笑吆喝著,各自揮舞砍刀,衝上前追殺方強。

方強仍然是縱身後躍,輕輕鬆鬆就閃開了。

搶匪們起初以為此人既然敢出頭打抱不平,應該有兩把刷子的,還存了幾分戒備之心,現在見這傢伙只懂得一路閃躲,頓時戒心盡去,個個都狂妄了起來。

「他媽的,誰叫你多管閒事!老子砍死你!」

叫囂聲中,兩把刀舞成一團,組成嚴密的包圍網籠罩了下來。

此時方強已經退到了牆角,躲無可躲了,但是剛才這一連串的後躍,使他對自己的身體機能、靈活程度和反應速度都有了更強的信心。

刀光中,方強不再閃避,反而向前猛衝,整個人就像一陣風似的,竟然從兩把刀的間隙裡穿了過去。

兩個搶匪只覺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目標蹤影,愕然相顧時,肩膀同時被人輕輕一拍。

他們駭然轉身,就看見方強正站在身後,得意的擠眉弄眼呢。

「找死啊!」兩人惱羞成怒,又揮刀衝殺了過去。

方強哈哈大笑,彷彿玩上了癮般,不斷的從刀網中鑽到對方身後去,跟他們玩起了遊戲。

每一次刀鋒都堪堪從身側擦過,甚至可以感覺到鋒刃的冰涼,但就是能間不容髮的躲開,連汗毛都沒碰掉半根。

為首的高個子搶匪看的氣急,甚至都忘了老闆娘,在旁邊不停的吶喊助威。

「你們累了半天,也該歇歇了!」方強嘿嘿笑著,再次轉到對手後面,猛然飛腳踹中了其中一個人的屁股。

「哇呀呀!」被踹中的搶匪發出怪叫聲,整個人飛了起來,一連撞倒了四、五個貨架才翻滾在地,被跌落的貨物砸得滿頭包。

方強自己倒是一呆,沒想到這一腳的威力居然這麼大。搶匪也呆了一下,方強先清醒過來,他一個箭步跳到另一個搶匪身側,隨手抓起一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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