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小人4~11
(四)
轉眼間到了大學畢業,我明白自己沒有留在省城的希望,也就沒有過多的去找,只等回家,看能不能得到一個好的工作。亮子也和我一樣,在等待著回家。
我們四個又聚到了一起,董超早一年畢業,憑他良好的表現,他進了市局當了刑警。小峰的爸爸因為在工作崗位上犧牲的,到也沒費什麼勁也進了公安局,不過暫時沒有編製,去了市局和幾個私人老闆辦的一個實體,藍盾玻璃鋼製品有限公司當了會計。
亮子在大型機械廠當了一名車工,雖不是太好但也算是不錯了。只有我被分到了一個小工廠,對此我失望萬分,和玉欣在一起覺得很自卑,她現在已經是銀行的正式職工,我一個也算名牌大學的本科生進了一家小工廠當了工人。
記得報道那天,那個身材矮小胖胖的廠長對我囉嗦了半天,不外乎我們的工廠雖然不大,但卻是我市為數不多的出口創匯的企業,有職工四百多人,每年生產的小五金有大半出口到美國,是那裡的暢銷品,我們廠建於54年……好不容易這個囉嗦的男人收了嘴,讓我跟一個人去了車間。
「大劉,這是新來的,廠長讓你當他的師傅,他可是個大學生啊!」領我來得人大聲喊道。
大劉看了看我,沒有言語,只是點了點頭。辦公室的王主任(也就是領我來的人)也沒在意大劉的表現,看樣子是習慣了大劉不愛說話的樣子。「大劉是咱廠公認的好手,一手八級鉗工活在整個市裡也數不來幾個。你跟大劉當徒弟是你小子的福。大劉這小子我交給你了,你好好磨練磨練,看他樣子也不是個孬種,說不定以後又是一個好鉗工」。
我站在旁邊看著我這個剛認的師傅,大劉年約三十七八,身高大約1.75米,比我矮一頭,但看上去比我結實魁梧多了。他穿著跨欄背心,黝黑的肌膚,胳膊上的肌肉高高籠起,兩隻手很大,手指的關節粗壯,滿手都是老繭。
在我看大劉的同時,他也注視著我,「嗯,是塊好料子,雖說是個大學生,但不是病秧子。」大劉總喜歡把體弱的人稱為病秧子。他特別看了看我的手,一個好的鉗工,最重要的是手,一雙有力而又不失靈活的手,當然還要有頭腦,這兩樣加起來,就是天生的半個好鉗工,只要肯努力,日後一定會有出息。
「師傅,我叫狄力,您以後就叫我栗子就行,認識我的人都這麼叫我。」我自我介紹道。
「行了,你們師徒倆也認識了,那我走了,我那邊還有一堆事等著我了。」馬主任打聲招呼走了。
師傅沒有多言語,等馬主任走了,在工具桌上拿起一把銼刀遞給我,又從地上撿起一個巴掌大小不規則的厚約二厘米的鐵板。師傅把鐵板夾好,一手扶住銼刀的頂部,一手抓住挫把,挫身微微上斜,在鐵板上來回的挫了幾下,「就是這樣,沒什麼複雜的,你把這個鐵板挫成正方四厘米的的鐵板,記住,是正方四厘米,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行。這裡有卡尺,挫的時候注意尺寸,要不時的量一量,行了,小子幹活吧。」
整整一個上午,我就在不停的挫鐵板中度過,耳邊是沖床「框框」的撞擊聲,車床的「吱吱」聲。「天啊,這麼大的噪聲,還要不要我活了。」越挫越心煩,一個分心,銼刀從左手上劃過,手背上立刻少了一層皮,鮮血流了出來。我疼得呲牙裂嘴,師傅在旁看了說:「幹活不能分心,給,擦擦。」師傅遞給我一塊黑糊糊的毛巾。
我看著黑糊糊的毛巾,一陣噁心,難道就用這麼髒的毛巾擦?不知什麼時候我周圍站滿了人,不論男女都帶著嘲弄和看笑話的表情。師傅的手拿著毛巾伸向我,表情堅決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
「哼,幹什麼,想看我的笑話。」我賭氣的接過毛巾,使勁的擦著手,陣陣的撕痛撕裂著我的心。
「給。」旁邊一個中年娘們遞給我兩張創可貼。
師傅拍了下我的肩膀,甕聲甕氣的說道:「不錯小子,能做我的徒弟。我大劉這輩子沒丟過臉,收的徒弟也不能丟我的臉。行了,沒事了,該幹嘛都幹嘛去吧!」大劉把周圍的人哄了回去,那些人在離去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下午四點多回到家,我累得躺到在床,手指酸痛不已,頭還嗡嗡的響。「難道我就真的在這個廠度過我的一生嗎?」想起前天在玉欣家,她媽媽問起我工作的事,我把實情一說,看見玉欣媽嘴角撇了一撇,一種鄙視的神情浮上她的臉,一想起這,我就覺得傷心。
我媽回來了,看見我手上的傷,連聲問怎麼了,怎麼了。
「你哪那麼多事,」沒來由的我覺得心煩,第一次朝媽媽大聲嚷道,「沒怎麼,就是破了點皮。」我把媽的手甩了出去。
媽媽有些愕然的看著我,我也有些後悔,不該朝她嚷。可是煩惱讓我失去了道歉的念頭,我沒有理會媽媽眼中的淚水,轉身趴到在床上。
媽媽擦去眼淚,歎著氣去做飯了。
「兒子,吃飯了。」媽媽叫我,一聲兩聲,我沒有答應。媽媽來到床前,推了推我,「吃飯了,兒子。」
「不餓。」
「不餓也要吃點,你上了一天的班。乖,聽話。」媽媽溫柔的拍著我的後背說。
「我不是說了嗎,我不餓,不吃。」我大聲嚷道。
「唉」,一聲歎息在我後背響起,然後整個房間陷入了沉靜。
我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只是我變的沉默寡言,整天悶悶不樂,家裡也失去了往日的歡聲笑語。看著我整天無精打采,媽媽心疼得了不得,不斷的給我做好吃的,可是我卻沒有什麼食慾,吃的不多。
(五)舞廳艷遇
「栗子,明天什麼班?」亮子打電話給我。
「上4點,怎麼有事嗎?」
「正好,我下8點。」亮子和我都是上三班倒,「8點我去你家,你在家等我,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亮子穿戴整齊的來到我家。
「幹嗎呀,穿成這樣,相對象嗎?」
看著亮子上身襯衣、下身長褲,腳上蹬一雙珵亮的皮鞋,「你有病呀,穿這麼多不怕起痱子。」
看看我,光著上身,出著短褲,腳上一雙拖鞋。
「別廢話了,快點換衣服,跟我走。」亮子神秘的和我說道。
依照他的吩咐,我穿上T恤長褲和皮鞋,跟他來到地建禮堂。
「亮子,什麼時候地建禮堂改舞廳了?不放電影了。」
「屁,這年頭誰還看電影,走,買票進場。」亮子推我一把說道。
花了4塊錢進場,好黑啊!剛從陽光普照的外面來到這只閃爍著幾個昏暗小燈的舞廳,我什麼也看不見。我和亮子站在門口閉上眼適應著,幾分鐘後,我逐漸適應了,眼前隱約有了人影,一對對的男女摟抱著在舞池裡晃悠。
舞曲停了,幾盞稍微亮點的燈亮起,亮子拉著我快步從退場的人群中穿過,來到舞池的西邊。舞池的南北各是一排椅子,門口也就是舞池的東面是個巴台,上面放著一些飲料什麼的,西邊也就是亮子拉我來得地方,散放著一些椅子和茶幾,一張茶几周圍是3、4把椅子。
一個女人看見我們過來,笑著招了招手,亮子拉著我來到女人身邊坐下。
「我的兄弟栗子,這是陳姐、張姐。」亮子介紹說。
「張姐、陳姐你們好。」我跟兩個女人問了好。
她們兩個看上去有個三十多不到四十的樣子,穿著很講究,看的出是有錢的人。
「亮子,你怎麼才來,我都等半天了,一支舞也沒跳。」張姐輕輕扭了亮子一把,態度很是曖昧。
「沒辦法,剛下班,我換了衣服就趕來了,早飯都沒吃。」亮子抓著她的手說道。
靠,搞什麼搞,到現在我還是糊里糊塗,總不會是讓我來看你們打情罵俏的吧,我急於搞清情況,把頭湊到亮子跟前說:「廁所在那,領我去。」
亮子點點頭,對兩女說:「我們去下廁所。」
來到廁所,我迫不及待的問亮子,「說吧,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跳舞呀。對了,我跟你說,待會跳舞的時候,不要多問也不要亂打聽,這裡的人忌諱這個。你知道她們叫陳姐和張姐就行了。走吧回去跳舞,一會你就會發現有驚喜的了。」亮子說完閃身快步走出了廁所。
回到坐的地方,舞曲已經開始,仔細聽聽是一首慢四。亮子和張姐已經進了舞池。
既來之則安之,我也把手伸向陳姐,握著她有些潮濕的手,兩人步入舞池。
我剛擺出正常的跳舞架勢,陳姐卻輕輕地推開我的手,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不這麼跳,把你兩隻手環繞在我腰上。」說著,她抓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腰間。
立馬我的心狂跳起來,整個身子變的僵硬,難道說這就是亮子所謂的驚喜。
我朝四周看了看,亮子和張姐不知道晃悠到哪去了,不遠出有幾對男女不是摟著脖子就是相互摟著腰。
正看著,陳姐朝我貼過來,雙手一摟我,我們兩個人就緊貼在一起,「跳舞了別楞著啊。」
我有些僵硬的隨著陳姐在舞池裡緩緩的走著舞步。她身高將近1.7米,她的頭剛好到我的下巴,一陣陣濃郁的香水味衝進我的鼻腔,熏的我有點頭暈。
隨著舞曲的晃動,陳姐的乳房在我胸前來回的摩擦,再加上她的手也不是老實的在我的腰間,而是來回的遊走。媽的,這娘們真是騷浪,不一會,竟把我的T恤從褲子中拽出,濕滑的手指在我的肌膚上滑動。
濃郁的香水,在我胸前磨動的乳房,還有那象小蛇一樣的手指。我靠,我可是一個正常的不能在正常的男人,那根雞巴直挺挺的在下面豎起,頂在她的小腹上。
陳姐吃吃地嬌笑道:「小壞蛋,起色心了。」
我從最初的尷尬中解脫出來,他媽的,送上門來得東西不吃白不吃。我偷眼瞧了一對從我身邊滑過的男女,那男的兩隻手都插入女的裙子裡面。
我也照辦,我低頭對陳姐說:「有陳姐這麼個成熟的美女在懷,我想不起色心也不行啊。」
我的手滑到她的屁股,隔著裙子大力的揉捏著。
「小壞蛋,看不出你還挺有經驗的,和女人上過床了?」陳姐的一隻手從後面轉到了前邊,拉開我褲子的拉鏈進到裡面。
「哎喲,你的雞巴還真不小啊!」陳姐握著我的雞巴動了幾下,把頭枕在了我的肩頭。
我再次朝周圍看了看,應該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我的手指沿著她的裙子邊來到她的下面,順著她的內褲進去。
她的肌膚很滑,雖然她的肌肉已經有些鬆弛,不像我摸過的幾位姑娘的屁股那樣結實,但是卻帶給我一種另類的快感,我還從來沒有和成熟的女人有過這樣親密的接觸。她的屁股很大,上面的肉又肥又厚,一把可以抓起來好大的一塊。
我喜歡上這樣的感覺,軟軟的滑滑的,真舒服。
陳姐依偎在我懷裡,鼻子裡偶爾發出幾聲呻吟,手不時的擼幾下我的雞巴。
我抓了一會她的屁股,覺得不過癮,她的陰戶是什麼樣的?手指沿著臀縫來到谷底,這裡已是溪水潺潺,摸摸她的大陰唇,捏捏她的陰蒂,再把手指插進她那滾燙的陰道裡,我好像一個鋼琴家,在這裡盡情的彈奏著我最拿手的樂曲。
舞曲很長,長的彷彿時間已經停滯。我也顧不上鼓點,只是偶爾在原地踏兩步,更多的時候我們兩人都停下舞步,互相撫摩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就在我快要迷失的時候,陳姐的手離開我的雞巴,在我耳邊說道:「快把手拿出來,舞曲就要停了。」
我慌忙把手拿出,兩隻手都已是黏糊糊的了。我怪笑一聲,把手上的淫液抹在陳姐的大腿上。
陳姐吃了一驚,使勁掐我一下,「你要死啊,往那抹。」
曲停燈亮,我朝周圍看去,大部分人都神情自若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也有幾個看起來是新手,女的裙子還沒落下來,而男的則手忙腳亂地拉著褲子的拉鏈,所有的人對此都好像習以為常見怪不怪,沒有引起什麼騷動。
坐在位子上,我掃了一眼舞廳,人不是很多,大約有個三四十人,對偌大的舞廳來說,這點人實在不算什麼。我接著偷偷看了看陳姐和張姐,看來她們真的是在這裡混了很久了,兩人臉不紅氣不喘,自自然然地喝著飲料。
亮子捅了我一下,衝我眨眨眼笑了笑,我也會意的笑了。
當舞曲再次響起,我和亮子換了舞伴。我又領略了張姐裙下的風光,比起陳姐來張姐更顯得騷浪,這娘們連內褲也沒穿,正好方便了我。說來也是奇怪,我最初碰到的女人都屬於陰毛很多那種,張姐和陳姐也是。
出了舞廳,亮子告訴我,「這裡的女的大都是三十多的離婚,或喪偶的有錢人,也有一部分人是雞,不過不是很多。在這裡不要去打聽別人是幹什麼的,叫什麼名字,看著對眼就在一塊跳幾支舞,完事後各走各的,誰也不認識誰。」
「我操,這倆娘們真夠騷的,一個一上來就扒我的衣服,另一個連內褲也不穿,幸虧我也是久經考驗,不然馬上就得繳槍。」我邊騎車邊笑著對亮子說。
「我比你也好不到那兒去,第一次我同事帶我來得時候,我當時就有點蒙,操,我那見過這種事,來了幾次後就習慣了。不過他媽的,我到是真想嘗嘗這倆娘們,不知道她們在床上又是怎樣的風景。」亮子一臉的淫樣。
「我踢,你瞧你現在的樣。」我在車子飛起一腳踢向他,嚇的我旁邊的一個騎車老頭差點趴下。
和亮子這麼胡鬧後,我的心情總算舒展了一下,這一個多月以來要把我鬱悶死了,我長長出了口氣。
(六)得驚喜
「栗子,廠長叫你。」這天我正在車間幹活,哪個白白胖胖的辦公室馬主任來了。
「什麼事,馬主任。」我放下活,拿起一堆棉紗擦著手。
「好事,一會回來不要忘了請客。」馬主任笑呵呵地說。
「好事,什麼好事?給漲工資?」我在心裡嘀咕著。
他媽的,我每月的學徒工資才三十幾塊,加上福利什麼的不過七十多,這他媽的也太少了,連買煙的錢都不夠,更別說上舞廳跳舞了。我上班到是上班了,可管我媽要錢的次數也多了。
一聽說有好事,車間裡最八婆的的娘們李月蘭一把抓住馬主任,打聽起什麼事來。看這樣子,馬主任是一時半會走不了了,我只好自己去找廠長。
一見我近來,大嗓門的廠長說道:「小子,你挺有料啊!」
廠長是個不拘小結的人,愛和工人開玩笑,我們都不怕他。
「什麼呀,我有什麼你老人家還不知道嗎。」我笑著說道。
「給,自己看。」廠長啪的扔到桌子上一個信封。
「這是什麼?」我拿起信封一看,是牛皮紙的,最醒目的地方印著一行字:「S市人事局」。
「小子,別打馬虎眼。你個大學生不會連人事局三個字也不認識吧。你小子行啊,瞞的夠緊的,直到人事局來函調你的檔案,我才知道,你小子原來不簡單呀!」廠長走過來猛的給我一巴掌。
他這一掌差點把我打趴下,要知道當年他可是掄五十磅大錘砸鐵的。
「調檔案?人事局調我檔案幹嗎?」我決不是裝糊塗,而是真的不知道。
廠長看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裂了裂嘴:「你小子連人事局調檔案幹什麼都不知道?要不是看你平時挺實誠的,我現在就給你個大耳刮子。你小子有福了,要到市政府上班了。」
「什麼,什麼,到市政府上班?」我沒聽錯吧,我沒做夢吧,我暗暗掐了一下自己,好疼,不是做夢,這個巨大的喜訊差點沒把我轟個跟頭。
廠長拍著我的肩膀說:「小子,要不是我看過你的檔案,知道你在本市沒有什麼親戚,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說了,我只能說你家祖墳上冒煙了,這種好事落在了你的頭上,我活了四十多年了,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到。過兩天,通知一到,你就要到市政府上班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的車間,反正我現在整個人都暈忽忽的。滿車間的人都圍上來朝我嚷嚷。
「哦,請客,我請……」我一邊傻呵呵的笑著,一邊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一快手的人一把搶了過去,奔出了車間大門。
師傅來到我的面前,使勁地拍了拍我,「下班到我家喝酒,咱爺倆好好的喝喝。」
「嗯,呵呵……」我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會呵呵傻笑。
下班來到師傅家,師傅掏出一包花生米,弄了幾根黃瓜,擰開一瓶白酒說:「小子,從你進廠哪天,我就看好你,你小子有股不服輸的狠勁,像我。我本以為我的這手活你回繼承下來,不過現在看來,那是委屈你了,一個大學生幹一輩子鉗工,想想也覺得可惜。現在好了,你小子總算有了用武之地,來,干。」
師傅祝賀的口氣中帶著一點失落。
我明白師傅的意思,一個好師傅難找,一個好的徒弟更難找。師傅是真心的培養我,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千方百計的錘打我,他就是希望我以後能有出息,讓別人一提起狄力來,都要豎器大拇指說,是一個好鉗工。
我不知道怎樣表達我對師傅的感激之情,拿起面前足有半斤的大碗,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師傅,我……」。
「啥也別說了,你以後就是官場中人了,記住師傅的一句話,做人要有自己的良心。」師傅喝了一口酒說道。
「我記著了,師傅。」酒喝的有點急,上頭了,我連連打了幾個酒嗝。
一包花生米,幾根黃瓜,我和師傅幹掉了兩瓶白酒。出了師傅的家門,我忽然感到一陣茫然,忽然害怕今天的事只是上天給我開的一個玩笑,我有些害怕。
我坐在離師傅家不遠的一個小公園裡,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我把頭埋進懷裡,無聲的抽泣著。
天黑了,路邊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我抬頭看了看周圍,公園裡沒有幾個人了。我拍拍屁股上的草,推著車走出了公園的大門,再次回想今天廠長說的話,我樂了,我知道那不是夢,我是真的要去市政府上班了。
我興沖沖的回到家,一進門就把媽媽抱起來轉了幾個圈。
「媽,媽,我要到市政府上班了,我要到市政府上班了。」我高興地大嚷。
「放我下來,小心摔著媽。」媽媽臉上露出難言的笑容,並不是很興奮。
媽媽一把我摟住說:「媽怎麼不高興呢,我們栗子有了好的工作,媽高興還還不及呢,我是太高興了,沒法表達出。」興奮的我並沒有覺得媽媽的話言不由衷,我依然沉浸在幸福中。
「你喝酒了?」媽媽聞到酒氣問我。
「嗯,和師傅一起喝的,我們倆人喝了兩瓶,厲害吧。」我像個孩子一樣,在屋子裡轉著圈,興奮的說這說那。
媽媽坐在床上,看著興奮的我,這兩個多月來,我還是第一次露出笑容,一改平日的死氣沉沉。媽媽暗想,這一步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呢。
我坐在床邊,依偎在媽媽懷裡,看著媽媽沉思的樣子問道:「媽,你想什麼呢?」
媽媽順勢摟著我說:「沒想什麼。」
「哦……」我把頭枕在媽媽的懷裡,憧憬著以後的幸福生活。
我當上了科長、處長、市長,說不定還能當上省長、省委書記。此時的我那裡知道,這宦海的深淺,表面裡風平浪靜,波瀾不驚,水下面卻危機四伏,暗流礁石,還有各種各樣能致人與死地的惡魚,一步小心就會船毀人亡。
媽媽一面愛憐的摸著我的頭髮,一邊說:「栗子,就要到市政府上班了,媽有幾句話跟你說。市政府不比你上班的工廠,那裡面的情況複雜的多,你剛去容易說錯話,辦錯事。聽媽話,到了那你要少說話,多做事,和每個人都要搞好關系,我就怕你那個急脾氣,點火就炸,其實你不適合在機關工作。」
我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口中光是哼著哈著。媽媽歎了口氣,不在說話,只是撫摩著我的頭髮。
(七)憶往事喜悲各半
在焦急和忐忑不安中等待了兩天,終於等到廠長把我叫去,「給,小子,通知來了。」
我有些顫抖的接過通知,打開一看,上面通知我明天早上到市政府某處一科找朱科長報到。
我的心終於落了下來,臉上也樂開了花,「廠長,我能不能請個假?」
「小子,還請什麼假,從你接到這通知開始,你就不是我們廠的人了,還請什麼假?有什麼事就去辦吧,記得還有工資要結算,不要忘了。」
我和廠長說了聲謝謝,轉身朝車間跑去,和師傅打了招呼,換了衣服去找玉欣。來到玉欣所在的銀行,看見我來了,玉欣裝作沒看見我,冷著臉不理我。我知道最近我很少來找她,這也怨不得我,我實在是怕了她媽的那張冷臉。
我爬在櫃檯前,小心的陪著不是,惹的她的同事咯咯直樂,最後我實在沒辦法了,只好把通知拿了出來,炫耀地遞給她。
她好奇地接過來問道:「什麼東西?」
「你打開看看。」我神秘地說道。
「哦……」我的神秘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打開一看,驚訝地叫了起來,「啊,你調到市政府上班了!」
她的同事聽見了,都圍了上來,唧唧喳喳的說了起來。從她們的口氣中,就可以得出她們羨慕的很,也有人問我是怎麼進的市政府,也有恭喜玉欣和我的,我表面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心裡卻樂開了花。
我在銀行裡混到玉欣下班,和她去了她家,我終於能仰起頭進她家的門了,吃了一個痛快的飯,玉欣媽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媽的,這個老巫婆,要不是你女兒,看老子吊你。
離開她家,我又奔到小峰所在的賓館,找他混了一個下午,期間和董超和亮子聯繫了,告訴他們我要請客。
「喂,栗子,我說什麼事啊,你就不能提前告訴我。」小峰再一次地問我。
「NO,到飯店我才說。」我再一次地拒絕了他。
「靠……什麼了不起的事,不說就不說。哎,我說哥們,你就招了吧,好不好?」小峰拿出纏人的本事。
「不說,打死也不說。」我堅定自己的立場。
在我們老據點新生飯店的包廂裡,小峰再也忍不住了,也顧不上點菜,又一次的問我。
我把事情說了,他們三個驚的張大了嘴,這正是我要得效果。愣了片刻,小峰狂叫起來,「老闆,上好酒,點好菜,我今天要吃死個他丫的,媽的這麼好的事怎麼就輪不到我頭上,我鬱悶啊!」
幾杯酒下肚,小峰問我,「你丫的,怎麼混進市政府?媽的,有這麼硬的門子,丫的你瞞的夠深的。」
「就是,哥們,給他來個滿清十大酷刑,讓他從實招來。」亮子也起哄道。
只有董超老實,沒有摻和進來,只是在面帶微笑一邊喝酒看著他倆和我鬧。
「我有什麼門道,你們會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我怎麼進的市政府,我還納悶了。」我解釋道。
我家的情況他們也是門清,對我的說法還是認同的。小峰搖著頭直誇我的命好,他這一說命好,我看見亮子的表情一下變了,神色黯淡下來。
我急忙說:「什麼命好不好的,喝酒。」
小峰的這聲命好勾起了亮子的傷心事,那是在大三的下半年,上屆的師兄師姐都忙著找工作的事,學生會主席重選。亮子開始為這個事上竄下蹦,忙的不亦樂乎。
此時的他是文學社的社長,學生會委員,在各位老師眼裡也算是個出色的人物,有組織能力,有工作能力,按說這個學生會主席應該會落在他手中。可他還是很擔心,說有另外一個傢伙和他競爭,他怕爭不過那個叫陳奇的,讓我幫忙。
「拉倒吧,我能幫什麼忙。當初你讓我幫忙給文學社投稿。我費了好幾天的時間,連球都沒打寫出來得東西,你看過之後來了一句比初中生寫得還差,一把火給燒了,還讓我給你幫忙。」我對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不過這件事也打消了我吃文字飯的幻想,讓我明白不是那塊料。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這次是你請兩天假,到那傢伙的老家去,在那發一封信給學校的領導和老師,信我已經寫好了,你看看。」說完遞給我一封信。
我打開信看完後說道:「喲,字寫的還滿清秀的,不像小梅的爛字,誰給你寫的?」一邊說我一邊大樂,整個一個現代版的陳香蓮,行行都是充滿了怨情,字字都是怨曲,把那傢伙說的比陳世美還像陳世美。
我舉著信說道:「你小子行啊,寫的真讓人悲痛欲絕,恨不得把那傢伙給吃了。」
亮子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麼樣,栗子,哥們這手搞的還不錯吧。」
「不錯是不錯,怎麼感覺有點假,不是你虛構的吧?」我問他。
「屁,這事百分百真實,不做到知己知彼如何百戰百勝,不明白敵人的弱點在哪裡,又怎能給他致命一擊。這可是我從他老鄉口裡弄出來的真東西,這小子高中一畢業就和這信的主人睡了。現在他勾搭上校花張麗娜,把那女的給甩了。那女的到他家鬧了好幾次了,就差沒來學校了。我這也是替民伸冤,把她的心聲給領導匯報一下。麻煩你到他老家給咱們團委書記寄去。」亮子的雙眼又開始爍爍放光,每次見他這樣,我都有點害怕。
「我不行,我是你的死黨,這省大誰不知道,我無緣無故失蹤幾天,難保不走漏風聲,不如你去找小峰,讓他幫忙。」說實在的,我對這勾心鬥角的事不感興趣,這點大概隨我媽,她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靈機一動給亮子出了個主意,也算耍了了小心眼。
「操,看不出你丫的有料啊,想的比我還周到。對,找小峰幫忙。」亮子給了我一拳說。
亮子把事和小峰一說,小峰立馬就答應了,他對這種事最感興趣了。為此他還給亮子出主意,多寫幾封信,最好是給陳奇的班主任、系主任,甚至每位校長一人一封,把這小子徹底搞臭。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亮子如願的當上學生會主席。
那小子也徹底在省大臭了,就連他自己也認為是那女的寫的。當團委書記找他的時候,他支吾著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更加坐實了他這個現代陳世美,那校花陳麗娜也和他說了拜拜,不久就投入到亮子的懷抱。
為此,我特別諷刺亮子,說他喝了那小子的洗腳水。亮子說:「操,什麼叫喝了他的洗腳水,我這是從肉體到精神徹底把他打垮,明白嗎?」
我確實不明白,精神上我明白,但你怎麼從肉體上把他打垮呢?我不明白,但我也懶得問,值得我關心的事不多,我也不願意費那個腦子。
轉眼到了畢業,我明白自己沒有留在省城的希望,也就沒有過多的去找,只等畢業回家,看看能不能得到一個好的單位。亮子的努力沒有白費,系主任已經通知他省報已經屬意於他,他畢業就可以到省報報到了。
可是命運偏偏又給他開了一個玩笑,就在臨近畢業的幾天,亮子媽媽得了重病,一下子臥床不起。亮子和他媽媽自小相依為命,感情特別的深,他也特別的孝順,當聽到這個消息後。
他拉著我和小峰來到小酒館,邊喝邊哭,「我媽媽都是為了我,才病到的,要不是我上學花錢,我媽也不會病到,我對不起我媽。」
他號啕大哭。
那天他喝多了,吐的一塌糊塗,累的我照顧他一個晚上。
第二天,他拉著我的手說:「謝謝你了,栗子。」
「說什麼呢,不當我是哥們了。」我遞給他一毛巾。
他長長歎了口氣說:「明,這就是明啊。高三畢業,輪到我得不到保送的名額,大學畢業,本來可以留在省報。可是我不能呀,我得回去呀,我媽還要照顧啊!」
「你是不是還沒醒,說醉話呢。這好事你放棄了要也要不回來啊!你媽有我和小峰還有董超呢,我們就把你媽當成自己的親媽一樣伺候,不方便的話,我還可以找玉欣幫忙,你千萬別犯混。」我一聽他這麼說,馬上就急了。
「不,我必須回去,我媽是我病到的。」亮子堅定的說道。
我沒有辦法再勸他,只好隨他去了,校花看他放棄了省報的工作,也和說了拜拜。我為他抱不平,他是或算了,就是嫁給我,她也不是伺候我媽的主,隨她去吧。
他媽到底還是去了,在他回來的半個月後。
這天,亮子又喝多了,拉著我們幾個的手說:「你們瞧著吧,我不會總這麼倒霉的,我不會當一輩子工人,我不信命,我一定能混出個人樣給你們看的。」
我們都說會的,憑亮子的聰明才智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往後別喝這麼多的酒了,就三兩的量,非要跟我們拼酒,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受嗎。
第八章起邪心情戲艷母
我把亮子送回家已經是11點多了,進門看見媽媽還沒有睡覺,坐在床上發呆。
「怎麼了,媽,怎麼還不休息,不舒服嗎?」
「沒有,在等你,你一天沒回來,連個電話也不打,多讓我擔心啊。」
「對不起了媽,中午我在玉欣家裡吃的午飯,晚上又和亮子他們在一塊聚了聚,喝了點酒。」我爬上床,把頭枕著媽媽的大腿上道歉道。
「以後記得,不回來先往家裡來個電話,知道嗎。」媽媽說道。
「是,老媽,尊旨。」我嘻嘻哈哈的答應著。
「睡覺吧,太晚了。」媽媽說。
「媽,我想在這睡。」看著媽媽只穿著乳罩和內褲躺在床上,我的心一動。
這幾年來,我也和女人上過床了,也看了太多的A片,心靈早已不再是純潔的了。
「真拿你沒辦法,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一樣。」媽媽無奈的說。
藉著酒勁,我把頭枕在媽媽的胸前,這次不比上次,這次我完全是把媽媽當成一個女人來看待的。
媽媽摟著我,手溫柔地扶摸著我的頭髮。
我的頭在媽媽的乳房上拱來拱去,媽媽察覺到了,低聲地笑著問我,「小壞蛋,又想吃奶了?」
我在鼻子裡嗯了一聲,媽媽把衣服撩了起來,這次媽媽沒有關燈,在燈光的照耀下,媽媽的身子白的有些耀眼,粉紅色的乳頭在潔白的身體上煞是醒目。
我仔細的看著媽媽的乳房,驚奇的發現,媽媽右邊的乳房根處有一棵黑痔,上面長著幾根細長的黑毛,在潔白的乳房,粉紅色的乳頭的襯托下,顯得非常的淫靡。我看了一會,張口含著了媽媽的乳頭吸吮起來,兩隻手也分別抓著了媽媽的乳房。
我這次的親吻,不再像上次那樣只是吸吮乳頭,我現在可謂是經驗豐富,舌頭不停地在媽媽的乳房上遊走,從乳頭到乳暈,再把整個乳房舔了一個遍。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我盡情享受著媽媽乳房帶給我快感。
我的雞巴在小內褲裡已經勃起,窄小的內褲弄的雞巴有些難受。我悄悄地用手調整了一下雞巴的姿勢,讓它取得了一個我認為舒服的姿勢。媽媽的大腿緊貼著我的腿,我悄然變化了一下身體的位置,由平躺變成了面對媽媽側臥,凸起的檔部輕輕地靠上了媽媽的大腿。
媽媽感覺到了我這個變化,但她並沒有把腿收回去。相反,我到覺得媽媽把腿又往我這裡湊了下,我的檔部和媽媽的大腿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我的一隻手不在摸捏媽媽的乳房,而是向下沿著媽媽平滑細嫩的肌膚來到媽媽的腹部。我的手掌在媽媽的腹部來回的游動,手掌感覺到媽媽的腹部並不是很平滑,有些淡淡的斑紋,當時我不知那是什麼,直到結婚後玉欣給我生了兒子,我才知道那是妊娠斑。
媽媽一手摸著我的頭髮,一手摸著我黨餓來年,我抬頭看了她一眼。
媽媽閉著雙眼,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在想著一些什麼。
在我親了媽媽一會乳房後,媽媽從嘴裡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詞語。一開始我沒有聽清楚,當媽媽再一次吐出這幾個詞語的時候,我仔細地聽了一下是:「哦……雨堯……我的雨堯……」
雨堯是人名嗎?他是誰?怎麼從來沒有在媽媽口中聽過呢?
我有些嫉妒,媽媽在我親她的時候,她竟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他是誰?我把媽媽接觸過的人想了一個遍,沒有叫這個名字的。算了,不想了,還是享受眼前的美味不吧。
我把手悄悄移到媽媽的內褲上,那是一件很普通的純白的棉質內褲,媽媽的衣服都是比較保守的,無論是裡面的還是外面的,都是最普通的那種。
隔著媽媽的內褲我隱約能感受到裡面的陰毛,媽媽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沒想到她的陰毛這麼多,而且比較粗,隔著內褲摸去,感覺是沙沙的。
我在媽媽小腹上摸了一會,見媽媽沒有動靜,於是大著膽子,繼續往下,來到媽媽胯間那凸起的地方。媽媽的腿稍微分開了一些,正好方便我的行動,我沒有在那地方做更多的停留,手一滑就來到陰道的部位。
媽媽已經有些動情,內褲中間已經濕了,我輕輕動了幾下,然後抬頭看了看媽媽。還好,她還是閉著眼,不知道她注意到我這個舉動沒有。
我大著膽子用手指隔著內褲往陰道裡勾了勾,媽媽發出一聲嬌哼「嗯」,這聲嚇了我一跳。我立即停止了動作,手指僵在那裡。過了片刻,沒有發現媽媽有什麼舉動,於是我再次動起來,手指朝裡頂了頂,然後抽動了幾下。
隔著內褲畢竟不方便,於是我沿著內褲邊,手指溜了進去。手指進入了一個潮濕悶熱的空間,陰毛將我的手指包圍在中間。我的手指就像一個剛從鄉下來到城裡孩子,看著什麼都新鮮驚奇。
我沒有將手指立即插入陰道,而是在媽媽的陰道外面探索著,摸摸陰毛,觸觸陰唇,粘滑的淫液沾滿了我的手指,好幾次陰毛纏上了我的手指,我沒有注意到,一動之下,媽媽大概感到了一絲疼痛,身體微微顫抖了幾下。
到了最後,我的手指終於插進媽媽的陰道,裡面很燙,燙的我心慌,燙的我意亂,燙的我神魂顛倒。我完全忘記了吸吮媽媽的乳頭,媽媽的乳頭只是停留在我的口中,我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媽媽的那方寸之地。
媽媽的身體扭動幾下,嘴裡又發出了「雨堯,雨堯我的愛人」的聲音,突然媽媽睜開眼睛,和我的眼睛打了個對眼。
媽媽立刻感覺到下體裡有異物,她吃驚地看著我,然後發出一聲低呼:「栗子,你在幹什麼?快把手拿出來,我們做了什麼呀……」
看到媽媽因為驚慌而有些變形的臉,我也感到一絲害怕,把手指退了出來,我悄悄看了一下手指,指頭肚上還留有媽媽的淫液,在燈光下閃著光。
媽媽慌亂的往邊上靠了靠,然後問我,「栗子,剛才你對我做了什麼?」
說實話,她也知道我做了什麼,之所以問我,不過是要掩飾而已。我不知道說什麼好,總不能說我把手指插進你我的媽媽的陰道裡吧。我傻呆呆地看著她,媽媽也呆呆地看著我,誰也無話可說。
良久,在我口中飄出一句聽起來好像很遙遠的聲音:「媽,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
媽媽似乎鎮定下來了說道:「傻兒子,太晚了,睡覺吧,明天還要到市政府報到呢……」
第九章報到
八點半,我準時來到市政府某處一科找到朱玉新報到。
朱玉新看完信後,握住我的手說:「歡迎你這個省大中文系的高材生來我們科室上班,我領你去和其他同事見面。」他帶領我來到隔壁一間大辦公室。
我注意了一下這辦公室,辦公室裡隔出了一個小間,四方的房間裡有了一個拐彎,拐彎處擺著一張電腦桌,桌旁坐著一個女人正在打字,聽見科長的聲音,她轉過身站了起來。屋子其它地方擺放著五張辦公桌,其中三張桌子邊分別坐著二男一女,看見科長帶著我進來,都站了起來。
科長指著他們四個給我介紹說:「李青、賈餘風、胡悅和陳玉香,這是新分來的省大中文系畢業的狄力,大家歡迎。」
在科長介紹的時候,我也在打量著眾人,李青和賈餘風都是二十七、八的樣子,李青稍高,長了一張慘白的臉,兩隻眼睛又細又長,很怪異;賈餘風是一平常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在電腦桌旁的叫陳玉香,是打字員,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另一個三十多歲,很有幾分姿色的女人叫胡悅。
胡悅看樣子是個愛開玩笑的人,科長剛介紹完,她就笑著叫道:「朱科,今天狄力加入到我們這個革命隊伍來,為了對他的到來表示歡迎,中午是不是在迎賓樓安排一下。」
朱科長看樣子對她已經習慣了,笑著說:「行啊,有你這個銀行家的夫人請客,我們大伙都去。」
胡悅笑道:「我的朱大科長,你就真的一毛不拔,別忘了狄力現在可是你手底下的兵,不是我的。還是你簽單,大家吃一頓算了。」
朱科長笑呵呵的看著胡悅說:「你把心眼全用在這上面吧,工作上用點心比什麼都強,你要是一個月不給我弄出點事來,我天天請你的客。好了,不開玩笑了,中午科裡請客,大家一起聚聚。」
聽了科長的話,胡悅像個小丫頭一樣跳了起來,「科長英明,科長偉大,科長萬歲……」
「行了,行了……一頓飯我就成了偉大的毛主席了!走,小狄,跟我到這兒來。」朱科長回了胡悅一句後,領我朝隔出的那間屋走去。
推門進去,屋裡擺著兩張桌子,一男一女分坐兩邊。
朱科長指著男的介紹說:「宋文東,咱們科裡的元老,各方面的工作都拿的起放的下。」又指著女的說道:「這位是蘇舒副科長,你以後的工作由她給你安排。文東,蘇舒,這是新分來的大學生狄力,省大畢業的,蘇舒,人我可交給你了,一會你安排吧,對了,下午有個會,處長要的那份報表你弄出來沒有?」
蘇舒三十七、八,長相還可以,衣著打扮很得體,很有氣質,「科長,報表我弄好了,已經交給玉香了,待會我問問她。」
這期間,宋文東只是冷漠地對我點了下頭,算是和我打了聲招呼。我最怕和這種不陰不陽的人打交道了,幸好他不是我的上司,一點也不像朱科長那樣平易近人。
等朱科長走後,蘇舒微笑地對我說:「跟我來,我給你安排一下座位。」跟著她又回到那大辦公室,她指著其中的一張桌子對我說:「你就坐這兒吧,你剛來,先熟悉熟悉一下環境,有什麼不明白的就向他們幾位請教,具體的工作過兩天再說。」
安排好我後,她問陳玉香,「處長要的那份報表打完了沒有?」
「快了,中午下班前就能打好。」陳玉香回答道。
蘇舒道:「抓緊點,下午處長等著開會用呢。」說完回到自己的屋。
剛好,我的桌子和胡悅的緊挨著,聽見她小聲嘀咕道:「拿著雞毛當令箭,有什麼了不起的。」看來她和蘇舒不是很和睦。
李青、賈餘風和胡悅都是健談的人,一會就和我打成一片,陳玉香悶頭在一邊打字,沒有加入到我們聊天的行列裡來。事後,我瞭解到,她本身就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喜歡低著頭,她個子不高,不到1.6米,皮膚挺黑的,模樣也不是很好看,也許是這個原因吧,她才總是低著頭,不愛說話。
胡悅和她正好相反,胡悅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細細的兩道彎眉,薄薄的嘴唇,一看就是個能說會道的人。
在他們的感染下,我就在沒有拘束,輕鬆的聊天中渡過了我在市政府的第一個上午。下了班,全科的人除了那個陰陽八卦的宋文東說家裡有事外,其餘的都到了迎賓樓。
我雖然不是第一次喝酒,但是這種場合還是第一次遇到。席間,我不知道說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傻呵呵地笑。自科長開始,每個同事都向我敬酒,我除了說聲謝謝外,就是實在的端起酒杯,一口一個干了。
我的這個表現,惹的胡悅大呼小叫:「喲,狄力你酒量不小啊!朱科長,我們一科在您的英明領導下,又多了一位酒仙,到時候和二科、三科比比,非把他們喝趴下不可。狄力,你也不知道敬科長一杯,怎麼能光讓科長敬你呢,也不怕科長怪罪你?」她在嘻哈中指點了我一下。
我這才明白過來,剛才都是科長他們主動和我喝的酒,現在我應該回敬在座的諸位了,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不由得感激地看了胡悅一眼,舉杯向朱科長敬酒。
朱科長和我碰杯後說:「狄力是剛出校門的學生娃,社會經驗少,我有什麼好怪罪的。胡悅你不要亂給我扣帽子,增加狄力的壓力。沒事的,狄力,多有幾次這樣的酒場,經歷的多了,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又依次從蘇舒開始,挨個敬了一個遍。胡悅還不沒算完,逼著我又敬了一輪,說是好事成雙。這幾輪下來,我喝了大約有半斤多酒,看到我面不改色,手不晃的樣子,朱科長臉上露出了笑容:「狄力不錯,人實在,酒量也不錯。」
胡悅在一邊插話道:「對,科長說的對,這樣的幹部才值得培養。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能喝一兩喝三兩,這樣的幹部要培養;能喝半斤喝一斤,這樣的幹部才放心。狄力,你還不再敬科長一杯,讓他好好培養培養你,也好放心。」
李青在旁打趣道:「胡姐,你就是天橋的把勢,光說不練,你是能喝三來兩喝一兩,能偷便偷;能喝一斤喝半斤,得過且過。滑頭的很,你怎麼能讓人放心呢。」
眾人哄堂大笑,胡悅從座位上蹦起來,追著李青打。
朱科長端起酒杯說:「胡悅是話多事也多,狄力我下午還有個會,喝完了這杯,誰讓你再敬我,我也不喝了。你和他們喝,他們幾個也是很能喝的。」
這頓酒下來,我大概喝了八兩多,雖然沒有喝多,但是也覺得有點暈了,好在人還清醒,沒有出醜。這頓飯,讓我看出點門道來,蘇舒和大家之間關係不是很好,場面上的話不多,也不和同事們說笑,大家也都刻意的躲避她,她和朱科長一點也不一樣。
回到辦公室,胡悅找了一個乾淨的杯子,倒了杯茶給我,讓我醒酒。
我馬上對她的好感增加,覺得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樣,我接過茶杯說道:「謝謝,胡姐。」
胡悅對我說:「狄力,你剛到社會上來,什麼也不知道,以後長個心眼,喝酒的時候悠著點,就算量大,也不能這樣喝。你以後喝酒的機會多著呢,像你這個喝法,早晚會出胃病的。」
聽見胡悅對我這麼說,李青和賈餘風同時插嘴道:「胡悅,你不要教壞革命同志,你在酒桌上滑頭就算了,還想把狄力拉下水,我們是堅決不能答應地。狄力你別聽她的,該怎麼喝就怎麼喝,娘們哪知道我們男人的豪邁。」
胡悅聽了,笑著罵了他們幾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心裡感到一絲集體的溫暖,也許我以後的日子會很好過吧。
第十章費心機各有所得
半年的時間過去,我對工作也算是得心應手了。其實我的工作很簡單,無非是寫寫什麼材料,做個報表什麼的,有以前的那些在,到時候稍做改動,就算完成了。
我大部分的時間就是喝茶聊天,我喜歡喝茶就是這個時候養成的習慣。再不就是有人請客或是我們請別人,反正是天天不斷。我在酒桌上越來越成熟,各種敬酒喝酒的詞背了一大堆,再也不是剛上班的那個只會傻喝酒,什麼也不會說的人了。
半年的機關生涯,讓我感歎中國最好幹的職業就是機關公務員,如果你沒有什麼野心,也沒有什麼大的抱負的話,這絕對是一個輕鬆、穩定養老送終的好職業。
當然,你如果要想在官場上闖出一條路來,這又是中國最難走、最血腥的一條路,每上一個台階,都是踏著別人的屍骨,踩著刀尖衝過來的,沒有點頭腦和體力,是不可能完成的。
亮子經常來找我拼酒,每次都大醉。問他為什麼,他說這是他離開車間的最重要的一個手段,我也沒細問。不過他的酒量到是越來越好,最後能喝一斤多,我取笑他終於出師了。
他還迷上了麻將,整天將心思放在麻將牌上,簡直到了癡迷的地步。每天都和人打牌,經常把工資輸的精光,跑來找我們幾個借錢。他是在他媽媽去世後迷上麻將的,我猜是不是他媽媽的去世對他打擊太大,他有點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他先是和師兄弟們打,輸贏不過十幾塊。後來越打越大,經常在二、三百左右。那時他的工資不多,才七十多,我真不明白他是怎麼了。
亮子不知怎麼和他廠的一位副廠長攀上了親戚關係,這個對於我們來說是個迷,無論我們怎麼問他,他就是不說。他管那位副廠長叫二叔,有了這層關係,他的麻將友就不再是師兄弟了,而是變成了科長、車間主任什麼的。
亮子是個聰明人,麻將在不到半年的時間裡,就被他玩的精通了。再打牌,他就輸少贏多了。我陪他玩過幾次,如果是和他的師兄弟玩,他幾乎沒輸過,五毛一塊兩塊的局,他最多一次贏了二百多。不過和領導們玩,他沒贏過,我坐在他後邊看,有時明明是自摸的牌,他也打出去,分明是故意不想贏。
他媽媽留給他的那間宿舍,基本成了一個麻將窩,每天的人川流不息,連門都不用鎖,進來出去大都是有點職位的人。這個狀況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亮子終於告別車間,進了銷售科幹上了業務員。
我這才明白他當時為什麼找我拼酒,為什麼沉迷於麻將中,他早就有了長遠的打算。
我問他為什麼不在文字上下工夫,他的文筆還是很不錯的。
他聽了搖了搖頭說:「我不覺得我玩文字能有什麼出息,我早就看出來了,我天生就是在工廠裡混的命。」
當了業務員,亮子手裡的錢多了,可是麻將卻打的少了,主要是他在外面東奔西跑,時間少了許多。
相比亮子而言,我安穩多了,正點上班,正點下班,沒有酒場的時候,陪陪玉欣,這個小妮子全身上下都讓我摸遍了,就是堅守最後的那到防線,說什麼也不讓我突破,要留到洞房那天才給我,氣的我牙根疼。
舞廳我是沒時間去了,再說我也不願意一個人去,我這人好熱鬧,基本上不會一個人行動。
偶爾我也會去找小峰玩,他的公司包了一家賓館的房間,大的很,有幾張桌子,還有床,有時候在那玩的晚了,連家也不回,直接在那睡了。
小峰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很會來事,懂得看人。沒多久,他就和那幫搞玻璃鋼發財的老闆稱兄道弟起來,儼然像親兄弟。
這天,小峰給我講了一個事。
(以下,是小峰的自訴)
「小峰,最近有事嗎?」衛京問我。
「沒有,有事嗎?衛哥。」衛京是我剛不久磕頭認的大哥,比我大三歲,已經離婚三年多了,現在還是個單身王老五。
「明天和我跟王哥去趟北京,怎麼樣?」衛哥問我。
王哥是他們這夥人中最大的,今年四十五,衛京他們這夥人基本上都是他帶出來的,都認他當師傅,不過他不讓衛京他們叫他師傅,總是讓他們叫他王哥。
「沒問題,衛哥你上北京聯繫活?」我問道。
「也算是吧,上次去了一次,沒有回話,這次我想再看看,能不能弄成。這次去主要是陪王哥去。」說道這他壓低了嗓音說:「王哥這次去北京帶了一百五十萬現金,他不想聲張,要咱倆給他當保鏢。」
「什麼?!」我的媽呀,一百五十萬現金,這是多少錢啊!
「嚷嚷什麼,我跟你說,王哥通過人跟陳希同的兒子搭上了線,如果這次的一百五十萬能送出去,北京西客站通風設備的一期工程就能拿下,說不定還能弄到以後的。」衛哥輕聲跟我說道。
第二天,我和衛哥陪著王哥租車去了北京。到了北京某賓館,王哥叫我們看著錢在車上等他,他先上去找人問問,看看什麼時間公子有空。
接下來的幾天,王哥守著錢箱子在賓館裡足不出戶,到是衛哥帶著我跑了好幾次北京設計院,去找某設計師。那設計師的女助手兩個字牛逼,大學畢業沒幾年,收錢連眼都不眨。
每次去,衛哥事先都準備好一個信封,裡面裝著1000塊錢,進門就扔給她,她連看都不看,就收了起來。
我問衛哥送了多少,衛哥說:「加上上次來北京,前後給她近一萬,某某設計師給了將近五萬。」
「兩次就掏了六萬,這連工程的毛都沒見到,衛哥你不怕錢打水漂嗎?」我擔心的問道。
「沒辦法,這行就是這規矩。錢要先送出去,按工程款的多少的比例送,如果到時候他不把大部分的錢退給你,這活基本就是你的了。他們也有原則,能給你的,你就不能少他一分,如果給不了你,他也會退回你大部分的。我這次跑的活,按規矩要給他十二萬的,這才五萬,還差七萬呢,我給那個小丫頭錢,就是想拉個近乎,到時候能提前知道點東西。」衛哥給我解釋道。
我還真沒想到他們這行有這麼複雜,道道還真多。
王哥的錢在北京待了一個星期,終於還是送出去了,為此他得到了一個北京西客站通風設備的合同,一期六百萬的活,預付款給了一百八十萬。
據王哥講,這是看了公子的面子,要不然也就給個幾十萬意思意思了,這趟沒白來,合同規定,貨到結算剩餘錢款,這一百五十萬送的值。
我不知道他們這行利潤有多高,不過看王哥能預先送出去一百五十萬,這利潤低不了,我背地裡問衛哥,王哥這趟能掙多少。
衛哥給我算了下,「這六百萬的活成本大約是一百二十萬,加上送出去的一百五十萬,合起來是二百七十萬,再加上給其他人的回扣,王哥大概能落下個二百三、四十萬。」
這麼多,怨不得他們有時候好幾個月不開張,攬不到活也不著急,總是把一句「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話掛在嘴邊,這利潤也太大了,不算送出去的錢,光這筆活,王哥的毛利就是四百八十萬,別說三年十年不開張也不發愁啊。
聽了小峰的講訴,我跟聽天書一樣傻了眼,想想吧,我每月工資才一百三十八塊錢,人家一出手就是一百五十萬,我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啊。
我問了他一個問題,他們幹嗎吆喝公安局搞掛靠,每年白送公安局一百多萬呢?
小峰給我一個「你傻啊」的白眼說:「他們和公安局掛靠,能得到正式的公安局的介紹信,正式的警服,其中幾個人還弄到了警官證,有什麼好處,你自己想吧。」
我一臉的恍然大悟,其實當時的我還是不很明白,想想當年的我還真傻的可愛。
第十一章下鄉扶貧
「狄力,你工作已經半年多了,你的表現,領導都看在眼裡,對你很滿意,政治上你積極要求進步。我看了你的入黨申請書,寫的不錯,決心很大,組織上對你寄予厚望,現在呢想再給你壓壓擔子。市委、市政府聯合下文的通知,你也看到了,這次市委、市政府響應中央號召,市委、市政府以及市直各單位的領導帶隊下去蹲點扶貧,是一個很英明的決定,對你來說也是一個機會。」朱科長說到這,停頓了一下。
這次扶貧的事已經在機關傳開了,有想去的,也有躲避的,眾人想法不一。
我的想法是無所謂的,讓我去,我就去,不讓去,我也不爭。
「這次咱們處的幾位同事和常務副市長吳承利分到一組,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好機會,吳副市長很有可能在這次換屆中當選市長。這次你跟他下去,如果能做出點成績,會大大加深他對你的印象,這有利於你以後仕途的發展。」朱科長詳盡地指點我。
我被朱科長的一番話說得心高氣昂,雄心萬丈,好像我一下去,就能讓農民脫貧致富,奔上小康之路。我立刻想科長表了決心,一定要幹出點成績來。
各個扶貧小組,在市直禮堂齊聚,在市委書記熱情洋溢的講話後,全體出發了。
我,2科的副科長王天亮、3科的主任科員李同,還有吳市長坐上一輛麵包車,直奔我們的目的地,離市裡八十里外的大虎鄉。
來到鄉政府,早已得到消息的書記、鄉長等人已經等候在大門口,把我們一行人迎進辦公室,吳市長問起這次要蹲點的趙家莊的情況。
鄉長做了匯報,趙家莊位於鄉政府的西面,距離鄉政府二十五里,人口一千二百三十四人,算是一個較大的村子,人均收入二百四十元,全村沒有企業,也沒有種植經濟作物,基本上是種糧為生。
吳市長聽了簡單的匯報後,提出去趙家莊,讓書記和鄉長帶我們上路了。車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停了下來,書記和鄉長跑過來說,前面沒路了,像這種底盤低的車根本過不去,要想去趙家莊大概要走五里多的土路。
吳市長沒有露出為難的神情,爽朗地笑道:「好久沒有活動了,正好放鬆放松,大家走著去。五里的路不是很多嘛,記得我當年上學,每次要走三十多里的路呢。」
我望著腳下的這條路,姑且稱之為路,有兩米多寬,路面上佈滿了深溝、大坑,幾乎沒有平整的路面。大家小心翼翼地躲著深溝和大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趙家莊走去。
正值八月,驕陽似火,沒走幾分鐘,大家都汗流浹背,揮汗如雨了,這個破地方連風也沒有,路邊是半人多高的玉米,整條路就像被圍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屋子裡,裡面還有個大火爐。
好不容易進了趙家莊,著眼處沒有幾間磚房,大都是坯房,看著脫落的牆皮拳大的牆洞,我不禁懷疑如果來一場大雨,這房子會不會塌架。
這個村子沒有電話,村委會的大門緊鎖,鄉長打發一個人去找村支書和村主任。等找來人,又過去了十多分鐘,村支書是個五十多的老頭,開了村委會的房門,把我們一行人讓了進去。屋子裡的桌子、椅子上明顯落了一層塵土,看樣子是很久沒有使用了。
村主任讓跟著來的幾個小伙子去挑來一擔水,拿來幾個大碗。村支書說道:「抱歉的很,我不知道領導今天來,沒有什麼準備,先喝點井水解解暑氣吧。」
我是渴壞了,嗓子都冒了煙,接過水碗,「咕咚咕咚」幾大口冰涼的井水下了肚,一絲涼意從小腹升起,暑氣解了不少。剛開始沒感覺,到了最後幾口,明顯感覺到了水裡有沙土,牙磣得很,看看碗底,落了一層的泥土。我頓時沒了渴意,放下碗不喝了。
吳副市長絲毫沒有厭惡和煩躁的表情,談笑風聲地和村支書、村主任詢問村子裡的情況,不時喝一小口井水。我坐在那個已經擦去塵土的椅子上,覺得渾身不自在,總認為椅子還是不乾淨,肚子也隱約有點疼,身子不停地扭來扭去。
這個時候,我才更佩服吳副市長,他真是有著政治家的風度,和他比起來我差得太遠了。我敢肯定他對這破屋、髒桌髒椅子、混著沙土的井水有反應,但看人家神情自若,表現的一切都是那麼的自自然然,不像我在椅子上動個不停。
時近中午,村子裡安排吃飯,吳副市長堅決不讓擺酒,只讓下了涼面。吃完飯,吳副市長讓村支書領著,在村子裡轉了一圈。剛剛回到村委會,吳副市長的電話響了,聽完電話他對村支書說道:「市裡有緊急事,需要我馬上回去,我今天不能在這停留了。天亮、李同和狄力同志,這裡的事麻煩你們了,具體的工作由天亮同志負責,有什麼事不好辦的,打電話給我。」
村支書叫人把村裡唯一的一台拖拉機開來,送吳副市長和鄉書記鄉長回去。
等他們走了,村支書問王天亮:「王科長,你看,是不是先給你們安排個住處,天這麼熱,你們也忙了半天了,先歇會兒,有什麼工作明天再說。」
王天亮點頭同意,村支書讓人把村委會辦公室隔壁的房間收拾出來,讓我們過去睡午覺,晚上吃飯他會來叫我們。
天太熱了,房間裡也沒有電扇,就算躺著不動,汗還是不停地滲出,不一會兒整張篾席就變成濕漉漉的了。我絲毫沒有睡意,來前的雄心萬丈,此刻早已到了低谷,想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一回事。我一個剛出校門的學生,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對於怎樣幫助農民脫貧,腦子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我翻過來側過去地在床上折騰,聽聽裡間,王天亮和李同的呼嚕聲,此起彼伏,響聲如雷,我更睡不著了。爬起來,來到院子裡的,搬來一塊院子裡堆放的青石放在泡桐樹下,坐在上面低頭無聊地看螞蟻打架。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村支書弄了一桌席,不過是燉了一隻雞,弄了幾個肉菜,一大盤子炒雞蛋,菜雖然不是很多,酒卻弄來了一大罈子。
「來來,三位領導大熱天的來到我們鄉下,為了幫助我們脫貧致富,我們打心眼裡感到高興。咱是鄉下人,大道理說不出來,能表示心意的就是這個了,」村支書站起來端著手裡的大海碗說道,「這碗裡裝的是鄉里酒廠釀的地瓜燒,好東西啊,這可是我藏了八年的寶貝啊,現在的酒沒法和它比,干一口。」
村裡人實在,你不喝不行,我看著手裡的大碗,這碗酒沒有一斤也有八兩,酒色成米黃色,端起一聞,濃烈的酒香沖的我直想打噴嚏。喝下一口,從口腔到嗓子眼直到胃裡,火辣辣的酒勁真沖,估計度數超過60了,比我喝過的衡水老白幹勁還大。
王天亮看來酒量不小,二話沒說就喝了一口,喝完,抿下嘴說:「過癮,過癮,好酒。」
李同就不行了,端著酒看了半天,才皺著眉頭喝了一口,酒一下肚辣的他直吐舌頭。村支書和幾個陪坐的村裡人看了哈哈大笑,村支書夾了一筷子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裡「:吃菜,吃菜,壓一壓。」
農村人喝酒沒有什麼過多的酒詞,只是端起碗來敬你,你要不喝他們就瞪眼說我們看不起他們鄉下人。酒雖然很沖,不過幾口下去,我倒是喜歡上了,辣勁過後,嘴裡生出一股綿甜,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香氣,而且還不上頭。
李同的酒量真不行,沒幾下就被灌倒了,村支書見了說道:「你們別見怪,這也是我們這的風俗,不管夠你們酒,我們當主人的不合格啊。」
王天亮笑著說:「支書是想把我們三個都弄倒啊,你們人多,我們人少,不公平。既然來了,我也就入鄉隨俗,敞開了喝,不過我可架不住你們人多,這樣吧,支書你挑個人,我們倆對喝怎樣?」
王天亮看來是有酒了,說起話來也不怎麼客氣了。大凡喝酒的人在酒桌上都不認輸,加上喝了酒,誰也不服誰,立刻有兩個自認酒量大的站起來,舉碗朝我和王天亮敬酒。
到這個時候,一般就成了喝急酒了,我對此很不習慣,我喜歡慢慢喝,這樣心裡比較有數,一般喝不醉。喝起急酒來,那就沒譜了,百分百會多。我不由得在心裡埋怨王天亮,四十多的人了,還這麼容易嗆火,你酒量再大,我看也得趴下。
兩個村民也不多說,咕嚕咕嚕半碗酒下去了,見這王天亮也有點後悔了,這麼個喝法,他也受不了。可是不喝不行,火是他嗆起來的,到了這地步,就是刀子也得往下嚥了。
我一邊暗罵王天亮,一邊憋著氣把碗裡剩下的酒喝了。看我倆喝了,在座的村支書等人臉上露出歡喜的神色,他們一貫直來直去,不藏不掖,你爽快地喝了他們敬的酒,在他們看來你就是看得起他們,是把他們當成了朋友。
酒喝的痛快,情緒也就上來了,村裡人不但和我倆喝,他們之間也開始互相劃起拳來,轉眼間,一缸酒見了底。這還是我第一次喝這麼多酒,而且還是高度的純燒酒,到最後,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頭暈得厲害,看人也模糊起來。