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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國悲情1-4

日期:2023-06-27 作者:佚名

異國悲情之一

作者:火舞2003/08/20發表於:亞情

**********************************************************************這是個源自於真實生活而改編的故事,但是,我寧願相信它真的是虛構的。人性是什麼?金錢真的那麼重要?筆者初聞這個故事,感覺是那麼的不可置信,但它是真實的發生了。今日筆者忍著悲憤描述了這個故事,希望人性終有一天可以經得起考驗。**********************************************************************

12月18日,我和父親乘坐的波音747,112號航班平安抵達巴西聖保羅機場。出了機艙,耀眼的陽光照在我的臉上,閉上眼,抬起臉,暖暖的,好舒服。從地球的另一邊來到這遙遠的異國,一路上,我的心裡一直都很不踏實,忐忑不安,直到現在,雙腳踏在了這片土地,才有了一絲真實的感覺。

脫了穿得太多的衣服,這裡是夏季,好熱,可,也就因為這熱,讓我有了一種很溫暖的感覺,就是這陽光,讓我感覺前途充滿了希望。用我在國內學的有限的葡萄牙語,看到機場寫著一行很大的字:「這裡沒有白人,沒有黑人,也沒有黃種人,這只有巴西人!」這行簡單的字卻讓我感到一種震動,一瞬間,感動莫名。

「快走了,冰。」

「哎!」我應著父親的呼喚,走了出去,機場裡的巴西人,都好熱情,問個路,都讓人感覺心裡暖暖的,他們那熱情的笑臉,堅持帶你到你要去的地方的周到。讓我的淚在眼眶打轉著。真好!巴西真好。那一年我15歲。

轉眼間,已經三年了,我這三年努力的學習葡語,平時多幫父親照顧店面。這些年做了些走私的生意,家裡的景況還不錯,爸爸新買了一個巴雜店,也就是咱們那裡說的禮品店,巴西的禮品店更大,要求本錢也稍高,但是很漂亮,利潤也相對很高。而且,新買的這個店面,是個兩層的別墅,一樓是店面,後面是廚房和衛生間。

樓上是三個房間,我和爸爸各住一個,一個書房加工作室,還有一個大的陽台,當然,還有一個很大的衛生間和浴室,巴西人最注重生活上的享受,由於爸爸的房間是主臥室,本身就套有一個衛生間,所以,這個大浴室一直都是我自己用,這是我最喜歡這房子的原因。

按說,這樣的生活是幸福的,我心裡暗暗的歎了口氣,除了,父親他還是習慣性的喝了酒就打我,生意不好或者碰上不順心的事情就暴打我出氣以外,生活真的可以稱過得去的。我每天都祈禱著父親萬事順利,也不要喝酒。

18歲的我已經出落的高挑俏麗了,168CM的身高,55公斤的體重,及肩的長碎發,不大不小的單鳳眼,小鼻子,薄嘴唇,按照同學們的說法,我算得上是東方美人,雖然我的樣子在國內不過是很普通的,但是在這遙遠的異國,很多巴西人都喜歡我這樣的東方女子。可惜,三年了,我卻依然無法接受這裡的性觀念,不然一定可以有很多巴西情人。

西方國家真的很開放,他們視性行為為極端正常的行為,很早就開始了性接觸。雖然沒在這裡上小學,可聽同學說,這裡的小學課本就有生理衛生,而且講的很細緻清楚。至於大了以後,談朋友基本上(純西方人)都是彼此看得過去,有好感,然後要先有關係,確定兩個人在性方面合得來,再之後才是互相瞭解。

胡思亂想中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到家了,我穿過樓下的店面,上了樓,書房開著門,有些爭執的聲音,我路過的時候看了一眼,爸爸背對著門口坐著,這些年來一直和爸爸合夥的蔣叔叔也在,側坐著。

正對門口的是個深棕色皮膚的男人,很壯的樣子,穿的制服,看制服應該是稅務檢查人員。人長的還不錯,大概30多歲吧,只有那雙眼睛很討厭,雖然很大,很亮,但是透著一種色迷迷的神色盯著我看。淫褻的目光讓人感覺很難堪,我避開了他的眼光,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開始專心複習我今天的功課。

等我從學海裡游出來,天已經有點黑了。我連忙起來去做今天的晚飯。鍋碗瓢盆的聲音一響起,就聽見爸爸喊:「阿冰,別做了。今天一會我們出去吃。」

「噢。」我應了一聲,又回到我的屋子裡。今天爸爸怎麼了?平時出去吃飯從來不帶我去呢。

「阿冰,換身漂亮的衣服,哦,對了,爸爸讓蔣叔叔幫你挑衣服去了,一會蔣叔叔給你送上去一套衣服,你就換那個去吧。」

「爸爸,幹嘛還要換衣服啊?」

「難得帶你吃飯,你當然應該穿漂亮點。讓你換你就換,別那麼多話,找打啊?」

「知道了。」又想要打我?看來他心情也不怎麼好,可是,心情不好怎麼還要帶我吃飯,還給我買衣服?真是奇怪了。

一會,蔣叔叔上來了,一個禮盒?我接了過來,蔣叔叔轉身出去了,順便給我帶上了門。鵝黃色的吊帶晚禮服?加上珍珠紅的全穿珠披肩。這是要我穿的…不會吧?

「阿冰,快換衣服,然後化個妝,等你呢。」

「爸爸,這衣服……」

「今天是正式的高級飯店,你只能穿那樣的衣服。」

「哦。」

「你快點!」

「知道了,爸爸。」

其實,我早就習慣了聽爸爸的話,因為每次有一點不聽話都會換來一身的傷痕。我乖乖的換上了衣服,一看,呵呵,雖然不太習慣,可是,看來還是滿誘人的。

蔣叔叔選的衣服搭配起來還真是好看呢。鵝黃的連衣吊帶裙,細細的肩帶,裸露出的雪白肌膚,掩蓋在串串紅珍珠之下,半遮半露。最奇怪的是,這衣服非常的合身,我從沒穿過這樣緊貼身體的衣服,現在穿出來的效果是一個優美的S曲線。裙子下擺正好到膝上2寸,露出的腿部曲線很優美,這套衣裙彷彿是為我特製的,讓我一下從普通學生成了一個美麗動人的女人。

女生天生就是愛美的,我看看鏡子中的我,抿嘴一笑,隨即又覺得自己看自己看的那麼高興,好丟人,好羞。我對鏡子做了個鬼臉,然後,漲紅臉,去拿了化妝品,化了一個淡而亮麗的妝,之後就下了樓。

到了飯店,店外的燈照得整個飯店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座美麗的宮殿,好美啊。這是我第一次進這樣高檔的飯店,心裡多少有些緊張,雖然是來消費的,可是,我總擔心我的行為會不會出醜,會不會有不合時宜的情況出現。當然,心裡更多的是期待和新奇。我用眼睛餘光四處瞟著,既好奇,又怕讓人覺得我像土包子,只能偷著觀賞,實在是讓我好難受。

這真的是一個金碧輝煌、美倫美奐的宮殿,當來到預定好的包間,才發現,屋子內部更精美。我們的這一間,一個圓的轉桌,精美的曲背椅子,桌邊有一個室內噴泉,加上琉璃的燈光。通向大陽台的是一個落地窗。窗外,是這個飯店的花園,地上鑲著很多漂亮的燈,映照著各種各樣美麗的花草樹木,這樣的夜景真的好迷人,讓我好沉醉。

我還沉醉於美麗的景致中,一個陰沉的聲音傳來,「很好,大家都到了。」那聲音讓我從心裡冒出一股寒氣。我回頭一看,好熟悉啊,又仔細看了看,那眼睛我認得,就是下午在家裡看到的那個穿制服的稅務人員。

「阿冰,過來,這位是路易斯先生,這是我的女兒,陳冰。」

簡單的寒暄以後,我們分賓主落座了。晚宴是很傳統的巴西烤肉和豆子,但是烤的都是鱷魚肉、野山豬肉、鴕鳥肉……都是些我沒有吃過的東西,感覺很新奇。除了路易斯先生總是把目光粘在我身上讓我感覺不自在以外,總的來說我是吃的非常盡興的。

晚宴過後,大家喝著香醇的咖啡,談天說地。爸爸讓我去花園轉轉,我本來不想去,可看起來他們是要談些不讓我聽的正經事。我也就乖乖的去花園了。

過了一會,爸爸來花園找我,帶我回家,我不明白為什麼蔣叔叔他們沒走,但我知道,那不是我該多問的。我隨父親回到了自己的家,爸爸卻給我端了一杯酒,艷紅的酒色應著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好漂亮,我彷彿被迷惑了一般,接過了酒杯。

「阿冰啊,你也那麼大了,嘗嘗爸爸收藏的美酒吧,爸爸以前脾氣不好,有時打你也是為你好,喝了這酒,你就原諒爸爸吧。」

「爸爸!」我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往日挨打留下的傷痕,在這一刻,為這一句話而全部消散。「您也不容易,我,我知道的。……您,您什麼時候都是我的好爸爸!」我激動的衝口而出。

我一直沒有母親,也不敢問爸爸我母親的事情,相依為命18年了,雖然爸爸經常拿我出氣,也經常打我,可也是我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將我養大成人的。今天能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真的是非常的激動,那麼多年積聚的對爸爸的些許怨恨都煙消雲散了。這一刻大概是我最幸福的時刻了。

「好孩子,好孩子。你真讓爸爸欣慰。先上樓洗個澡去吧,爸爸去拿點東西。」

我聽話的來到樓上,在浴室裡,溫熱的水傾洩而下,打在我身上,熱熱的,很舒服,我喜歡把水流開的大大的,讓水珠能有一種打在肌膚上的感覺,每一滴水珠都刺激著我的肌膚,有種淡淡的麻酥的感覺。

我慢慢的享受了一個熱水浴。今天大概是心情的關係,讓我連洗澡都感覺非常幸福,比平時更舒適。我給自己抹了全身的沐浴液泡泡,然後沖掉的時候,用手一寸寸肌膚的沖洗,讓手指劃過自己每一寸肌膚,這種感覺真的很棒。尤其是今天的肌膚很敏感,隨手指的觸碰泛起一圈圈興奮的波動。

看了看牆上的大鏡子,渾圓有致的身材,整日只往返於學校和家裡,讓我的肌膚很白,也還沒有成為健康美女的機會,可是,我喜歡自己白皙的皮膚,只有手上的皮膚很粗糙,大概是從小做家務的原因吧。

「阿冰,睡衣放門口了。你今天穿這套吧。」

「好的,爸爸。」爸爸今天真是轉了心性了,連我的服飾都注意到了。我很開心的洗完出來,看到睡衣我卻著實楞住了。一襲薄如蟬翼的紫紗短睡裙,一套深紫的內衣內褲。要我穿這身?「爸爸?這是給我的?」

「當然了,阿冰。你都18歲了,該穿種衣服了。以前爸爸是太忽視你了,沒注意到你已經是大姑娘了。還喜歡吧?不喜歡,明天爸爸再給你買。」

「我喜歡!爸爸!」聽爸爸那麼溫情的說話真的很難得,我抱起睡衣,將它貼在我的臉上,這是爸爸幫我挑的,摸著就那麼柔軟、溫暖。我慢慢地換上了這身衣服,真的好不習慣。感覺裸露出這麼多的肌膚很不習慣,雖然夏季也穿的很少,可是感覺就是那麼的不一樣。現在就好像是光著一樣的感覺。

「下來吧,阿冰。讓爸爸看看。」我習慣性的就應聲下了樓,直到看到爸爸的目光,我才感覺到渾身不自在。

「阿冰,你真的是長大了,好漂亮啊。」

「爸爸……」我羞紅了臉,手足無措的站在樓梯上。

「阿冰啊,你現在也大了,該懂事了,爸爸需要你幫點忙。」

「爸爸,您,您說吧。有什麼要女兒去做的?」

沉默了一小會,爸爸慢慢的開口,「你看見今天的那位客人了吧?」

「嗯,看見了。」

「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爸爸。」

「就是,就是……嗨,簡單說吧,就是他看上你了。懂了吧。」

宛若晴天響起了霹靂!我一下感覺頭暈目眩,腳下一軟,坐在了樓梯上。我不可置信的望著我爸爸。

在我的注視下,爸爸顯的很煩躁,「他找到爸爸走私的證據,爸爸也沒辦法啊!阿冰,乖,他長得也不難看。」爸爸看著我。

我手扶樓梯扶手慢慢地站了起來,緩慢而堅定的搖了搖頭,「爸爸,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我們想別的辦法好不好?」這是我第一次面對面反抗父親。

「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乖冰兒,幫幫爸爸。」

「爸爸!不是我不肯幫你,可是,可是……爸爸,你怎麼可以讓女兒去這樣做?我是您女兒啊!」

「沒有什麼不可以的,臭丫頭,別給你臉不要臉。今天對你好點,你就敢他媽的跟老子對著幹?!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坊了?告訴你,我已經答應人家了。今天你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你少給老子裝聖潔,這是巴西,你他媽的早就不是處了吧。你今天給我乖乖的陪路易斯睡覺,好好伺候他,以後還要仰仗他呢。養你那麼大了,用用你,你還跟老子唧唧歪歪的,你今天要是敢再說個『不』字,老子打殘了你!」爸爸暴怒的說道!

我的耳邊彷彿響起了連串的炸雷,炸的我欲辯無詞,也無力爭辯。真沒有想到,剛才一切的幸福都是假象!我好恨!我怒瞪著父親。「不!不!不!!」

「好你個臭丫頭,你有種!」說著,父親大踏步的走了過來,我想起了昔日的暴打,嚇的轉身向樓上跑去,還沒跑兩步,就被爸爸捉住了我的長髮,他狠狠的一扯,將我硬拽下了樓,好痛。磕在樓梯上的傷痕痛徹心肺。明天,如果我還有明天,我一定去剪掉我的長髮。

爸爸將我拽到了茶几旁邊,我閉著眼睛,麻木的等待著接下來的拳打腳踢,但是,沒有。預料中的傷害沒有出現。我顫抖著睜開含淚的眼睛,我是多麼的渴望,爸爸他,是覺得我是他的女兒,而放棄了剛才的想法。

透過淚水,我卻看到了一張猙獰的臉孔,那種猙獰的笑意,我永生難忘。我模糊中看到,他右手上拿著一個裹著布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見他冷冷一笑,一揮手。「啊!」我淒厲的叫了出來。接著,一下一下,那東西不停的打在我身上。我聲聲悲鳴,他都毫不理會。「如果你肯了,就點點頭,老子今天就放過你。」

我硬撐著,無論如何也不肯點一下頭,一下都不肯。我知道,如果今天答應了,以後,他還會要我做更多,那時,我就真的成了他的工具。不,我不是!我不要,我不要!我勉強用意志對抗著。可是,身體上的傷痛讓我一點點脆弱。真想,就這樣死了吧。我什麼都不想了,我只能死,我沒有爸爸,這個毆打我的男人不是我爸爸。昏倒以前,我的腦海裡就只有這樣一個念頭了。

異國悲情之二

***********************************首先聲明,故事中人不是作者,是作者身邊一個普通人的故事。再有,此故事與任何國家與種族無關。這樣的人、事是世界上真實的存在的,存在於任何地方。每一個國家和種族都有好人有壞人,希望大家看文的時候,只當聽了一個故事。最後,作者衷心的希望任何地方都不要再發生類似的故事。***********************************

酸痛的感覺撕裂著我的神經,我好像恢復了神志。緩緩的眨了眨眼,調整了一下焦距,我看清了眼前的臉,近在咫尺,一雙眼睛卻透著徹骨的寒意,那一剎那,給我的感覺,竟如同暗夜裡欲吞噬獵物的餓狼之眼。

「你給我聽清楚了,今天你無論如何也得給我陪路易斯。如果你還是不肯聽話,我今天就是打昏你,也一定會滿足路易斯先生的要求。知道剛才為什麼讓你喝酒嗎?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親愛的女兒,聰明的高才生。」嘶啞的聲音裡透出的是陰冷的感覺,而這時,他的臉上更浮現出了一個笑容,令人膽戰心驚。

我的心「咯登」一下,一股透心的寒氣湧了上來。我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我自己的父親啊!我的親生父親啊!!我記得,中國有句古語「虎毒不食子」,可……我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這一刻,我寧願剛沒有醒過來,寧願是死在他的暴打之下。

我的心在這一刻就如同他的眼,寒透了。

他還在說話,「其實,你應該榮幸的,他可是這裡稅務局的高等幹部,人又長的不錯,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真是不識抬舉。」

我已經聽不進去他在講什麼了,我的腦海裡有一群小鬼在敲,頭好痛,好痛啊!!

我的頭雖然痛,但是我依然自動的在思考著。我的心中是那麼的矛盾。我真切的想到了死,我怎麼死?割腕?服藥?上吊?撞壁?我有這個機會嗎?

他說的是今天,那麼唯一的可能是撞牆。我看了看雪白的牆壁,突然之間,一種死亡的恐懼籠罩了我,剎那間,手腳冰涼!我又看了看那雪一樣白的牆,如果我一頭撞過去……要是沒死,只留下血和傷疤……那一刻,我彷彿看見了自己滿面是血卻沒有死的恐怖樣子……我的心狠狠的顫抖著。

思慮良久,我不得不承認,我真的沒有勇氣一頭撞過去。

如果不願意死,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順從了,可,順從以後呢?那樣的日子我要熬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難道以後真的要淪為父親的工具?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可以忍受嗎?絕望的感覺籠罩著我的全身。

除非……除非我可以自己掙錢,不用再依靠家裡。我想到了我的學業,我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那以後,我就可以自己找個工作,也許,那時,我就開始新的人生?

新的人生?我心中又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但是,真的可以嗎?我還可以開始新的生活?我問自己,我卻無法回答。

兩個月,只要兩個月,忍兩個月就可以了!至少,這是我目前唯一的希望,它是我暗夜中唯一的光芒,即使再微弱。在一個人絕望的時候,一丁點的希望也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是它讓我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氣。

我悲哀的看著父親,良久,良久……終於默默地點了點我的頭。

「考慮清楚了?」他冷笑著。

「是的。」我聽見微弱的聲音發自我的唇。

「嗯,這才是我的乖女兒,剛打疼你了吧?你要是早答應爸爸,爸爸怎麼忍心打你呢?不過,別擔心,沒事的,你身上一點傷痕都不會有的,這可是我今天特意買的工具呢。只要你以後乖乖聽話,就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疼你的。怎麼說你也是我女兒。爸爸做什麼都是為你好。以後,爸爸的一切還不都是你的!來,爸爸扶你起來。」他伸手拉起了地上蜷縮成一團的我。

我現在聽著他說的話,看著他臉上虛偽的關心,只想做嘔。

我被他拉了起來,然後就站在那裡,我一動都不想動。

「鈴!鈴鈴!!」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你怎麼搞的,竟然弄那麼久?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阿冰到底答應了沒有。人家路易斯先生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好了,好了,已經好了。你們過來吧。你好好哄哄路易斯先生,阿冰今天一定會好好伺候他的。」

「嗯,這還差不多,我們馬上就到了。」

掛掉電話,他惡狠狠地對我說:「你也都聽到了,你今天要乖乖的,要是路易斯先生不滿意,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當然,你要是讓他很滿意,以後你想要什麼爸爸都給你買!還有,你把你從別人那學的東西都給我用在路易斯先生身上,不許裝可憐,你聽見沒有!」

一次又一次從失望到絕望,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此刻的感受,他在一天之內,幾乎打破了我對他所有的幻想。到現在,他依然那麼肯定的認為我已經,我已經……我受東方教育一十五年,雖然也算不上太保守,但我依然有每個東方女子的希望——希望將自己交給自己所愛的男人。一個人怎麼可能這樣想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呢?

剎車聲音出現在門外,他們來了!寒氣立刻從我每一顆汗毛孔裡鑽了出來。

「已經沒我們的事情了,我們出去喝酒吧。」蔣叔叔笑嘻嘻地對我爸爸說。

我冷冷的看了一眼這三年來一直和我爸爸一起走私、開店的叔叔。曾以為他是個好人,曾以為做他的女兒會很幸福,曾以為他是個溫柔的人,因為他對每一個人都總是很溫柔的微笑,可此刻,我發現自己是那樣的厭惡他的笑容。

蔣叔叔一把就摟起了我父親,向門口走了去。我木然的看著爸爸和蔣叔叔離開,今天,我就要在自己的家裡讓自己的父親送給一個30多歲的男人,我的心冰涼。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也敲碎了我心中隱藏的最後一絲希望。

屋子裡只剩下我和路易斯。此刻,我就如同獨自一個人站在一片孤巖絕壁上一般,冷、怕、孤獨、以及被人拋棄的感覺席捲而來。

「過來。」路易斯命令我。我頓了一下,就走向他,邊走邊打量了他一下。

他有一頭濃密的棕色卷髮,眉毛很濃,眼睛很大,顏色非常奇怪,藍不藍,綠不綠的,鼻子很高,嘴唇非常的厚,看起來有點討厭,古銅色的皮膚好像一點也不粗糙,肌肉發達,非常壯,大概有185的樣子,和我比起來那麼的高,看起來他至少要有180斤重,不知道我會不會被直接壓死?我的腦袋裡在胡思亂想著,人還是面無表情的向他走過去。

「停,你幹嘛板著一張臉?你現在給我笑著走過來,邊走邊給我脫衣服,當然,如果你學過跳舞,那是最好的。等你走到我面前時,你應該是一絲不掛的,知道了嗎?小丫頭。」他隨意的坐在吧檯旁的一張椅子上,長長的腿斜翹在吧檯上,神態那麼的悠閒、那麼的得意。他知道我一定會照做的。

我咬了咬牙,努力的在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我想,這樣的笑容可能比哭更難看。他也沒有再難為我,只是看著我。我就這樣保持著這一絲的微笑,慢慢的走向他,邊走邊一件件的褪下我的衣服。

睡衣跌落在地上。內衣,也非常緩慢的離開了我的身體。真冷,好冷啊。夏季的夜晚原來也是可以那麼冷的。就剩下我身上最後一件衣服了,我的小內褲,我的手在觸及內褲邊緣的一瞬間,顫抖了!從來沒有在男人面前裸露過的我,心在掙扎著,淚終於順著臉頰滑落。我還是輸的人,狠狠心,我一下就褪下了這最後一點遮蓋。

站起身的我,雙手環著胸,屈辱的淚水無法克制的落下,滴在我的胸前,滴在我潔白的,還沒有人看過的乳房上。今夜,冷的刺骨!

一隻大手,扳起了我的下巴。他不知什麼時候站了起來,已經到了我身邊。

我無奈的透過淚水,看著眼前的男人,「把手放下。」他命令說,我的手臂微微抖動了一下,但沒有放下。我在做無謂的掙扎。「放下!」陰沉的聲音好瘆人,我一抖,無力的垂下了雙手。

他退了一步,用玩賞的目光看著我。我無奈的把自己完全的暴露在他面前,心裡的屈辱是無法形容的。現在的我好像應招女郎一樣,甚至還不如她們。

那雙棕色的大手,一下子蓋在了我的乳房上,我極力克制自己想反抗和逃跑的慾望,任由他用一雙大手揉捏我嬌嫩的乳房。

刺痛,一種讓我很不適應的感覺從乳尖上傳了過來。親眼看著人撕扯自己的乳房,那感覺非常難堪,我閉上了雙眼,努力忽略著從身體上傳來的每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狠狠的揉捏著我的乳房,自己的呼吸也變的越來越沉重了。「走吧,我們到你的臥室裡去。」他說著。

「不,不要!」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真的不想,一點都不想在我自己的臥室裡——唯一一個到現在還獨屬於我的空間裡做這種事情。

他似乎很訝異於我的回答,雙手的動作停頓了。緊接著,他從我背後一把抱住我的腰,直接把我抱了起來。我嚇的尖叫了一聲,同時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我被他攔腰抱起,我的眼睛只能看到面前的樓梯。整個人懸在半空中,異常的恐懼讓我的雙腿下意識的自己蹬著,上身扭動著。我半回身的用手、肘打著後面的人,那一刻,我忘記了父親的話。可我的舉動似乎讓身後的人越來越激動,我感覺到我的身下,一個火熱的物體頂在了我繃緊的小屁股上。

我一下就反映過來那是什麼東西,嚇得我不敢再亂動,就在我嚇得呆楞的時候,他已經快步的走上了樓,進了我的房間。隨手把我扔在了我的大床上,並且鎖好了房門。

我看著他向我走過來,邊走邊脫下他自己的衣物,露出健壯充滿肌肉的古銅色的身軀。我將眼光鎖在他的上半身,不敢稍往下移。他的腳步越來越近了,我的心也跟著越收越緊。我一點點的退到了床的一個角落,直到無處可退,那雙撐起我上半身的手不自覺的將床單緊緊的攥成了一團。

他靠近床邊,那只蒲扇大手向我伸過來,我緊緊的靠在了床沿後的牆壁上,我赤裸的背碰觸到冰冷的牆,好冰。我自然而然的曲起了雙膝。他的大手還是撫上了我的肩頭,我的心顫抖了一下。那雙大手開始隨意的在我身上到處遊走。手過之處,我清楚的看到皮膚上竄出了一層層的小疙瘩。

我驚恐不知所措的樣子竟惹來了他的嘲笑:「你怎麼澀的像個未成年少女一樣?你多大了?」

「18。」

「看來不像,絲毫沒有18歲女孩的性感樣子,倒像個14歲未經人事的小丫頭片子。」邊說還邊很遺憾的搖了搖頭。

聽著這樣的話,感覺如心上被人用針紮了一下,我暗暗咬了咬嘴唇,反擊的話硬是從舌尖嚥回了肚子,你們哪裡會瞭解東方女子的貞潔,誰會像你們一樣?那麼的隨便,就好像是一群動物。

床的另一邊突然塌陷,我看著他像一隻大狗熊一樣向我爬了過來。我努力的蜷縮在角落,他用大手一拽,就把我拖了出來,壓在身下。好重!好像一座山一樣,壓的我幾乎窒息。

棕紅色厚厚的唇向我的小嘴壓了過來,我急忙一側頭,他的唇落在了我的臉上,濕濕的感覺讓人一陣厭惡。他毫不在意我的反映,只是急速的將唇印滿我的臉、脖子,我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他似乎覺得我太木然了,輕緩的啃咬著我的脖子,想引起我的反應。我用牙齒在嘴裡咬著下唇,眼睛盯著天花板,目光穿過屋頂,飄向遠方,腦子裡在胡思亂想著,分散著自己的注意力。

他生氣了,狠狠地咬了我的乳頭一下,好疼,我的眼角閃落了一絲淚花,如果不是我用牙齒緊緊的咬著自己,可能我就叫出聲了。我的嘴裡有一絲鹹鹹而帶著血腥味混合的味道,很苦。

我放下已經攥得緊緊的很想揮出去的拳頭,我知道如果反抗的後果是什麼。

我決定默默的忍受,就當做被餓狗咬了一口,我自己安慰自己。他用力的啃咬著我的乳頭,用大手揉捏,很疼,一絲絲的疼感直接遊走到心裡去,心頭在滴血。

我的身體自然的扭動著,想逃避他的手、他的唇。我握緊的手,指甲深深陷進肉裡,我用這樣的方法轉移著乳房上的痛楚感覺。不知道是我的扭動觸動了他還是他看見了我緊握的手,他用大手抓住我的手,掰開,然後用他的手和我的手五指相握的握在了一起,把我的手壓在身體兩側。

接著他用膝蓋強行分開了我緊緊閉合的腿,俯下身……

我立刻感覺到一個火熱的東西抵在了我冰冷的雙腿中間,那東西是火熱的,但我卻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腹部湧上來,一時之間,我驚恐萬分,奮力扭動身軀,腿、腳也在亂伸、亂蹬著。

他向下一用力,將我緊緊的壓在他的身下,好重,好熱,喘不上氣來。我不得不鬆開牙齒,用嘴大口大口的吸氣。一時間,我被他壓的無法思考。

他自己撐起了一點上身,哦,能自由的呼吸真好。

「啊!!!」痛死我了,我感覺到一個很大很堅硬很火熱的東西硬頂進了我的私處,那種撕裂般的疼痛讓我再也無法忍耐,終於叫了出聲。我的兩隻手自然的捶打著他的胸膛。「哦~」他的喉嚨裡逸出一聲呻吟,我才發現他的表情也有一絲痛苦。

我楞了一下,繼續用力推打他。這時才發現,我的手自由了。他什麼時候松開了我的手,我都不知道,大概是剛壓的我無力思考的時候吧。他的一隻手從我們兩個人連結的地方拿上來,我才明白他為什麼鬆開我的手。

我扭動著身軀,用力的推他,但是他像山一樣一點都不動。他看著我,又向下一沉腰,我連忙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肯再出一聲,但是那種撕裂般的感覺越來越嚴重,他卻低吼了一聲,「哦!」然後盯著我的眼睛說,「你好緊啊。」

我瞪著他,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緩解那異樣的疼痛,只好又扭動自己的身體。「你別亂動!你不要命了?」他對我大聲咆哮。我被他的吼聲嚇了一跳,一時間不敢再掙扎扭動。

然後我就感覺他好像稍微退出了一點,痛楚稍減,但,沒等我喘一口氣,又狠狠的刺入了我身體裡面。我疼的冷汗都流了下來,張著口卻絲毫叫不出聲,兩只手本能的緊緊抓著床單,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知道什麼叫撕裂的感覺,那就好像是整個人都被撕成了兩半。我終於無法承受,眼前一片黑暗。

迷迷濛濛之間,我以為又做噩夢了,就如同往日一樣,每次一做噩夢,我都會夢見爸爸狠狠的毆打我,然後一身冷汗的醒過來,然後,慶幸著只是一個夢。

我的知覺慢慢的恢復了。很冷,而且還有一種很奇怪的疼痛感從下腹傳了上來。

那種異樣的疼痛感提醒了我,讓我一下就驚醒過來。

我依然赤裸的躺在床上,雙腿分開,兩腿之間最涼,而且粘粘的,感覺很不舒服,而且肚子裡一抽一抽的在痛。

我試著移動自己,併攏雙腿,然後用雙手慢慢的支持起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抬起頭,我猛然發現對面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直覺反應,我的一隻手就自動扯過了被子,將我自己包上。

我才定神看了看對面的人,是路易斯,他還沒有走,已經穿戴整齊了,正坐在沙發上悠閒的抽著煙,我的心情是極端複雜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於是就那樣靜靜的坐在床上,雖然,我現在最想的就是去好好洗洗。

他把煙捻熄在玻璃茶几上,那上面還堆著一堆煙灰。他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很仔細的看著我。我低下頭,他就又用大手把我的頭扳了起來,強迫我看著他。

「很美啊,怎麼可能到現在都沒人要呢?大家都瞎了眼了?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還是個處女。你是我第一個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東方女人,居然會18了還是處女。其實,你應該謝謝我的,不然,再過兩年就沒人敢要你了。剛才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毛病呢。」他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聽了他的話,我心中翻湧的是說不清的苦澀和憤恨。我盡力壓制著翻滾的情緒,一言不發。

他又端詳了我很久,「很遺憾的是,看你今天的狀態真的是不太可能再來一次了。算了,以後還有機會,今天你好好休息吧。」說完,又看了我一眼,就直起身來,順手拿起了沙發上的外衣,走了出去。

我靜靜的聽著,等著。下樓的聲音,關門,發動車的引擎……

真的走了,我鬆了口氣,一直繃緊的神經此刻終於放鬆了下來。如果不是因為不能忍受這樣的髒,真想就這樣睡下去。

我強撐著酸痛的身體下了床,回頭卻看見了床單上的滴滴血跡,心一下就揪成了一團。我伸手一扯就把整個床單扯了下來,我真的不想看到這血。

拖著如灌了鉛的腿,抱著肚子,一步步,挨到浴室門前。

我推開浴室的門,很重。一天中的第二次沐浴,心情已經全然不同。淚花忍不住在眼中轉,我打開了噴頭,水珠傾洩而出,而我一直強忍的淚終於可以混在水花中,盡情的流淌。

我一點點的清洗著自己的每一寸肌膚,用力的揉搓著,直到皮膚通紅了,快破皮了才停手。就這樣搓遍了全身,之後,我再沒有一絲力氣。於是,跪坐在浴盆裡,任水繼續沖打著我全身。

希望這水可以帶走身上所有的污痕。

默默的注視著浴室的壁磚。

我的苦難有可能就這樣結束嗎?

……

異國悲情之三

作者:火舞2003-9-9發表於亞情

**********************************************************************這一章節屬於過度,有點簡單了,正在繼續努力中。

先來簡單介紹一下巴西學校的情況,避免在文章中另外添加介紹,顯的不通順。

首先,冰現在正在就讀的是高中,大部分學校從早上7:30起,上到下午1:00左右放學。

大學,一般分為上午部、下午部、夜間部,都為正規大學,夜間部不是夜大而且,最難考的就是夜間部,要求學習成績最高。因為一般希望考取夜間部的,都是白天想去工作的人。

大學分為私立和公立兩種,私立學分要求低,學費很高,而公立大學,學費全免,學習成績要求很高。**********************************************************************

鳥兒的歡叫之聲,刺目的陽光,喚醒了我。好冷,好硬啊,我這是在什麼地方?眨了眨眼睛,雪白的瓷磚?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原來我還在浴室裡,昨天,我就這樣在浴室裡睡著了。記憶如潮湧一般恢復,頭好痛。

家裡一片寂靜,好像沒有人回來,我掙扎著扶著浴池的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腿是麻木的,下體酸痛,背是僵直的,脖子幾乎不會轉動了,頭更是痛的厲害。

直起身子,看了看淋浴器,我明明記得昨天是開著水的啊!誰幫我關上的?

晨風吹了進來,我打了一個哆嗦,抬頭看見窗戶沒有關,窗外的樹枝上站著幾隻可愛的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著,就是它們叫醒我的吧。我習慣的伸手去拿每天為它們準備的麵包渣,卻想起昨夜……「唉!」我歎息一下,默然的放下僵在半空中的手。「對不起了,鳥兒,今天沒有東西可以吃了。」

舒了舒僵硬的身體,我的腳下碰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嚇了我一跳,低頭一看,「虎兒,你嚇死我了。」我彎腰抱起了地上的貓咪,一隻虎皮紋的大花貓,非常漂亮可愛。

它是我們買這個房子以前就住這的野貓,後來,我經常瞞著爸爸,餵它吃東西,給它洗澡,讓它陪我在大陽台上嬉戲。

洗澡……

對了,以前給虎兒洗澡的時候,虎兒如果自己不想洗,就會淘氣的跳到水龍頭上,用爪子一勾,就關掉水門,然後示威的看看我,溜掉。那麼水是它關的?以前的虎兒,如果不是我叫它進來,它是不會進來的。

我舉起虎兒仔細的看了看它,它很柔軟,任我高高舉起。它平日溜園的彷彿隨時都有光在流轉的美麗眼眸,此刻卻流轉著悲哀和憐憫,我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真的如此?

門外汽車聲咆哮不絕,我驚醒了。一會爸爸就會回來開店了,我,我好怕,我不想看見他。我抱起貓咪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移步,感覺跨骨附近的肉扯的很痛。

忍著痛,我一瘸一拐的走回了我的房間。屋子裡一片狼籍,疼徹心扉的感覺讓我一刻都不想多呆。隨便套上了兩件衣服,拿上隨身的背包,帶著虎兒出了家門。

清晨的風是涼爽舒適的,可是,再好的天氣對我來說,也是沒有一絲意義。「虎兒,我要走了,你留在這吧,昨天晚上謝謝你~」我拍拍虎兒的頭,轉身走了。

扯了扯背包的帶子,包裡有上學用的書,可我今天一點也不想到學校去,我不想見到任何一個認識的人,我更不想被爸爸看見,於是,我選擇了一個離家不遠不近的花園。

低著頭,拖著沉重的身軀,我走到了花園裡,湛藍的天空,飄香的花樹,翠綠的草坪,這麼美麗的世界此刻在我眼裡卻是灰暗的。

隨便找了一個長椅,默默的坐了下去,週身酸軟沒有一絲力氣。「喵嗚~」我的身邊好像竄上來了一個東西,我低頭一看,竟然是虎兒!虎兒跟著我來到花園了!我鼻子酸酸的,眼前有點模糊,伸手撫撫虎兒的頭,虎兒啊~

時間在流逝著。

仰望著天空,眼神透過雲彩,不知飄到了何方,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麼,腦海裡一片空白,平時分秒必爭的我,此刻卻讓時間自指縫溜走。

虎兒一直陪著我,今天,這個愛玩的虎兒,卻只在我周圍打轉,時不時的用它的大眼睛擔心的看著我。只有看到虎兒的時候,我的心裡才會莫名的激起絲絲暖意。

不知過了多久,天暗了,風冷了,我卻毫不知情,如果不是虎兒膩在我懷裡用它可愛的小腦袋不斷的磨蹭我,我可能就一直發呆下去了。

晚霞佈滿了天空,我看了看虎兒,驚覺,虎兒一天沒離開我,它一天沒吃東西了。我的眼裡充滿了感動,我知道虎兒隨時都可以找地方覓食的,巴西餵養野貓野狗的人很多的。但是,虎兒卻一直陪著我,不曾離去。我在心裡暗暗發誓,「從今以後,只要有我的,就有虎兒的。」

從這一天起,虎兒不再是一隻貓咪,它成了我唯一的朋友。一個決不會害我的朋友。

也許是有了朋友,讓我的心有了一絲溫暖,有了一種依靠,我再站起來時,身體竟然自己恢復了一些力氣。抱著我的虎兒,我走到了花園對過的酒仔店,打算給我和貓咪補充一下體力。

咖啡的濃香吸引著我,肚子「咕嚕、咕嚕」的大聲叫著,真的有點尷尬。這時,我還傻傻的對著虎兒說:「乖虎兒,在門口等我,這裡你不能進的。」絲毫沒去考慮虎兒只是一隻貓,聽不懂我的話的。

「小姐,請問有什麼吩咐?」一個年輕的聲音用很不標準的巴西葡語問我,似乎憋著笑,看來是看到我和虎兒的樣子了。那是一個1米78的東方男子,大約24、5歲的樣子,雙眼皮,大眼睛,很乾淨利索,應該是在這裡打工的吧。

如果是平時,我也許會和他隨便聊幾句,因為我總是無法克制的對東方人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但是,今天,我實在沒心情也沒力氣再說什麼了。

我要了一大杯咖啡,一杯水,四個魚肉餡的巴西點心,一個火腿汗堡,然後帶著東西出來和我的貓咪回花園去了。走回去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看,我卻無心回頭看看是誰在看我。

將四個點心和水給了虎兒,我吃掉了大半個汗堡,喝光咖啡。感覺體力恢復了很多,身上也不那麼痛了。我把剩的麵包包在紙袋裡,放進背包裡,明天好給鳥兒們吃。然後,我就專心看著虎兒大口大口的吃著東西,想著剛才虎兒竟然真的聽話的在門口等我,昨夜幫我關上水,今天陪我一天,真的是一隻通人性的貓咪,也許,它就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

吃飽喝足的虎兒,賴在我的懷裡,睡的好香。我望著滿空的星星,思緒漫無目的的飄蕩著。

天越來越晚了,可我一點也不想回家。

「小姐,天太晚了,快回家吧,外面不安全的。」是那不地道的葡萄牙語,抬頭,果然是那個男子。「不然,我送你回去吧,連我們店都關門了,已經11點了。這裡的晚上不安全的。」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深不見底,「謝謝你,我這就回去。」

「我送你吧。」「不用了。」他又看了我一眼,說,「好吧,那你自己小心吧。」然後,轉身走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離去,為什麼?為什麼肯關心我的人都是陌生人?甚至是動物?為什麼?淚刺痛了眼睛。我恨恨的抹去了滿眼的淚花,決然的站了起來。

明天,不能再那麼頹廢,我要努力,一定要努力。

虎兒自己跟著我走著,到了家門口,就自己跳了進去。

進到家裡,一片寂靜,一點紅火在黑暗中閃爍。

我默然無聲的向樓上走去,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也不想面對。

「你給我站住,臭丫頭,你幹什麼去了?讓路易斯先生白白等了你好幾個小時。」

停了下來,我依然無聲。

「算了吧,明天你不用去上課了,我已經替你請了假了。路易斯先生明天下午4點來接你。本來今天不應該饒了你,不過,路易斯先生給你求情,說讓我好好和你說,你不願意就算了。不過,你不會不願意的,對吧?阿冰~」

那特意拉長聲調的「阿冰~」讓我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了。

默默無聲,我直接走上了樓,他沒有阻止我。他拿捏好了,我一定不會反抗他的。

躺在沒有床單的床上,我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我坐了起來,看著滿天的星斗,明天去還是不去?我無法決定。

眼睛慢慢的移到了地上那一團床單上,我爬了起來,抱起床單來,來到了浴室,開始用力的揉搓著那血紅的痕跡。

血紅色慢慢地渲染了滿盆的清水,一滴滴的水珠從我臉上滑落到粉紅色的水中,激起絲絲的漣漪。

看著逐漸模糊起來的水,我發現,我無論如何都洗不淨這血。

氣憤湧至心尖,我沒加思考的就拿起了梳妝台上的剪刀,剪開了整個床單,憤怒之下,將它撕成了一條一條,扔到了垃圾袋子裡。

扔掉了,心情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躺回床上,我瞪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一夜無眠。

如果繼續忍下去,我想,用不了兩個月,我就會瘋的。我一定要離開這裡。

黎明的光線透過了窗子照了進來。

我起來,悄然的收拾了一下東西,只帶了平時積攢下的一些錢和簡單的日用品、證件。我已下定決心要離開這裡,無論以後會怎麼樣。

我留了一張紙條在我的桌上。紙條上只簡單的寫了七個字:「我走了,不用找我!」

到浴室裡,梳洗了一下,將麵包屑散在窗外,鳥兒紛紛飛來。「別了,我的鳥兒們,我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以後你們要到別的地方去找東西吃了。自己小心,別讓人捉了吃掉。再見了!」

背上了行囊,我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家門,虎兒不知從哪裡跳了出來。「虎兒你真的要跟我走?以後我真的不能保證有吃有喝,不過,哪怕只有一口東西,我也會和你分享的,你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跟我走哦。」

說完,我就向茫茫人海走了去,向毫不可知的未來走去。虎兒默默地跟隨著我的腳步。

真正要租房子了,我才知道房租是多麼的昂貴。沒有擔保人的我,想租房子就必須要交納3個月的押金,對我來說那簡直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我只好先找了一個小小的旅店住下。

茫然無措的我徘徊在街頭,以後該怎麼辦呢?還是先找工作吧,買了一份報紙,按照上面招聘的地址,我就匆忙的上路了。

……………………

一天下來,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和沮喪的心情,回到了旅館。虎兒已經臥在旅館門口等著我了,我哀傷的注視著它。「虎兒,我竟然連一份工作都找不到啊,我的虎兒~」

睡在旅店冰冷的床上,翻來覆去。想著今天的經歷,我發現,如果我已經畢業了,有了高中的學歷可能工作就會好找一點了。可是,我手裡的錢不夠支持到我畢業,更何況,我還需要找一個房子住,那麼我就一定要找份工作。

仔細的想了想,為了以後,無論如何,我一定得完成學業,至少也要撐過這兩個月。我決定在不耽誤學業的情況下找一個工作。下定了決心以後,我強迫自己睡覺,也許因為不是在自己的那張床,也許是最近太累了,很快的我就進入了夢鄉。

天亮了,曙光已經初現,我睜開眼睛,只感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卻記不起自己夢見了什麼。

不管怎麼樣,開始新的一天了,匆匆洗漱之後,我就按計劃去上學了。

我怕父親會來學校,所以就掐著時間進校門。上課的時候也總是心神不寧,擔心著爸爸會來抓我回家。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

放學了,我才放下心來,他沒來。我心中卻有一種說不清的滋味湧上心頭,我怕他來,怕他逼著我回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情,可是,他不來,一點都不聞不問的,卻讓我同樣的難受。

沒時間去想那麼多了,我還要趕快找個工作。甩了甩頭髮,到電話亭,按照報紙上的招聘啟示一個個的打了過去……

「我們已經有人工作了……」

「以你現在的學歷還不行,等你畢業吧。」

「我們要的是全日制的職工。」

……………………

忍著一次次的失望,小心的不讓自己真的陷入絕望,我繼續的撥打每一支招工的電話,……直到撥完最後一支……

我軟軟的靠在電話亭旁的大樹上,看著耀眼的陽光,我身上的錢最多還可以支持一個星期。找不到工作,無法繼續學業,曾經那麼渴望考上USP大學,最好的大學,曾經,那麼的有信心,我一定可以考上。可,今天,我連能不能堅持畢業都沒有了把握。

這一刻,我彷彿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剛才竟然連應徵最普通服務生都因為時間不合適而遭到拒絕。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那麼的沒有用,連最基本的養活自己都做不到。

這些年生活在學校和家兩點一線中,每天只想著早回家,幫爸爸看顧生意,有時間可以多複習功課,固然我的學習成績是優秀的,可我竟連一個稍稍親近的人都沒有,現在真的是求助無門。

越想越覺得像自己這樣,根本就不應該活著,整個是一個廢物……

看看來來往往的公車,我想去海邊,那蔚藍色的大海……

站在公車站台上,神情恍惚著,車來了,我正想隨人群上車,耳邊卻響起很大的一聲「喵嗚!」我楞住了,想上車的腳步卻怎麼也抬不起來了。虎兒,虎兒還在等我,是它,關了水門,是它,救了我的命,不然被水沖擊一夜,我一定也活不成,它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那麼天一定不會絕我的。我也不能就這樣扔下它!

虎兒還在等著我,它跟隨我走,它相信我,我怎麼能讓它失望?眼睛慢慢的聚集了神采,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我一定要生存下去,我要證明給爸爸看,金錢不是一切!再苦,我也要活下去!

回到了旅館,虎兒果然又臥在旅館旁邊的草坪上,看見我就高興的「喵喵」的叫著。抱起虎兒,買了一點東西吃,邊吃,我邊和虎兒商量怎麼找工作,虎兒似懂非懂的晃著可愛的小腦袋,很認真的聽著我講話。

我忍不住抱起它,親了親它,靈光一閃,突然想到,我也許可以去找老師幫忙,學校的老師對我很好的。早怎麼沒想到呢?越來越笨了呢。我抱起貓咪轉了個圈圈,「走了,虎兒,今天好好睡個覺,明天我再去試。」

夜半。

「啊!!不要啊!!好痛!!!」一身冷汗,我自夢裡驚醒。抱起膝蓋,我縮坐在床上,不自覺的哆嗦著。窗外,虎兒一下就竄了進來,來到在我的腳邊。「嗚~嗚~」我抱著被子悶悶的低聲哭泣,為什麼還要夢到?我真的好想忘記!上天啊,什麼時候才能停止折磨我?

毛茸茸的球一下下的蹭著我的小腿,我透過淚,看見虎兒用頭抵著我的小腿在磨蹭,用一隻小爪子拍打著我的腳。「虎兒~」我哽咽著,抱起它,它伸出小舌頭舔著我的淚,「虎兒!」我忍不住抱緊它,淚水鎖不住的流,這一刻的淚是為虎兒流的,我不是孤獨的。我有虎兒。

無法再睡,不想再睡,我就這樣抱著虎兒,癡癡的坐了大半夜。直到天光大亮,我起來去上學。

放學了,今天依然沒有人找我,也許我可以放心了,他不要我了吧。

磨磨蹭蹭的走到辦公室,我有點不知該如何開口。猶豫了一下,我不能退縮的!剛想敲門,門自己就拉開了,是西班牙語老師阿奉舒。「哦?陳冰,你來找誰?有什麼事情嗎?快進來坐。」巴西人的熱情讓我的心放鬆了一些。

「老師,我,我想托老師們幫我看看哪裡有可以不耽誤學業的工作。」

「哦?怎麼了?有什麼困難?」

「沒,沒什麼,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最近沒有什麼特別的項目和工作,不過,我們會幫你留意的。」辦公室的老師們紛紛表示,一定幫我留意,可是誰手下現在也沒有特別的項目和工作。

「嗯,謝謝老師們,那我先回去了。」

「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就和老師們說,但是你一定要注意你的功課,這兩天上課,你的狀態好像不太好。」

「就是啊,我也發現了,好像你上課迷迷糊糊的。」

聽到這裡,我的鼻子又開始泛酸,「嗯,我知道了,我一定注意。」留下這句話,我逃也似的離開了辦公室。

背後傳來老師的話,「別擔心,我們會幫你找工作的。」

…………

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我決不能放棄希望。

「你們知道嗎?那個日本女人被她的丈夫拋棄了,還留了兩個孩子給她。」在我身邊走過的幾個男男女女在議論著什麼。

「那她可怎麼辦?怎麼生存啊?」生存?聽到這個詞,我的耳朵豎了起來,聽聽別人怎麼辦的,也許我可以借鑒一下。

「是啊,我見過她,什麼都不會,一個標準的日本女人,再加上兩個小孩?她自己怎麼活啊?她丈夫也太狠心了。」

「孩子按法律每月支付撫養費的,不過,就那些怎麼夠她們娘仨活啊,收回了房子,那些錢連房租都不夠呢。」

「還能怎麼樣啊?只能去做小姐唄,以前到是養尊處優的,漂亮、身材也很好。」

「對了,我見過她,就在大教堂廣場站著。」

………………

後面的話我已聽不進去,楞在原地。

只能?真的是只能嗎?

………………

不,絕對不可以!

異國悲情四

作者:火舞

*****************************************************************再介紹一些巴西的情況,避免因為地域不同,而產生對文章中人的行為的不理解。

USP大學是聖保羅大學的簡稱,是巴西最好的大學之一。

聖保羅的市中心是大教堂SE,一個很漂亮的天主教大教堂,教堂的前面有一小片廣場,周圍是錯綜複雜的道路,路兩旁有各種店舖,是繁華的市中心。而很多的小姐就站在廣場的四周,經濟不好的時候白天晚上都有,經濟好的時候,這裡的女人就很少,基本只晚上才會出現。

巴西人非常的熱情,人之間的等級觀念並不那麼明顯,即使是總統,不辦公的時候,也不過和常人一樣。大家一樣閒話家常,熱情擁抱,不會因為你的地位而有所改變。

在學校裡更是如此,導師是好朋友,會讓你感覺非常的親切,而且,彼此在說話上,也不會有太多顧忌,沒有中國那麼嚴肅。*****************************************************************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

已經五天了……

老師那裡仍然沒有一點的消息,在外面找工作更難,連一個臨時工作都找不到。我幾乎就要絕望了,眼看著我馬上就要支持不下去了,我該怎麼辦呢?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難道去乞討嗎?還是真的要像那個日本女人?不,我做不到!

今天是週末,沒有課,我無奈的在街頭漫步著,不知不覺中已來到了大教堂SE。莊嚴肅穆的教堂在廣場中心巍峨屹立。尖尖頂上醒目的大十字架,彩色玻璃碎窗,暗青石砌的牆壁,門外的兩排白楊,處處彰顯著天主教堂的莊重。

可是,如果向周圍看看,卻有那麼多濃妝艷抹的女子,或依在店舖門外,或靠在蔭蔭綠樹下,讓我的心裡有一種很異樣的感覺,覺得小姐選這裡站著,實在是非常的諷刺。

徘徊在大教堂廣場,傻傻的看著一個個站在那裡的女子,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我感覺自己快變成了廣場的石像了。

「小姐,你好!」直到有人和我說話,我才恍然清醒,直覺告訴我,這個人誤會我也是等待的小姐了,熱血一下衝上了腦海,臉上火辣辣的燒著。

出於禮貌,和受了這麼多年教育,我幾乎是本能的回了一句「你也好。」然而,那種被誤會的尷尬和窘迫叫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對不起。」我緊接著又說了一句,然後,轉頭就走。

我越走速度越快,似乎在逃離著什麼,迎著風,眼睛澀澀的,幹幹的,胸口悶的讓我喘不上氣來。

走出了很遠,才稍稍感覺可以平靜了一點。想起口袋裡只剩最後兩天的住宿費,雖然我住的是最便宜的旅館,可是,費用一樣讓我這個沒有收入的人難以承受。如果……如果我剛才和他繼續搭話……

我用力搖搖頭,把腦海裡的想法甩了出去。

快步回到了旅館,大概是虎兒想不到我那麼早回來,所以沒在外面等我。我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心裡竟然有點失落。

拿起課本,我卻怎麼也學不下去,腦海裡晃的是SE的女子,我躺到床上,想睡一覺,腦袋裡卻浮上了爸爸猙獰的狂笑,彷彿在對我說,「你自己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吧,離開了我,你就無法活下去吧?還不給我老老實實的回來,乖乖的給我去伺候路易斯先生,就算不是穿金戴銀,也最少生活無憂,再怎麼樣也好過你現在吧。」

不,不,不!

我掙扎的從床上又坐了起來。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頭髮,頭皮的痛,稍微緩解了頭顱裡面欲炸開來的感覺。

「不,我絕不能認輸,我必須努力。我不但要養活自己,我還要繼續學習,更要去實現我的夢想,成為USP大學的學生!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我不停地對自己說著。

深吸一口氣,我強迫自己看功課。卻發現原本瞭如指掌的功課,現在竟然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讓我害怕。

對功課感覺陌生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最近我的成績真的是一落千丈……我一定要恢復!這一次,我慢慢的看,努力的專心,終於,學了進去……

月亮懸掛枝頭,我才眨眨酸痛的眼睛,學習的時間過的很快,久違的感覺終於回來了,感覺那麼的充實。

看看早已從窗戶跳了進來在睡覺的虎兒,看樣子它是已經吃的很飽了,而我也不想吃東西了,帶著充實的感覺,我躺到床上,合上了眼睛……

夜半,我「登」的一下,睜開了雙眼,直直楞楞的瞪著天花板。好半天才回過魂來,自那天起,從來沒有一天可以安睡到天亮,我已經習慣了這樣半夜驚醒的感覺,慢慢學會了不去回想夢見了什麼,不再自己折磨自己。

週日,今天都放假,不用去徒勞的找工作了,我依在床上,胡思亂想著。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經聽人說過,在REP.廣場上,每週日,都會有很多中國人擺攤賣炒麵,每週都需要很多臨時工,給他們打下手,切菜、裝盒等等。也許今天可能會有機會打點零工,心中頓時泛起絲絲興奮,點點期盼。

早早的換好了衣服,走了45分鐘路,才來到了REP.廣場,看到廣場上已經有那麼多做生意的人,正在支攤位、做準備,心中一下亮了起來,剛才走路的疲憊全都忘的一乾二淨。我快步走上去,四處詢問著有沒有人要用零工。

終於有一個中國人,因為葡萄牙語不太好,想要找一個葡語好,懂中文的幫工,我的條件非常適合,於是,我終於找到了離家以後第一份工作,雖然只是零工,也讓我興奮異常。

廣場上熱鬧非凡,有幾個男人,擺了一個舞台,唱起了熱情奔放的拉丁美洲搖滾歌曲,歡快的歌曲感染著每一個人,彷彿整條街道都變的開心起來。

很快的,就有生意上門了,我主動的推銷起了炒麵,老闆對我微笑了一下,我很珍惜這個機會,所以幹活非常的賣力氣,中午連飯都顧不上吃,一直忙著,在燥熱的爐灶前,揮汗如雨,今天的生意非常的好,竟然一直忙到集市都散了。感覺渾身就像散了架一樣,汗水浸濕了衣杉,但是,好開心。

老闆給了我35,本來一天應該是30的,但是,他說是我給他帶來那麼好的生意,說我葡文好,人又熱情,今天才會生意那麼好。而且,希望我下星期還來幫忙,我當然一口答應。掙到第一筆工錢,還得到讚賞,讓我的心就像要飛起來一般。

一路上我幾乎是蹦著回去的,好久沒那麼開心的感覺了。雖然這點點錢只夠我多堅持兩天的,可是,它讓我再次體會到了喜悅,更給了我信心和希望,這時候連天的顏色都變的有些透明,美的醉人。

轉天,來到學校就看到了阿奉舒老師,「我在等你。」

「老師,有什麼事情?」

「我看你最近的狀況太差了,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問題?你需不需要一份只管食宿的工作?我也知道這樣的工作條件太差了,可是,看你的情況好像真的很需要工作,就是不知道適合不適合你了。」

「我需要!」衝口就說出這句話,自從昨天做了零工以後,就感覺很開心,彷彿好運降臨了一般。「謝謝老師,我真的需要食宿,老師能告訴我是什麼工作嗎?」

「是這樣的,這是個家教工作,對方因為沒有時間去上學,所以希望找一個家教老師。因為他是中國人,所以希望找一個會中文普通話的老師。你的條件很合適。但是,因為他的收入不高,所以,他付不起一個老師的薪資。他唯一現有的就是他自己的房子,還有一間空房,他本來想出租了房子,請一位老師,又擔心,所租非人,以後出麻煩。最後,他異想天開的找我們來,希望可以用提供食宿的方法找到一位老師。學校裡就你是懂中文,又想找工作,所以,我才來問問你是不是願意。」

「我當然願意了。每天只教一個小時,對我來說既不影響學習,又可以有溫飽。」

「那好,就這樣說定了,我去告訴那小子去,其他的,你們見面再細談。」

「啊,老師,他……那個想學習的人,是個男的?」

「是啊,怎麼了?」

「他自己住?」

「是的。」

「老師……我……」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

我窘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明明知道這樣不妥,可是,我確實需要這份工作,心裡七上八下的,想接受,又覺得好像不應該,想拒絕,可是,這對我來說,是多麼難得的一個好機會。

老師看了看我,好像明白了什麼,「別擔心啊,這裡男女合居很正常的啊,再說,你們又都是中國人。而且,這個小伙子我認識的,人很老實很規矩的。」

我臉紅了一紅,「謝謝老師,我非常願意做這份工作。」

「嗯,那我去給他回復消息,今天中午放學,你們見一面吧。」

「好的,老師,您安排吧。」

來到教室,心一直在「崩」「崩」的狂跳個不停,有點不能置信,好運那麼容易的降臨到我身上。如果有了食宿,我就可以安心學習了,週日再去打點零工簡直就是夢一般的生活。

整整一個上午,我的笑意都未從嘴角消失。

中午過後,老師帶我去見他,地點是學校附近的一個小花園。(在聖保羅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美麗花園。)

「老師,您好。這位小姐就是願意教我葡語的老師嗎?」那種不地道的葡語聲調,好熟悉,我下意識的抬起了頭。天,真的是他。那個在酒仔店工作,曾經要送我回家的男子。

我楞了,傻了,這個世界真的好小。

老師看著我的樣子,笑了笑,開始為我們介紹。他叫程凱,今年23歲,來巴西6年了,一直沒有條件正規學習葡語,都是邊工作,邊在工作中一點點的學習,所以到現在葡語還是要邊比劃邊說,別人才聽的懂。

我默默的聽著老師的介紹,原來還有那麼多的人沒有條件學習,原來自己還算是幸運的。邊工作,邊在工作中學習,那是多麼艱苦的一種環境,我從沒體驗過。我的心裡五味陳雜,一時間不知還該不該繼續恨我父親。雖然我一直都不想承認我真的恨他。畢竟,他將我養大成人,也許,我應該感激他的。

「你覺得怎麼樣?陳冰?」

「啊?」我自沉思中清醒。

「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工作?陳冰?」

「我願意,謝謝老師,也謝謝程先生給我這個工作機會。」我毫不猶豫的接受這份工作,因為我相信一個會去關心陌生人的人一定是一個好人。

「那就好了,你們自己好好談談吧,我先走了,學校裡還有事情。」

靜默……

「今天可以開始嗎?」

「當然可以了。」

「你有什麼東西嗎?我幫你搬。」

「我東西很少,可是我要帶著我的貓。」

「我知道你會帶你的貓的,好聽話、好可愛的一隻貓,上次居然真的坐在那裡等你。」他笑著說。

我看了看他,原來他還記得我,心裡泛起一絲淡淡的感動。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帶上行囊和虎兒,我搬到了新家。

他看我的行囊太過簡單,下午特意請了假,給我買來了新的床、桌子等,幫我安置好了一切。最讓我感動的是,他還為虎兒做了一個小窩,鋪上了棉墊,好一個細心的男人。

晚上,他做了一頓很豐盛的晚餐,我只幫忙切切菜、洗洗菜而已。吃到口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做的一手好菜。剛才那種一起在廚房忙碌的感覺很新鮮,以前都是我獨自做飯,還要擔心著做的東西合不合爸爸的口味,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也許,這種感覺就叫溫馨?

他說今天是第一天,先讓我休息一天,適應一下環境。

帶著酒足飯飽的滿足,帶著找到工作的高興,帶著彷彿有個家的欣慰,我甜甜的微笑著進入了夢鄉。

不管多麼開心的進入夢鄉,都無法逃脫惡夢的侵襲。

「啊!不要!」隨著嘶喊的聲音,我再度自夢鄉驚醒。

「開門,開門,快開門,你怎麼了?!你沒事吧?!」一陣腳步聲以後,門外傳來了渾厚的充滿關懷、焦慮的男子嗓音。

第一次,第一次聽到人類說出這樣充滿關懷的聲音,淚水「唰」的一下就湧了出來。

大概是聽到了我的哭聲,門外響起了翻鑰匙的聲音,還有那焦急的嗓音「你怎麼了?說句話好不好,我找鑰匙開門呢,你要是不想我進去,就說句話啊!」

沉默……空氣裡只有低泣的聲音在迴盪。

「吱拗」伴隨著開鎖的聲音,門被推開了,光線流洩了進來。

「你怎麼了?」抬起頭,對上了一雙佈滿焦急的眼眸,我的心顫抖了一下,心中彷彿有什麼地方崩潰了一個角,陣陣溫暖的感覺流淌進來。

我癡癡的望著他,彷彿他不是人類。

他感覺到我的異樣,來到床邊,坐了下來,猶豫了猶豫,伸出了他的手,他的臉漲滿了紅色。

我猛的一下就撲到了他的懷裡,低聲的哭了出來。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他的身體僵直了,好半天,才用手環住我,一隻手輕拍我的後背。

熱氣從他身上傳到了我身上,我第一次感覺不再寒冷,這樣的感覺讓我留戀不能自制,貪婪的汲取著他身上的熱量,享受著一種被人護衛的感覺,幾乎希望時間能就此停留,我真的願意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耳聞他的鼻息有點重了,「別哭了,是不是做惡夢了?別怕,有我在呢。什麼都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

保護……保護……

「你個臭丫頭,被人欺負了就回來哭?!你煩不煩啊?!你還有臉哭,你哭什麼?想讓我可憐你,想讓我保護你?告訴你,這個世界只有你自己可以保護自己,想不被人欺負,就得你自己長本事!別指望我幫你。我天天那麼忙,沒時間理你。別哭了,聽見沒有!還哭?!想哭?你給我找地方哭去,別在這煩我,聽見沒有!」

那一年我8歲,上學的時候被別的女生欺負,因為我是自己上下學,沒有人接送,她們說我是沒人要的小孩,經常抓著我的辮子罵我,搶我的東西。那天,又是這樣,我忍不住就和她們打了起來,被她們合起來打了一頓,到處是傷,老師從門口走過,明明看見了,但是,沒有管……我一時衝動,沖了回家,爸爸卻那樣說我。從那時起,我就不再奢望會有人保護……

現在突然聽見有人說要保護我,千萬種感覺在心中翻湧著,一個還算陌生的人說著他要保護我……我不能自制的趴在他的胸口,嚎啕大哭。我已經記不清多少年沒有這樣痛快的哭過了……

他被我越來越大聲的哭泣,嚇的手足無措。「你,你,你別哭了啊~我說錯什麼了?我道歉,你,你別再哭了。」

聽著這結結巴巴的聲音,笑意就那樣湧了上來,我抬頭看著他漲紅了的臉,僵硬的像木頭人一樣的身體,終於笑了出來。

他看我笑了,「呼」的一聲,喘了一口長氣,「終於笑了,你嚇死我了。」

…………

「對不起,吵醒你了。」靜默之後,我先開口說話,然後,我又看了看他被我哭濕了睡衣,非常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哦,我,我明天給你洗睡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故意的,也不能為了弄濕我睡衣浪費那麼多眼淚吧,這也用道歉啊?要不我也哭濕你睡衣,就扯平了。」他白了我一眼,突然間,眼神定住了。

順著他的眼神,我低頭一看,我純白的睡衣已經被淚染成了透明色,剛剛哭泣過後,還不能平穩的氣息,讓胸口不停的起伏著……

尷尬的紅色蔓延在我們的臉上……

「嗯,嗯~,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沒什麼,沒什麼。」

都是一樣傻傻的,生硬的聲音。

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自己好傻,慢慢的都笑了起來。

「你沒事了吧?再睡一會吧。」關懷的眼神,讓人心裡暖暖的。

「你去睡吧,我沒事的,以前我也經常驚醒的,而且,一旦驚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你別管我了,去睡覺吧。」

「那怎麼可以呢?不睡覺對身體不好的,這樣好了,我守著你,你安心睡一覺,好不好?哪怕是試著睡一下也好啊。」

………………

猶豫了又猶豫,最後終於躺了下來,看著他。

「別怕,我不走,就這樣守著你,放心睡吧,惡夢不會再來了。」邊說邊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握著我的手。

那是一隻很大、很溫暖、很厚實的手掌。

從那隻大手上源源不斷的傳來溫暖,就在這種溫暖的感覺中,我睡著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好舒服啊,從那天以後,這是第一次睡到了天亮,幸福的感覺洋溢在心間,動了動手,才發現,我的手和他的手仍然緊緊握在一起

轉過頭,看到他斜依在床頭上,脖子窩著,四肢僵硬,心顫了一下,好像是被針紮了一下,有點疼。我輕輕搖晃他,沒有反映,用手輕輕地拍打他的臉,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佈滿了血絲,眼神迷濛。他昨夜一定沒睡好,「起來,躺好了再睡。」他彷彿聽話的機器人,真的躺好了又睡了。

看了看表,來不及了,先不叫他了,反正他要快中午才上班,就讓他再多睡一會吧,調好了鬧表,跑去廚房做了早點,放了一份在桌子上,留了一張紙條給他,拿著自己的那份,邊吃邊往學校跑去。

………………

第二天夜裡,同樣的事情再度上演。

晚上回來,「你晚上不要鎖門了吧?」

門不再鎖了。

………………

「你不要這樣坐著守著我了,還是躺下吧。」

………………

「我,我……你,你……我們晚上……一起……睡吧。相信我,我絕對不會……」邊說邊舉起右手。

拉下了他的手。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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